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异样浮现心头,夏禧忽然觉得这是不是出现bug了,怎么?怎么这么简单?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觉时间还早,便耷拉着拖鞋下了床,楼下的餐桌上果真有一杯牛奶和做好的三明治,拿手探了探温度,不算太凉,于是三下五除二地将三明治给啃完了,又端着牛奶在这楼里逛了起来。
她不敢有太过明显的举动,毕竟不知道这儿到底有没有监控,只是视线四处扫着,看着有些像书房的房间,便留意着位置,又晃晃悠悠地走到顶层去。
办公室内,顾立远自夏禧起床后便留意着监控中的画面,见她真当家一般逛了起来,心中那些疑虑消散了大半,但却还是没有放下戒心,直到看到夏禧逛完后,收拾了一下自己,驱车离开,他才释然般地笑了笑,对自己的草木皆兵的举动觉得有些可笑。
夏禧提前了一个小时到了机场,将车放好后,同白盛玫会合,一同搭乘飞机去了东北。
飞机上,白盛玫对即将去东北的心情显得尤为激动,而这种激动也表现在了她一刻不停地开始背起自己的台词,夏禧没去打扰她,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早先已经下载好的电影。
因着临时买票的缘故,同剧组的人没能一趟走完,毕竟等下雪的这件事可不是光凭等就能等来的,费严索性给每人放了一周的假,在东北就是玩,但是只要下雪必须得半个小时之内就赶到。
夏禧倒也乐得自在,一下飞机便去打卡了各种地方,白盛玫却不敢太过放肆,上镜胖十斤的话是怎么也做不了假的,于是变成了夏禧大口吃肉,她只能小口喝汤。
回到剧组下榻的酒店,费严查了天气预报后,赶紧拉着几个有戏份的演员开始排起了戏,“快快快,我先看一遍,查了一下明天大概要下个两三个小时的雪,咱得抓紧时间,最好都一次过。”
白盛玫倒是早早地便做好了准备,台词在她心里是背得滚瓜烂熟了,但其中的情绪她却怎么都拿捏不到位。
费严皱着眉,而后喊道,“停一下,盛玫,你这情绪不对啊。”
一旁的胡满也点头应和,“导演,我觉得是太满了,不是非得大哭才能表达自己的绝望。”
夏禧站在门口看着,又翻了翻剧本,雪天拍摄的这场戏,是全片的**戏份,白盛玫所饰演的角色同男友来到了东北看雪,却不知男友早已决定杀了她,当她被推进雪坑时,绝望不解,最后彻底死在了灿烂的雪中。
但这个故事是有两版,一版是绝望痛苦交织,一版是明知此趟是不归路,却任抱着希望前去。
夏禧是个门外汉,不懂其中的设定,但本着自家艺人在,尤其还是晚上和两个男人讨论剧本这种事,她还是像个桩子一般将门大开杵在门口。
白盛玫有些苦恼,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导演,我是觉得这段戏我想两个版本截然不同,但是现在这样演着又觉得太别扭了。”
胡满眼睛一瞧,便看见了在门口站着玩手机的夏禧,随即出声问道,“夏小姐,你觉得这段戏应该怎么才能更有代入感呢?”
夏禧指了指自己,有些疑惑,“我?我不是专业的。”
胡满点点头,随即望向费严,“费导,我觉得让夏小姐作为一个观众的视角来看咱们的这场戏,怎么拍,怎么演能让观众进去,这更有说服力。”
费严沉思片刻,同意了他的说法,“小夏,你说说呢,单纯以一个观众的视角来看,你更希望看到什么样的?”
“费导,千人千面,我这说出来,也只能代表我一个人的看法。”
夏禧说完,看着费严真诚的目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是觉得吧,作为一个观众,我想要的是反转和差异,盛玫的想法没错,就是得不一样才有看点,但是不一定非得用哭表现绝望,还能是绝望到极致已经哭不出的麻木,而且咱们这个戏,是悲剧又不同于一般的悲剧,还是带了些复仇的爽感在的。”
夏禧想着书中,记者采访费严对《往生》这部戏有什么遗憾时,他便是说最大的遗憾便是到现在他都没拍出雪景之中的死去他真正想要的感觉。
她不知道费严到底是想要个什么感觉,只能说出自己的见解。
谁知费严听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而后开口,“对!就是这样,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改动一下剧本。”
说完,他便起身将众人赶了出去,胡满被赶出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费导就是这样。”
夏禧听着倒是多看了他两眼,胡满似乎和费严很熟?但这不是她所关心的范畴,同胡满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便带着白盛玫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她便催促着白盛玫快些洗漱完后护肤,等两人敷着面膜躺在**时,都舒服地叹了口气,倒不是费严抠,舍不得多开一间房,而是他选的地方实在是前不沾村后不挨店,唯一的一家酒店条件便是如此。
“夏姐,你和陈谦怎么看着熟又不熟的样子啊?”白盛玫忽然出声问道,兴许是太过无聊,再加上信号又不太好,于是只得找些平白无常的话题开聊。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夏禧很是疑惑。
谁知白盛玫听了这话,竟直接翻身下床,在自己的行李箱里很是翻找了一阵,掏出了一个口袋,而后打开在夏禧的面前展示着,“夏姐,你昨天没在家,陈谦半夜敲门给我塞了好大一包东西,让我转交给你,说是东北冷,别冻坏了。”
夏禧接过口袋,又听白盛玫继续说着,“拿了好多东西,只不过我装不下,就随便拿了点走,他身上的酒气大,一看就是喝了酒想起你要走,临时去买的,痴情啊。”
“你大晚上的还敢开门,胆子也挺大。”夏禧搪塞着岔开了这个话题,而后拿出手机给陈谦发了一条微信,“谢谢了,东西我收到了,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陈谦突然收到夏禧的微信,心情有些雀跃,却在看清她发的消息时,血液一瞬间凝固,打字时手指都有些颤抖,敲敲打打好一阵,也没有发出一段完整的话。
夏禧看着对面的正在输入中,又发了一句,“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不用觉得尴尬。”
陈谦叹了口气,还是将话发了出去,“小夏,我不是中间商,给你送东西纯属我个人的意愿,而不是为了在你这里套现。”
“我没有这种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帮了我挺多的,我有点不好意思。”
陈谦僵硬的脸,在看到这个回话后,柔和了下来,随后鼓起勇气发了一段话过去,“小夏,请别拒绝我对你的好,如果让你感到有压力,是我的原因,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
夏禧叹了口气,饶是她再过迟钝,也感觉得到陈谦对她不一般的感觉,可是,他所喜欢的,不过是小说之中的她,她没法鸠占鹊巢,占了她的爱。
“如果是因为年少时的感激而追求我,那其实大可不必,爱情和感谢是不同的。”夏禧回复完,电话那头似乎是没有了动静,转而将手机放在一旁,面膜揭下,一阵涂涂抹抹后,蜷缩着躺在了**。
一天的赶车,让夏禧早早地便进入了梦乡,再睁眼时,已是第二天。
夏禧拉开窗帘,便见天空真如费严所说的那般,开始飘起了雪,地上也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看向旁边的床,早已没了白盛玫的踪影,她拿起手机便看到了白盛玫同她发的信息,“夏姐,下雪了,费导先带着我们去找点位了。”
夏禧揉了揉眼睛,将窗户隙开了一条缝,冷空气顺着缝隙冲进来,将夏禧惺忪的睡意吹得一干二净,她是个南方孩子,对雪的憧憬尤其之大,伸出手便接着天上纷飞的雪花,落在她的手指上,晶莹瞬间化作了水滴。
她生出了几分玩雪的心思,简单洗漱后,便全副武装地出了门,刚拉开门,却看到了一个意外之人,陈谦靠着墙,蹲坐在房门口,头垂着好似正在睡觉,听见门开的声音,立即抬起了头,“早上好。”
夏禧头上带着厚实的帽子,系着围巾,浑身上下就只露出了两个眼睛,此时那双眼睛正疑惑地盯着陈谦,“你怎么来了?”
陈谦想站起时,才发现自己蹲了太久,脚已经麻了,于是有些尴尬地撑着地,缓慢地往上起,夏禧见状,伸出手扶着陈谦。
“昨天和你发完消息之后,我就买机票过来了。”
夏禧刚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随即便想到了白盛玫那小妮子,肯定是她说的,于是转了话锋,“你怎么不开间房睡着,你脚刚好没多久,这么蹲着行吗?”
陈谦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砸得有些晕,于是晕晕乎乎地便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我这不是怕你跑了吗?”
陈谦穿得很是单薄,看得出是急赶着过来的,外面只粗略得穿了件薄袄,下身却还穿着未加绒的西装裤,夏禧皱着眉,到底还是没有将人往屋里领,只是转身又进了屋,翻出了自己的一间黑色宽松长羽绒服,又找出了一顶帽子递给了陈谦。
陈谦倒很是上道,接过后立即穿在了身上,宽松的羽绒服在陈谦身上却有些紧,手腕还露出一截,头上那顶小熊的帽子,戴在他的头上,却不觉有什么违和,倒衬得他像是还未出校园的清纯男大。
“吃东西了吗?”夏禧边问边替陈谦扯着后面没有穿好的衣服。
“还没。”
不知为何,和陈谦说话时,夏禧难得的放松,在他面前,不用动脑子,也不用使心眼子,只需要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好。
陈谦走在夏禧身侧,每每想要说话时,又止住了话头,直到两人吃完饭,夏禧开心地奔向雪中时,他才瞬间觉得自己充满了勇气。
雪比之前要下得大些,夏禧赶紧取下了手套,用手接着雪,而后欢快地蹲在一旁堆起了雪人,陈谦上前,也学着她的样子,在她雪人的旁边堆了另一个雪人紧挨着。
他突然想起了他想的白头到老的话,默默地取下了头上的帽子放在了雪人头上,而后看着夏禧,说着,“咱们把帽子给他们戴上,拍个照片吧。”
夏禧爱雪,自然而然地便答应了这个要求,将自己的帽子戴在了雪人头上,站在一旁拍起了照,而后又让陈谦替她拍一张和雪人的合照。
陈谦接过手机开拍,却调转镜头,将自己也框了进去,拍下了他同夏禧的第一张合照。
夏禧很是兴奋,陈谦看着她已经冻红的手,轻声提醒着,“先回去烫个手吧,免得生冻疮了。”
而后将雪人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甩了几下,伸手摸了摸里面没有水滴,拿手探进去,将帽子里面捂热了些后,扣回到了夏禧的头上。
两人在酒店接了壶热水后,在水盆里烫着手,夏禧舒服地长呼了口气,而后又看向陈谦,“你公司最近没事?”
陈谦手蜷缩在一小块地方,不敢张开碰到夏禧的手,闻言才笑着开口,“公司还有其他人嘛,怎么能事事都让我操心。”
夏禧听着这话突然想起顾立远工作狂的态度,随即笑了笑,“你怎么想起过来了?”
陈谦抿着嘴,语气有些委屈,“我就是想来告诉你,我是认真的,不是因为你说的什么感激,如果是感激,我也用不着这样。”
“陈谦,我是想让你想清楚,如果你是因为年少时候的帮助而产生的好感,这种感情是很不稳定的,而且这些年咱们都在成长,都在变化,只是因为那点飘忽的好感,不足以支撑感情的延续的。”夏禧语气很是真诚,她是真的劝诫陈谦,也是劝诫自己。
陈谦点了点头,而后语气有些严肃,“昨天我是有些迷茫的,但是今天在你房门外面蹲了这么久看到你出来之后,我的喜悦是做不了假的,我很确信这段感情的真实,或许年少时是有感激的成分,但上一次你拿包打那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没有变,你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