建安六年,
三月中旬。
冀州,黎阳城内。
袁绍看着堂下归来的荀谌,听起说完,袁绍瞬间就怒了,当即咆哮道:“好他个曹阿瞒,吾喊其共诛楚枫是为了共同的千秋大业,他却欺人太甚。”
“三十万军粮,我上哪里给他偷这么多军粮来?”
“如今单单前线,军粮就已经吃紧,没有人手再去给他运送。”袁绍甩袖,满是恼怒,这个曹操在他看来就是趁火打劫。
“没错,主公,依我看,曹贼就是敲诈勒索,就算我军给了军粮,他也未必能派出全部兵马,与其指望曹操援军,不如我们亲手击退楚枫。”
“那楚军虽然强横,可末将自问可与之一战。”韩猛阔步出列,自从颜良文丑战死,高览张郃投敌后,韩猛俨然一跃成为袁绍手下第一大将。
袁绍皱了皱眉头,虽然他也想豪气一把,可是韩猛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指望韩猛打赢楚枫,无异于天方夜谭。
“主公,曹操有兵马十五万,若是有他们援助,此战胜算将大大增加,可若没他们援助,在洛阳牵制楚枫,恐怕此战依旧很难取胜。”
荀谌连忙谏言道。
虽然三十万粮草的确不少,可是要能抽调这么多粮草换来曹操援军,也不是不可。
袁绍迟疑,他在衡量利弊。
“子远,你怎么看?”最后,袁绍还是看向许攸,挑眉询问道。
“回主公,正如荀谌所言,有曹操相助自然事半功倍,不过如今曹操狮子大开口,我军没有这么粮草援助,显然不成。”
“不如这样,派人去找曹操洽谈,给他十万石粮草,多了我军没有,要是他同意,那就给他,若是他不愿那就当他不存在吧!”
“不管怎么说,我军还是集结了匈奴乌桓十数万铁骑过来,兵力相较楚军还是有优势的,曹操不插手中原事务对我们也有好处。”
“不过属下以为,只要主公态度强硬,曹操应该不会拒绝,毕竟我军若是再战败,那整个河北恐怕都将落入楚枫手中,曹操也不敢看到这个局面。”
许攸当即分析判断了下。
袁绍点头,的确,许攸说的不无道理,给多了没有,就给十万,十万挤挤还是能拿出来的,要是曹操有心自然不敢看着自己败亡。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这样,荀谌辛苦你一趟,再去洛阳一趟,告知曹操,就说最多给十万,若不愿,我四月初定然准时与楚枫决战,到时候若败了他曹操也别想独善其身!”
袁绍铿锵有力说道,有些耍无赖了。
直接用自己的成败来威胁曹操,关键曹操的确怕啊,一旦袁绍败了,曹操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诺!”荀谌当即应下。
满心苦涩,他来回奔波累坏了。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是何人气到袁盟主了?小弟来为袁盟主讨个公道。”
说着,一道身影入内。
蹋顿,乌桓首领,此刻其面带喜悦。
早前帮袁绍一趟,啥都没干,回去落了两郡,这可让他在乌桓各部落中威望大涨,此番他更是集结了八万勇士过来,
比上一次还要多。
他这一次是奔着幽州来的,
幽州的确太香了,他想尽快的把族人迁入幽州,不在过那种饥寒交迫的日子,而是安稳下来,就像汉人一样种地糊口。
“蹋顿,你来了?怎么没让下人通报,这样我也好出城迎接?”袁绍瞬间一喜,上前拍了拍蹋顿的肩头一副欣喜的表情。
他现在已经黔驴技穷,
只能把希望寄托给乌桓和匈奴了。
“嗨,我让他们被声张的!”蹋顿摆手,好奇问道:“刚才隔了老远就听袁公你发火,可是那楚枫使什么阴招了?我来帮你报仇。”
“蹋顿首领,我家大王苦恼的还是对岸的楚军,楚军强横,恐怕不好报仇啊!”逢纪冷笑,他是三公子袁尚的人,对这些人没有好感。
此刻,直接拆台道。
要知道,之前乌桓过来援助可是卵用没起,反而还让袁绍折损了数万精锐,从此元气大伤。
“楚军?哼,楚军在我看来我覆手可灭,此番入主中原,就是提袁公来灭楚枫的!”蹋顿冷笑,丝毫没把楚枫放在眼里。
“哦?蹋顿首领如此自信?莫不是有破敌致胜的妙招了?要知道,上次决战你们乌桓铁骑可是毫无重要,这才导致我主惨败。”
逢纪冷哼,直接揭短说道。
“哼,那楚枫都不敢与我军接战,只是利用一些妖物吓退我军铁骑罢了,这一次,我已经找到了破敌致胜的关键。”
蹋顿不以为然,傲然说道。
“哦豁,如何破敌致胜?”袁绍瞬间来了精神,询问道。
“袁公请看!”蹋顿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毛茸茸的东西,接着解释道:“袁公,此物虽不显眼,却可塞入战马的耳朵里,”
“如此一来,楚枫那异响的妖物不值一提,战马也将无惧声响,届时,屠戮楚军宛如杀鸡一般。”蹋顿信心满满,握拳说道。
“这...真的有效?”袁绍好奇问道。
“自然,我已经派人试过,给战马塞上此物,就算在他旁边猛然敲锣打鼓也不会惧怕。上一次让楚枫钻空子了,这一次,吾定将血洗楚军,以振军威。”
蹋顿声音豪爽,跃跃欲试。
“好,甚好,有此物在,或许根本不需要惧怕楚枫弄的异物。”袁绍乐了,瞬间有看到了希望,内心不由自主的膨胀了几分。
“子远,匈奴首领到何处了?”袁绍忍不住询问道。
“嗨,袁公,灭杀区区楚军,何须再等匈奴,我乌桓铁骑辅以袁公麾下兵马,便可将之灭杀。”蹋顿摆手有些不悦。
这一次来,他就是要亲手弄死楚枫的,
既然如此,又岂能再找匈奴,这不是打他脸嘛!
“这...”袁绍迟疑,他是被楚枫打出阴影了,一时间不敢贸然答应,他主要是想等曹操的援军,到时候两路齐攻楚枫必亡。
“袁公不必纠结,此战楚军绝非对手,袁公放心好了。”蹋顿摆手,一副抓紧约战,我帮你把楚枫打死。
袁绍看了眼许攸,试图让许攸决断。
“主公,楚枫就算想要决战,也不可能在濮阳,既然如此,不如先伺机渡河,夺取濮阳后,在进军开封,与楚枫决一死战!”
“至于曹军,匈奴军,可依计行事。”许攸抱拳,目光深沉说了句,乌桓援军到了,楚枫出兵援助的可能性更低了。
既然如此,那他唯有舍弃濮阳。
可濮阳有他囤积的兵器粮草,如此舍弃定然损失惨重。
“可,曹操那边就依计划行事,正面立刻着手安排渡河的事宜,渡河后,当第一时间包围濮阳,让濮阳成一座孤城。”
袁绍神色郑重,当即说道。
“诺!”众文武齐齐应下。
“袁公,这次要是帮你灭了楚枫,那幽州可不要食言了,这次我可是带了八万精锐过来,务必灭了楚枫好移居幽州。”
蹋顿目光闪了闪,朗笑道。
“放心,这些东西少不了你的,只要你能帮我诛灭楚枫,别说幽州,就算冀州北部,给你一部分也无妨,但是前提是你得帮我打赢。”
袁绍话直接说死了。
上一次他之所以给封地,就是为了这次还能用,而这次在袁绍看来,是最后一次了。
“自然,这个袁公你就放心好了,回去的这段时间我可是琢磨良久,那楚枫对付骑兵唯一仰仗的东西便是异响的妖物。”
“如今我已经破解了此物,楚枫就算再勇猛,也难敌我十万铁骑。”蹋顿拍着结实的胸口,一副你放心的表情。
可和楚枫交手,袁绍始终感觉没有底,心里毛毛的,有可能是楚枫奸诈狡猾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让袁绍本能的想到这些。
“好了,先下去准备吧!”袁绍挥手,压下心中的不安,随时准备舟舸渡河,只要渡过黄河,便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强渡。
“主公,濮阳守将吕蒙非等闲之辈,追随楚枫后大小功劳立下无数,更是五子良将之一,我担心我军渡河期间他会派人袭扰。”
许攸连忙谏言道。
“袭扰?呵呵,他濮阳城只有两万兵马,还敢出城作战不成?就算他敢出城决战,可如何防得住我数十万大军?”
袁绍皱眉,不过心中也是沉思,毕竟渡河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主公,话虽如此,可为了以防万一,不如放出风声,就说我军将在黎阳和阴安二地渡河,吕蒙若是想半渡而击之,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与之同时,可安排人从滑县渡河,有黎阳阴安掩护,吕蒙定然想不到,就算想到也无能为力,到时候,三军便可包围濮阳。”
许攸挑眉,抱拳建议道。
袁绍捋须点头,这个布置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最起码留有后手,保证渡河后,能拿下濮阳,这个无比关键,尤其匈奴也该到了。
“好,就按子远说的去做。”
“另外,派人多多催促袁谭和匈奴援军!”袁绍摆手,当即说道。
“诺!”有人应下。
————
转眼,数日后。
一则消息不胫而走。
黄河对岸,濮阳城内。
吕蒙多年从军,已经让他变得成熟稳重许多,皮肤略显黢黑,却多了几分刚毅冷冽,他麾下两万兵马也是被他带的嗷嗷叫。
尤其吕蒙轻钱财,善养士,
也是让麾下士卒无比尊崇敬佩。
城头上,濮阳已经加固了一遍又一遍,此刻依旧有士兵在过道处囤积滚木礌石,随时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此刻,吕蒙按剑带着副将在城头巡视,不时为步卒整整衣领,拍了拍肩头,又或者简单鼓励两句,却给了这些士卒无尽的信念。
“将军,袁军内细作传来的信件!”此刻,一个部将快步而来。
吕蒙接过信件,快速扫视,看完,吕蒙眉头越来越紧,目光深邃,沉声说道:“哼,袁绍终于是安奈不住了么?仅仅只是来了个乌桓就敢渡河?”
“将军,袁绍要渡河了?”部将询问道。
“嗯,乌桓来了八万铁骑,袁绍安耐不住了,正准备在黎阳和阴安二地渡河。”吕蒙皱眉复述,心中却在不停盘算着,
“那我军该如何?”部将询问。
“不能任由其渡河,铁骑在抢滩登陆中并无优势,主要还是靠舟师和步卒,若是任由他登岸,那濮阳迟早会被他给包围。”
吕蒙皱着眉头诉说道。
“这样,立刻传信我军水师,让他们抽调兵力在黎阳周边等候,只要他敢渡河,我就敢半渡而击之,送他们去喂鱼虾。”
“诺!”部将当即点头,他看的出来,自己家将军这是发火了,估计是想借此机会和袁绍硬碰硬一下。
“将军,此事是否要同主公请示一下?”另一个部将询问道。
“派人飞马告知,不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袁军随时都有可能渡河,没时间等回复了。”吕蒙摆手,也是带着几分决然。
“可是将军,假如这是袁绍的计策呢?若是守丢了濮阳,到时候将军如何同主公交待?”部将皱眉追问道。
“袁绍主力就在黎阳,八九不离十,可让斥候沿岸多加巡查。至于主公那边,吾一力承担,尔等无需多心全力对敌便可。”
吕蒙拧着眉头,杀气十足。
“好吧!”部将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吕蒙说的没错,此处距离开封还要六七百里,就算快马狂奔传递信息也有好几天。
“都下去准备吧,大战距离我们不远了!”吕蒙摆手,目光深邃说道。
“诺!”众人齐齐应下。
看着天边云朵,吕蒙目光刚毅,楚枫如此信任他,并且把边疆托付他镇守,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濮阳给守好了。
就算乌桓来也好,匈奴来也罢,他都要让这些人化成枯骨常埋与此。
想到这,他扶着剑柄的五指紧了紧,关节发白,可见他恨意滔天,尤其那袁绍为了一己私利引入匈奴乌桓两大异族。
可恨,可唾,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