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贺曌悠哉悠哉的坐在船上,手里面还拿着鱼竿,有一下没一下的钓着。左脚边摆着一鱼篓,篓里有三尾肥美的海鱼。

右手旁,则是一不咋大的烤架。架子上,放着几条烤熟的鱼,散发着鲜香,一个劲儿往鼻孔里钻。又有一壶黄酒,自打开的盖子向里看去,已下去一半有余。

真是难为小船,狭小的船头上,竟然一口气塞了一大堆东西。在不属于它的年纪下,承受着许多不该有的压力。

“已有半个时辰,不知它们之间究竟有没有分出胜负。稳妥一点,再钓半个时辰吧。”话音落下,右手一提,从海中拽出一尾大鱼。

空闲的左手,娴熟地去掉鱼鳞、内脏,并迅速刷好秘制酱料放置烤架。而后,拿起一条烤熟的海鱼,三两口入腹,端起一杯黄酒,饮尽。

“舒坦。”

虽然有《辟谷术》傍身,每日无需摄入食物营养。但,口腹之欲,哪里有那么容易摆脱,尤其是无所事事,搞一搞海炊,挺有意思的。

从幽界遁出时,外界与里面荒芜漆黑的大地不同,乃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蔚蓝色大海。再次证明,幽界的确不是灵界。

毕竟,灵界是一比一复刻,跟现实世界严丝合缝,无有毫厘差距。

他不能继续往前走,谁清楚多前进几米,再次进入幽界的时候,是否会是原来的地界?万一远离红白双煞的话,岂不是没有便宜可占?

于是,只能自娱自乐,打发下无聊的时间。

他倒是悠闲钓鱼,享受惬意生活,里面的红白双煞,已经打冒烟啦。

双方素来是王不见王,而今“借助”某卑鄙之人的手,总算“如愿以偿”。

丧嫁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互相对立。

然后不出意外的,展开生死大战。

半个时辰,于海钓、吃鱼、饮酒中,转眼而逝。

不知是不是运气有些非酋,喝光一壶黄酒后,别说小鱼小虾,侥是一根海带都莫有。气急败坏的某人,直接把鱼竿给撅折,并立下毒誓再不会玩物丧志。

他要是再钓鱼,宗门上下全部嘎嘣暴毙。

青云宗全体师徒:“我谢谢你十八辈祖宗呀!”

“希望它们已经决出胜负,最好是两败俱伤,让我渔翁得利。”当然,语气有些心虚,显然他觉得孤家寡人的黑雾人,并不是完全体红煞的对手。

“早知道,把幡给它留下。如此一来,说不准真能奋力一搏。”

叹了一口气,启动《遁空术》,哧溜一声消失船头,进入幽界。

“哎呦我去!”

全副武装且小心翼翼的他,进入幽界之后整个人顿时惊呆。

无他,战况相当惨烈。

放眼望去,旗、锣、扇、牌、伞全军覆没,仅有些许木屑、碎块残留,证明曾经的确有这些队伍存在。

八抬大轿顶盖不翼而飞,轿子破破烂烂,四笔漏风。挂在周围四角的喜灯,仅剩下一盏,灯光甚至不如以前明亮,如风中烛火,似乎随时会熄灭。

至于提灯、提蓝、抬箱、打火把的,更是一个不见,渣都不剩。

地上,借助朦胧的红色灯光,依稀看见一浑身被黑雾包裹的人形物体,无力的摊在地面上,胸膛一起一伏,似是剧烈喘息。

顶盖惨遭战斗掀飞的轿子里,一个穿着大红色喜袍,身材婀娜多姿的无头新娘,娇滴滴的瘫软轿内。

通过灯光映射地上的影子,明明能看见一颗完整的头颅,看形状应该是个美人。只能说不愧是诡事,完全不符合常理。

当贺曌现身时,黑雾人赤红如血的双眸,死死盯着他,恨不得杀之后快。

新娘?

别看人家没有脑袋,亦是有一对凶光,如刺骨寒芒般上下扫视,同样恨不得剥其皮、食其肉、拆其骨、喝其血。

换作旁人,让幽界鼎鼎大名的红白双煞盯上,指不定吓到打摆子。

可惜,他不是个正常人。

“别说你们两个没事的时候老子不怕,现在两虎相争下,两败俱伤我就更不怕喽。”大大咧咧走到黑雾人身前,试探着踹两脚,右脚如石沉大海,无有任何阻碍。

“走你!”

确定对方没办法反击,或者阴他一手,单手粗暴从地里拽出棺材,倒扣着砸下。

“咣当——”

一脚踢出,硕大棺材凌空翻转,轰的一声落地摆正。

里面,黑雾人闭上双眼,显然不想继续看某个王八蛋羞辱它。

另一边,他单臂拖着棺材,走到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散架的轿子前,一脸兴奋地开口威胁道。

“新娘子,你也不想你家夫君……咳咳,不好意思,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片看得多,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您是主动进去,还是我帮您一把?”

但凡能弄死姓贺的,她能瘫在轿子里,用看不见的脑袋,死死瞪着面前的人!

“算喽,好人做到底。”

话音落下,一步上前进入轿子,双手伸出把新娘搂住。

当然,过程看似全无戒备,实则全神贯注,一旦有丁点不对劲儿,立即遁出幽界避难。

事实证明,他想的有点多,红白双煞是真的拼到两败俱伤,无有丝毫抵抗之力。

于是,上下其手中,走到棺材跟前。

“噗通!”

手臂向前一送,直接把人给扔里面。

“咣当——”

下一秒,单脚勾动地上倒着的棺材盖,凌空飞起稳稳盖上。

“呼……”

至此,名满幽界的红白双煞,俱是全部折在他手里面。

“白煞凶猛啊,红煞明明是满状态,居然被一个大残给差点弄死。话说回来,新娘子的身材真好,还有温度,所以她不算死人?

也不对,生机全无,再加上没有脑袋,更算不上活人。况且,浑身上下溢出的那股子邪气,做不得假。

算喽,不必纠结她到底是死是活。话说回来,嫁娶队伍仅剩下她活着,很难想象要是完全体白煞,会不会无伤弄死红煞。”

“白煞>红煞,我>白煞。幽界最猛的,岂不是我贺某人?”

老数学家了。

……

第三天,中午时分。

小型飞舟后面,驮着装了红白双煞的棺材,一路上别说小诡小怪,哪怕是煞兽都没碰见。

毕竟,从棺材缝里面往外冒的邪气,侥是始作俑者亦有些受不了。

在船头时刻盯着的贺曌,只感觉后背嗖嗖冒凉气,似乎里头的两个玩意儿,会随时钻出来。

“不是说幽界遍地是机缘吗?我走了快三天,除了头一天捞到点东西外,咋啥也没有呢?”

红白双煞:“……”

我们真就不算东西呗!

将它们两个一股脑塞进棺材,他仔仔细细清理一遍战场,期望能找到点完整且有用的物品。

结果,全部是四分五裂的碎渣,毛都没捞到一根。

不对,那一盏挂在即将散架花轿上的喜灯,算是收获。

“唉!”

打起精神赶路,只剩下半天左右,便能抵达辛月国,进行大业。

“轰隆隆——”

一声旱雷响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与此同时,闪电乍现,照亮半边天。

“嗯?”

电光亮起的那一刻,他貌似看见漆黑的夜空中,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闪过。

“关我屁事。”

幽绿色的引路灯光,指引者小型飞舟前进。

“噗——”

“嗯!”

噌的一声,他站起身子,一脸戒备的盯着四周。

船头上挂着的引路灯,不知被什么玩意儿给一口气吹灭。灯火一灭,当即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配合船尾放着的棺材,气氛简直不要太阴间。

并且,黑暗中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声,仿佛有个潜伏地下的东西,正一点点磨蹭着,向着他靠近。同时,冥冥中一股极其赤丨裸的恶意,注视着他。

好像有数百双眼睛,渴望的盯着其肉身。

亏得他贺某人历经数个副本,亦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吃过见过的人物,要不然准得抓瞎,手足无措的等死。

下意识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喜灯,付出精气神、气血流失一半的代价,血红色的灯火亮起,照亮周围笼罩的黑暗。

“嘶——”

你大爷的,灯光一灭一亮,周遭的环境变喽。

先前,引路灯尚且未灭时,明明是一路坦途。而今,喜灯一亮,前方百步开外,竟然有一片偌大坟地呈现眼前。

“刚才黑暗中,偷偷摸摸匍匐前进的,不会是这片坟地吧?”双眼扫视,仔细数了数里面的坟头,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一百个。

不止如此,有几个坟墓塌陷,露出空洞洞的大坑,不知里头的“人”,去了哪里。

“……”

馋我身子?

想把我一块给埋了?

他检查一遍戒指中的死人饭、冥纸,由于给送葬队干宕机,趁机捡不少钱,一座坟头一叠冥纸的话,尚且能做到。

可是饭不够,四碗不够分呀。

总不能指望,因为分赃不均,坟头们自己打起来吧?

“所以,我到底是先出去避避风头,还是绕过去?”

一百座坟头,占地倒是不大。

“暂避风头。”

不了解内情,没必要死磕。

再者说,身后的红白大将,双方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全部是大残状态。真要扔进去,让坟地给反杀,反而助长人家能耐,岂不是要坐蜡。

“哧溜——”

下一瞬,脚底抹油溜了。

海面上,深蓝色的大海,给他些许安慰。

“钓鱼钓鱼!”

不知是谁,说过再钓鱼全宗门上下嘎嘣暴毙。

一天时间过去,他伸了伸懒腰,丢掉鱼竿提着灯笼,进入幽界。

于灯光的照耀下,坟头依旧停留在原地。

“……”

阴魂不散是不是?

“噗——”

手里面的喜灯,里面燃烧的火烛,又灭了。

“哧溜——”

他直接启动《遁空术》,从幽界逃回现实世界。

挑衅,绝对是挑衅!

“以为我治不了你是不是?”

从戒指中拿出第二盏自嫁娶红煞得来的喜灯,放在船头上,等他气血、精气神恢复完全,提着两盏灯再去坟地。

第二天、第三天,一闪而逝。

当两盏喜灯同时亮起的那一刻,他面色变得惨白惨白,谁要是失去一身血液,准得暴毙。幸亏身板结实,顶多有些虚弱感,稍微缓一缓,照样能缓过来。

“这次我看你咋吹!”

吹灭一盏灯,还有另一盏灯,打你个满脸桃花开。

“哧溜——”

灯火照耀下,坟地依然停留。

他仗着两盏喜灯辟邪,围绕着坟地走了一圈。

最中央,乃是一座修建的跟堡垒一样的大坟头,其余的九十九座,全部是黄土掩埋。并且,排列分布,隐约中透露着一股玄奥。

“不会又是镇压吧?借助九十九座黄坟,镇压中央的堡垒墓。”

大爷的,管他呢。

从储物戒指中,掏出大量晶煞、材料,开始布置。

他的目的很简单,整个阵法把坟地困住。

当然,不是主要目的,真正的用意是关门放狗,让狗咬狗咬狗。

得罪了他宽宏大量贺某人,想要全须全尾的离开,咋可能!

“嗡——”

不一会儿,几面纯白色的光壁升起,牢牢将坟地锁住。

至于为何不布置《九绝阵》、《天地熔炉大阵》,前者是封禁九煞,而幽界这群诡东西,跟煞气不是一个体系。

后者不必多说,先不谈有没有地火,估计阳火是不可能的。地火……瞅着够呛,谁清楚地下到底是啥玩意儿,万一没引来地火,整出个更猛的,真得傻眼。

其实吧,他完全可以尝试一下,在现实世界前进。然后,再选择进入幽界,说不定能避开坟地。只是某人的脾气一旦上来,不报复回去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现实世界,姓贺的摸着棺材。

“休息四天,想必你们俩的伤势,应该大差不差。”

言罢,直接把纸龙撤掉。

棺材震了震,可惜不是幽界,没办法揭棺而起。

“哧溜——”

他扛着棺材,遁入漆黑幽界。

之后,借助布置阵法时留下的后门,一把将其送进坟地。

“轰——”

一瞬间,棺材盖飞起数百米高,可见红白双煞的戾气,究竟有多深。

“???”

“!!!”

黑雾人、新娘子出来,见到周围尽是无有墓碑的坟头,齐齐陷入沉默。

“咯咯咯咯咯……”

翻译过来就是——【彼其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