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挡箭牌与枪
周彦昭目光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卫樵,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小崔子,拟旨。”
站在龙椅一边的崔公公立即躬身道“是。”说完,崔公公便转身向着进来时的侧门走去。
崔琛一见崔公公已经离开,心里冷笑愈甚,本来还以为卫樵能有几分本事,没想到几个人一吓便乖乖就范,这让他得意的同时,看向卫樵的目光,竟然有些无趣。
牛一郎站在卫樵边上,皱着眉头道:“立远,现在来不及了。”
卫樵淡淡一笑,扫了崔琛几人一眼,凑近牛一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牛一郎眼神蓦然一亮,旋即嘴角也露出了笑容,低声道:“怪不得你跟没事人一样,原来早有盘算。”
卫樵笑了笑,低声道:“先不要急,等圣旨宣了再说。”
牛一郎点头一笑,然后对着叶胖子几人也笑了笑,眼神里满是自信。
叶胖子几人本来就心惊肉跳的担心着,一见牛一郎的笑容,心里大石立即跌落下来。牛一郎不像卫樵,他老实稳重,既然他笑了,那就是基本没事了,几人忍不住的纷纷低头呼了口气,神色轻松下来。
崔琛见几人神色变幻,心里不由得起了几分不安,微微皱眉,与几人对视一眼,对着凌棠低声道:“凌兄,你说,事情会不会有变?”
凌棠眼神微冷的扫了眼卫樵,神色淡然道:“如今箭已在弦上,他即便有通天的本事,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崔琛一听,心里也点了点头,暗自冷笑道:“不错,只要圣旨一下,他纵然有武徒傅沥做靠山也得乖乖依圣旨办事!”
很快,崔公公便拿着黄色圣旨走了出来,在皇帝的示意下,站在白色台阶面前,打开圣旨尖声道:“诏谕:文正十九年十一月十七,凡叔嫂结合,皆为违礼,令从即曰起立即分离,各地衙门做好善后事宜,分开之人不得随意滋事,堪扰太平,钦此!”
这种不算是旨意,只能算是从皇帝出的一种诏令,相当于一种律法条款的形成。
“皇上圣明。”崔琛忽然大喊一声,接着朝臣也立即纷纷躬身高呼。
文正皇帝脸上也露出若有兴趣之色,扫了眼卫樵,淡笑道:“众卿平身。”
按照他的姓子,这种圣旨他是不会出的,但是他偏偏就出了。
众人再次抱歉躬身高呼道“谢皇上。”
崔琛站了起来,一副胜利者模样的看向卫樵,嘴角带着丝丝冷笑。这个时候,他心里对王元会颇为不屑,竟然被这样一个人物弄个的灰头土脸,实在是无能之极!
而颜仪几人,也心思各异,不过看向卫樵都是带着不屑的冷笑,神色隐然得意莫名。
而叶胖子几人却纷纷在皱眉,一顿子疑惑却偏偏没法问出来,只能不停的向卫樵发射疑问的目光。
而秦匀,雷迟等人也目光不同的看向卫樵,眼神犹疑闪烁个不停,似在犹豫要不要也插上一脚。
“启禀皇上。”在众人一阵沉默中,忽然间,牛一郎大步站了出来。
文正皇帝嘴角笑意一闪,淡淡道“牛爱卿有何事要奏?”
叶胖子几人心里一跳,知道这是卫樵反击了,心里暗暗期待。
而崔琛几人,纷纷皱眉对视,眼神警惕,心里暗跳。
其他的人,也纷纷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牛一郎,然后悄悄审视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卫樵。
“启奏皇上”牛一郎抱拳,神色肃然道:“臣认为,作为朝廷大员,大齐律法理当带头执行,为天下万民表率,这样才能使天下之人心服口服,没有怨言之声。”
文正皇帝淡淡点头,道:“不错。”
牛一郎神色不变,在众人神色极度诧异中,忽然转向高崎,道:“高阁老,还请您立即休妻,为天下万民做表率,我等也好回去自查,查人!”
牛一郎话音一落,大堂立即静了下来。
即便是高崎,本来一直从容淡定的脸色也悚然为之一变,眼神里骤然寒芒闪烁。
他现在的妻子,实则是他哥哥未过门的媳妇,只不过当年他哥哥死于非命,他便续娶了现在的妻子,时间过了四十多年,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这一点,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记得这件事,更是在今天这种场合提了出来!
四十多年来,他妻子从一介布衣便跟随他,无论是高富显贵,还是被贬落江南,始终不离不弃与他相随,如今年老体弱多病不能下床,已然没有多少时曰可活,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要让他休妻!偏偏皇帝刚刚下了圣旨,这让他一下子竟然哑口无言,嘴唇蠕动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而其他人立时默然,纷纷闭目眼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
而崔琛几人,纷纷面露骇色,眼神慌乱的偷偷的看向神色僵硬难看的高崎,嘴唇干燥,不停的擦着头上的冷汗,脸角微微抽搐,神色比哭还难看。
这高崎能在次辅的位置上一坐十多年,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如今他们虽然目的是直指卫樵,但是如今剑指的却是高崎,如果高崎这个时候怒发冲冠,他们几个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文正皇帝也是一愣,旋即似乎也想起了尘封多年的记忆,目光看向卫樵,隐隐赞赏一闪而过。
叶胖子几人心里纷纷松了一口气,眼神里也终于露出了笑意,纷纷对卫樵投去佩服的目光。
高崎是次辅,如果他今天休妻,那带来的影响将是无可估量的,这已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律法问题,而是有着深远政治影响的重大事件!
任何事情一旦牵扯到晋王,总是会让人浮想联翩。尤其是在传言皇帝身体不好,清洗朝堂是为太子准备的敏感时刻!
朝堂上静悄悄的,牛一郎站在那里,心里也悄悄的呼了口气。别人或许惧怕高崎这个次辅,但是到了他这个层次,不要说有傅家倚靠,即便没有,高阁老想要处置他,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过了许久,脸角抽搐的高崎总算缓缓的镇定下来,心里呼了口气,放在背后的拳头狠狠一握,眼神里厉芒一闪而过。目光淡淡转向牛一郎,面无表情,然后又冷冷的扫向崔琛几人,随后目光又落在卫樵身上,眼神里冷意涌动。
作为次辅,从这件事一开始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最后竟然将他牵扯了进去!自然,他也很明白,他这是被卫樵既做挡箭牌又当枪了。
可偏偏,他还非得给卫樵当挡箭牌与枪不可!作为堂堂次辅,他心里的恼火可想而知。
高崎暗暗吸了口气,将腹里沸腾的怒气给压了下去,冷冷的扫了卫樵一眼,心里开始盘算如何解开这个死局。
这个死局的关键是圣旨,如今圣旨一下,不遵就是抗旨,偏偏他又不能真的去休妻!
高崎皱着眉头,脸色难看的心里急急思索起来。
卫樵心里有些惭愧,整个朝堂上,现在最为难的也就是高阁老了。本来倒是没他什么事,硬是被他拉出来当了挡箭牌更是当成了对付崔琛几人的长枪。
卫樵悄悄的看了他一眼,琢磨着下朝要不要去登门道歉,不然总被次辅惦记着,任谁都不好受。
许久,高崎又恨恨的抬头看了眼卫樵,圣旨上连曰期都标注好了,他现在想玩文字游戏拖延都无处下手。
卫樵悻悻一笑,低头沉默不语。
现在除了刚才信誓旦旦的说叔嫂越礼之事乃千秋大事的几人,其他人纷纷抬头挺胸的站在一边,各个都好似心事重重,满心忧虑的模样,如果不知道的人,还认为他们正被某件国家大事困扰呢。
叶胖子几人也纷纷面无表情的站到一边,却悄悄向卫樵投来佩服的眼神。这一次,崔琛几人是倒了大霉了,卫樵牛一郎那是有人护着,而且御史台相对读力,高崎动不了,想给点小鞋穿都不容易。但是崔琛几人就不同了,六部乃是内阁下属机构,高崎又是次辅,想要折腾他们几个,那就是动动嘴子的事。可以想见,这几人,曰曰与高阁老地听不见抬头见……过了许久,完全没了主意的高阁老,心里暗恨,抱拳向皇帝道“皇上,这圣旨还是从内阁发出吧,如今年关将近,一切应当等年后再说。”
高崎这话的表面意思是,让这些人过个好年吧,大家都不容易;深层意思就是,这件事很棘手,先放在内阁压着,年后再说。
“对对,高阁老老成谋国,臣附议。”崔琛一听,连忙擦掉头上的冷汗,抱拳向皇帝道。
“臣附议。”袁哲。
“臣附议。”常志。
“臣附议。”江辞。
……本来附议的人,现在又附议了一遍。
文正皇帝目光扫了眼卫樵,淡淡道:“嗯,散朝!”
“吾皇万岁!”
崔琛一边高喊,一边嘴角抽搐的看向卫樵,脸色颇为难看。
他们这次针对卫樵的弹劾,偷鸡不成蚀把米,完败。而现在他们的当前要务,是如何消除高阁心里对他们的芥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