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馆里没有秘密,只有很多照片。
很多很多林小冉和顾忆深的照片,以及他们的合照,都标注了日期,从九几年到零几年再到一几年。
一张张如珠帘般串下,一阵风吹进来,成群结队的旋转摇摆,让人无论从哪个方向都能看仔细。
照片里的林小冉那么漂亮,顾忆深那么帅气,他们在一起是那么的般配。
看见这些,我就好像看见了顾忆深和林小冉的过往,唯有一个甜字能形容。
林小冉见我被照片吸引了,以主人公的身份向我叙述照片里的故事。
“我每年生日,爸妈都会带我去拍照,可是一年生日,爸妈太忙了,没有带我去,我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鼻子。”
“那时忆深八岁,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台相机,挂在脖子上,从窗台爬进来。跟我说,带我去拍照。我不哭了,和他去了后花园。”
“从此,每一年我生日时,他都会给我拍照。年复一年,我们都长大了,这个约定还一直延续着。直到我十八岁成人礼,他把这个照相馆送给我当礼物。”
“他说我是他眼里最美的人,他只为我一人拍照,他这一生要要陆续拍下不同阶段的我。”
我耳朵里感觉进了苍蝇,嗡嗡作响。
现在流行一句话……
“找一个会拍照的男朋友,从此,他负责拍,你负责笑,甜甜的过生活。”
顾忆深和林小冉不就是这样吗?
我闭了一下眼,睁开眼,将视线落在林小冉身上。
“别兜圈子了,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林小冉神色忽沉的说:“我想说明我和忆深的情深,你和忆深的缘浅。忆深是我的,他只是不小心迷了路才闯入你怀里。你该明白,再这样下去,你只会输的更难看。所以,你放手吧。”
说来说去还是让我离开顾忆深!
真是毫无新意。
见我不出声,林小冉语气急了些:“我说的,也是忆深的意思。”
我紧紧握拳:“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今天你也亲身经历了,忆深一听说我出事,扔下你不管就去找我了。就算你后来也跟去了车祸现场,他也没有发现你。他要是有一点在乎你,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你,一整天都不和你联系……”
我从包里拿出防狼喷雾往林小冉喷去。
“咳咳咳!”
林小冉双目流泪不止,喷嚏咳嗽不停,说不出话来了。
好半晌,才蹦出一个字:“你……”
“我给你喷了防狐狸精喷雾。”第一次用,我都没想到这么好用。
我作势又要喷,林小冉吓的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反正顾忆深不在,就算在,以我和他现在的“感情”,我也不怕他再护着林小冉了。
我抬脚踢了林小冉一下。
“喂!”
林小冉探出脑袋。
我居高临下,大声说:“我和忆深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不需要你从中作梗。以后你再作梗,我还喷你。”
我收了喷雾,这么好用的东西得留着。
转身,迎面有一串照片挡我,上面全是顾忆深和林小冉的合照,我手臂一扬,用的力气大了,一整串照片被我连根带下来,落在地上。
挡我者“死”。
也是故意的,我踩上去,向门口走去。
林小冉在我身后扯声大骂。
哗啦啦,像是把照片从地上捡起来的声音。
捡起来不就完了吗?
不知怎么了,林小冉突然“啊”了一声,跟疯子似的拦住我。
我被迫迎上她,只见她瞪着一双杏核眼,眸子里还泛着红痕看我。
她手里紧紧抓着照片,可惜了合照,合照里的她,脸上沾了一块泥。
像泥,可又有臭味。
我忽的想起我来的时候有踩上黏糊糊的东西。
我拧眉皱鼻:“呀,我的狗屎运落你脸上了。”
林小冉一听她脸上有狗屎,急忙抬手去摸,摸过之后才意识到我说的是照片上的她不是现实中的她。
而她摸脸的手又是刚才紧紧抓着照片的手,她将手往鼻子跟前拿了拿,酸臭味窜入,那一瞬,她既嫌弃又愤怒,脸气的,像河豚,红乎乎,圆鼓鼓。
“蓝心……”
连骂我都词穷了。
翘着兰花指,语气顿了顿说:“蓝心,你现在也就只能借羞辱我寻求心理平衡了,你真可悲,我不屑于跟你一般计较。”
把照片扔了,先我一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太气了,呼吸还没有平稳。
喘着气对我说:“你知道忆深现在在哪里吗?在我家,我**,他被我折腾的太累了,我都不舍得叫醒他。”
林小冉离开好久了,我的脸还僵着。
是师傅找过来,晃了晃我,我的脸才松动。
“没事吧?”师傅问的时候还左右看我有没有受伤。
“没事,我很好。”我抬眸,将一滴充盈着爱恨的眼泪逼回眼眶内。
只有我会为我的眼泪买单。
我让师傅送我回家。
我刚下车,顾忆深的电话来了。
一天,终于想起我了。
“……”
“明天上午环岛公园,我们见一面吧。”
开头时,顾忆深问候了我几句,都不痛不痒,关键是后面一句。
说了那么多,无非是约我见面。
在林小冉之后约我见面,难道是……
算算时间,应该是林小冉回去了,跟顾忆深说我要和顾忆深面对面解决我们的事,顾忆深才想起我,约我见面。
约我见面的目的,想和我散场呗。
林小冉说话跟放屁似的,不可信,没想到,今晚说的倒都是真的。
林小冉说话跟放屁似的,不可信,没想到,今晚说的倒都是真的。
散场就散场,如我离开徐帆一样,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等我生了儿子,一样是男人,我后半生就跟他过了。
我回头看师傅:“师傅,我男人约我明天见面。明天我是等他先甩了我,还是我先甩了他?”
师傅想都没想就说:“你先甩了他。”
我跟师傅击掌:“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我潇洒走了。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说得容易,做了难。
这一夜,我不知道要辗转难眠熬到何时,才能说服自己和自己的心去迎接明天的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