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灶门云没有回到春日城府邸,而是在外寻了一家酒馆。
“添茶!”
喊来伙计,为自己添上粗茶,少年微微叹气。
“待战争过后,我们就能回去了吧....希望如此。”
少年约十六七岁,一头黑红色的中长发有些散乱,不过紫色的瞳孔依旧是那样摄人心魄。
灶门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京都事件之后,他的头发居然有向炭彦哥靠拢的趋势。
不过灶门炭彦的头发是深红色,而现在的灶门云,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其实看不出来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深红。
喝下一口茶,灶门云撇了撇嘴。
“好想喝雪之下泡的红茶啊,这个时代的茶还真是难喝。”
突然间,灶门云喝茶的动作一滞,鼻尖耸动的同时,灶门云看向了酒馆门口。
那是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不过其苍老的面孔与枯槁的皮肤,也藏不住那由内而外的气质。
“武士....”
这是战国时代很常见的家伙,不过这位年纪约有八旬的老者,着实引起了灶门云的注意。
老者的左额头与左眼处,有着灶门云貌似有些熟悉的火焰纹路,他的腰间同样别着一把长刀。
而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
灶门云笑了笑,冲其招了招手,然后对不远处的伙计喊道。
“再加些饭菜。”
反正他身上的银两都是城主给的,自己带回去又没用,不如在这边消费了。
老者缓步而来,坐在了灶门云的面前。
缓缓睁大眼睛,老者的目光,却锁定在灶门云挂着的耳饰上面。
“你是....炭吉的后人么?”
“炭吉...”灶门云一愣,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您说的是灶门炭吉的话,我是他的后人,在下灶门云。”
老者露出微笑,端起伙计刚泡好的粗茶轻抿了一口。
此时的灶门云,同样认出的面前的老者。
虽然在古籍中只有寥寥数笔,但灶门云清楚的记着一件事。
他们灶门家的传承,来源自灶门炭吉!这是族谱上清晰记载的东西。
而灶门炭吉的传承,来源于面前的男人。
战国时代最强的武士,继国缘一。
“前辈,你....”
缘一的目光锁定在灶门云的脸上,露出微笑。
“灶门云.....炭吉已经将耳饰传承给你,看来他也....逃不过这时间。”
“为什么只有我....只有我。”
“缘一前辈,你在说什么?”
继国缘一指了指脸上的火焰纹路,叹了口气。
“战国乱世,人的平均寿命本就不高,七十...便是长寿之人。而我曾经的朋友们,无论是普通人炭吉,亦或是那些强者。”
“前者难逃天数,后者....却难以活过二十五岁。”
灶门云感受到了缘一露出的真情实感。
老态龙钟的继国缘一,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如今见到故人之后,却是格外的健谈。
“为什么只有我这种一无是处的家伙,能活的这么久?”
“缘一前辈!你怎么会一无是处呢,您可是!”
“连自己珍视的东西都没能守护住...还不算一无是处么?”
灶门云摇了摇头,“缘一前辈,如果不是您传承下来的东西,我们...”
缘一笑了笑,忽然说道。
“云,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
“诶?”
继国缘一缓缓的开口道。
“你身上虽有炭吉的影子,但人的经历终究会改变他的性格。你看起来,不像是我所知的武士...”
“我曾云游全国,你身上的衣物,也不似这个时代的产物。刀鞘....也不像。”
灶门云陷入沉默。
“云,我不知道你来这个时代为了什么,但还是不要和我们有过多接触为好,以免影响到未来。”
“....”
说着,缘一起身离开
“缘一前辈!”
灶门云追了出去。
“未来....无惨会被击败,而他的败亡,多亏了您传承下来的日之呼吸!”
“您并不是一无是处,您是隐藏在时代中,真正的英雄!可后人却对你并不了解...我想帮助您,我可以让你的事迹....”
苍老的缘一转过头。
“没必要...我不需要后人如何赞美我,也不需要你们那个时代还有人记得我。”
“穷其道者,归处亦同。即使时代更迭,或是路途有别,人生道路亦好似云彩,终究会流向风去往的方向....”
说完,苍老的继国缘一便打算离开。
“缘一前辈!”
灶门云沉默片刻,随后猛然追了出去。
此时两人已经离开酒馆很远,来到郊外。
灶门云缓缓拔刀,气势不断上涨。
胸口处传来灼热感,那是他的斑纹,随着日之呼吸的出现,愈发明显....
青华告诫过自己,近期都不要使用火之神神乐,但....
“缘一前辈,您没有被人所遗忘,您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人!”
“我们灶门家世世代代,拼上这条命都会将您留下的东西传承下去!”
在继国缘一眼中,灶门云手持日轮刀,翩翩起舞。
这便是家族传承的...火之神神乐舞。
随着灶门云愈发认真,刀刃上猛然爆发出熊熊烈焰。
也许是胸口处斑纹的加持,也许是为了向缘一证明,灶门云终于将火之神神乐的十二之型,以一个轮回展现了出来。
不过在这之后,灶门云却瘫坐在地上。
现在他身上的三股力量还未融合,贸然使用火之神神乐,还是会对他的身体产生负担。
就当灶门云坐在地上的时候,继国缘一却笑了。
在这皎洁的月光之下,同样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他的动作和火之神神乐是那样相似,毕竟....自家传承的源头,就在面前。
灶门云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眼前的缘一,将自己看到的动作一点不差的烙印在心中。
不断学习,改善自己的瑕疵....
这便是完美的...火之神神乐!
这便是完美的...日之呼吸!
杀伐之道与至高技艺的美感相互交错,灶门云终于明白了。
火之神神乐之所以是用来祭拜火神原因,他们只不过是向往着面前这个如同太阳般的男人。
那是,真正的火神!
许久,舞动十二之型的缘一,停止了动作。
身体虽然苍老,也许他的命不久矣,但,他依旧是那位战国时代最强的武士。
继国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