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筛查出高危后需要做羊水穿刺再次确定孩子的染色体是否正常,是否患有唐氏症。只是相较于唐筛,羊水穿刺无疑是具有风险性的。

我心里很乱,耳边还响着方敏的声音,我就把电话挂了。

后来方敏再打电话过来,我一直不接,任由铃声在响。其实我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耳朵像是聋了。

我真希望在这之前耳朵就聋了,这样我就不会知道检查结果,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受。

发泄似的,我用力拍了拍耳朵,激烈的动作后,双手顺着耳根的地方抚上头顶,然后又勾着后脑勺覆上。

我把整个脑袋都垂在办公桌上,难过到了极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要折磨就折磨我好了,为什么要折磨我的孩子,她犯了什么错,就因为降生在我的肚子里吗?

“啊……”

我刚哭出声,外面有人敲门。

“蓝副总!”是玲玲。

我忙停下来,擦了擦眼泪。

“进来。”

可是我眼睛已经红了,睫毛也被打湿了,实在是不适合见她。

我只好继续趴着。

“蓝副总……”

“我困了,想睡会,有事吗?”

“没事。”

玲玲找我应该没有重要的事情,听说我困了,便主动退下不打扰我,临走之前还往我身上搭了一件衣服。

她刚出去,关上门,我就抬起头来。

我望着那扇门,又有两行眼泪落下来,经过下颌灌入了我的脖颈间,明明是热的,我却冷的发颤。

我走过去把门反锁上,然后找了个角落蹲坐在地上。

从抱怀到掩面痛哭,一系列的动作就好像是熟悉中的动作,做起来很快。

中午,方敏又来了。

我第一次害怕见到她。

方敏已经猜到我会是什么样子,看见我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并不觉得奇怪。

她居然在餐盒的一层里放了冰袋,在让我吃饭之前要帮我冰敷眼睛。

其实我还没有哭够,好像流再多的眼泪,眼睛里都不会干涸。但是我又不想在关心我的人面前那样,我只好强忍着眼泪,坐直了冰敷眼睛。

方敏一边帮我冰敷眼睛,一边劝我不要太在意结果。

唐筛检查出高危,不一定孩子就不健康,还有希望。而且顾家没有病史,孩子患有唐氏症的几率很低。

我知道顾家没有病史,我家呢?我连自己有什么亲人都不知道,甚至自己在哪里出生都不知道,谁知道我这边有没有。而且我是怀孕两个月左右的时候知道怀孕的,在这之前我车祸住院,期间没少吃药输液。

我跟方敏说这些,没忍住又哭了。

方敏抱住我,像妈妈一样轻拍我的肩膀。

方敏对我太好了,我一心享受,心里根本没有怀疑她什么。

当初做唐筛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过会这样,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顾忆深。已经瞒到现在,我一个人快承受不住了,我很想告诉顾忆深。或许有他和我一心,我会感觉好一点。

可是我又不舍得他担心,快忍不住时就狠狠掐掐自己,然后也忍住了。

羊水穿刺手术安排在五天后。

在这期间,我的饮食习惯发生了改变,吃温补性的食物,含锌和钙多的食物。

前一天没有洗坐浴,冲的淋浴。

手术用时不长,术后也不需要太注意,同样是方敏带我去医院。

过了五天,相对来说,我已经没那么紧张了。

想着配合做了手术,孩子可能会健康,临近做手术,我还能笑出来了。

方敏看着我,表示很欣慰。

手术前十分钟要排尽小便。

我去洗手间,方敏要跟我一起去,我能自立,坚持自己去。

想到医生的叮嘱,我第一次觉得小便没完没了了。

我在里面多蹲了一会。

旁边有人推开门出去了。

水声哗哗哗。

“一会要做羊水穿刺的那位小姐,人长得倒是清纯,没想到私生活那么糜乱。”

“是啊,怀孕了却不确定孩子是不是自己老公的,还要做羊水穿刺来确定。”

“她是图个明白了,不知道羊水穿刺多危险,万一……孩子会流产的。”

听到这,我刚站起来的双腿一下僵住。

一会要做羊水穿刺的那位小姐……

我就是!

她们其中,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我很耳熟,就是我不久前见到的护士。

做羊水穿刺不是因为唐筛检查出高危,而是要做亲子鉴定?

我百度羊水穿刺时是看到,这个可以用来做亲子鉴定,只是很危险,一般不建议做。

会不会是医生搞错了!

我这样想时,外面又传来声音。

“依我看,不是她拿主意,是跟她一起的那位太太的主意。你说,她们是不是母女啊。”

“应该是,可是看着长得不像啊。”

方敏?

没错,是方敏让我做羊水穿刺的,只是她是想确认我是不是……

已经不容我再一个人瞎想了,快来不及了,我要找方敏问清楚。

如果真是医生误会了,那我要让方敏跟医生解释,总之,绝对不是做亲子鉴定。

孩子的爸爸就是顾忆深,做什么亲子鉴定啊。

我推开门,飞奔着冲出去。

我余光里瞥见议论我的两个护士吃惊的站在那,其中一个就是我见过的护士。

方敏见我迟迟没回来,已经找过来了。

和我迎上面。

“蓝心,你怎么去那么久,手术马上开始了。”方敏急冲冲的样子,又很快挽上我的手臂,好像等不及把我送进手术室。

“妈,她们搞错了,她们以为我做羊水穿刺是为了亲子鉴定。”我想着先跟方敏说,方敏担心孩子,肯定不会同意的,就会找医生解释。

没想到方敏愣住了。

好一会她神色很不自然的说:“你做羊水穿刺肯定不是为了亲子鉴定,你听谁说的。”

我说:“在洗手间听护士说的。”

方敏看向洗手间方向,声色犀利的数落道:“这些护士真是瞎说,这样不称职不如去干别的。”

所以,是为亲子鉴定还是不是呢?

“妈……”

“妈会骗你吗?”

我和方敏对视上。

我心里还没有结论,医生催促我换衣服,要进手术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