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忽然被一场龙卷风裹住,方清瑜直愣愣的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一点也不柔软,比石头还硬,他就是那脾气又臭又硬的石头!

不生气,我方清瑜做人要nice,耐得死!

她深吸一口气,意外的嗅到一阵淡淡青草香,带着自山涧露水里的那份芬芳,清新又自然。

捞着她回到阁楼,跟碰了脏东西一样迅速丢开,祁玄泽直接去洗手了。

这蠢女人不能多碰,沾多了她的蠢气,他祁玄泽会变得脑子不正常,比方刚刚竟然抱了她!这太不正常了!

夜凉如冰,凉意顺着地板丝丝袭上来。

方清瑜裹着薄毯忍不住的哆嗦,忍不住寻觅一个怀抱,声声寻觅,如丝如缕,“小宸……小宸……”

卧房内的男子皱着眉头,干瞪天花板,额上青筋一根根暴起,睡觉还要说梦话,该死的!

最让他恼火的是,居然说别人的名字让他听见,该死的!

祁玄泽实在忍不了,腾的起身要把她捞起来扔出去,望了眼她冷冷发抖的模样,他的眼神从冷漠到不屑再到发愣,祁玄泽竟然神志不清的伸出手,手在发痒,劈死她?不对,想抱她!

“小宸……”

又是一声呓语,他嗖的一下,手抽了回来,祁玄泽冷冷的转过身,睬也不睬一眼,睡觉,睡他的觉,你就梦里跟你的小宸相会去,干本大爷鬼事!

天蒙蒙亮,方清瑜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妈,空调暖气调高一点……”

她说完又没心没肺的倒下去,男子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失神的望向窗外,望着这年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他讨厌下雪,这份怨怒自十三年前的下雪天就埋下种子,生根发芽,直到他十八岁这年枝繁叶茂,再听到那个字眼像微风拂过叶子,轻得不能再轻,妈?啥都不是!

方清瑜完全不知道这些往事,她睁开眼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兴奋的跳了起来,叮叮咚咚的跑了出去,伸出手接住如鹅毛般轻盈的雪花,笑嘻嘻的对他说:

“初雪啊,第一场雪啊,玄泽,我们来打雪仗吧?”

“该死的,不去!”皱着眉撇过脸,祁玄泽裹着狐裘毛毯,理也不想理她。

他最讨厌下雪天,没错,最讨厌!

思绪又蔓延至他一生中最冷的那天,大雪纷飞,寒风凛冽,七岁的他在雪地里一直跑着追着呼唤着她,娘,娘,你等等,等等我,可惜等了十三年,等来一场空。

“玄泽,玄泽……”

窗外传来少女的声音,像铃铛般清脆,叮叮当当的闹到男子的心里。

他耐着性子走到阳台上,望着楼下雪地里的她,笑容像是雪后初霁,天空的壮丽无澜和她璀璨的笑容完美地融为一体,这一刻,祁玄泽的心忽然停了。

方清瑜站在白雪皑皑之中,眉眼一弯,笑得云淡风轻,没心没肺的冲他叫嚷:

“玄泽,玄泽,你看,这个像你的脸,很像吧?”

面色阴寒的顺着少女的指尖望去,白雪中画着一张脸,倒八字眉,抿着嘴,凶神恶煞。

祁玄泽怔怔的看了半晌,嘴角渐渐的露出一个淡笑,很淡,亦如他的唇色一样,淡得苍白至透明,收回视线,他不屑的撇过头,冷哼一气,“蠢女人!”

“哎,玄泽,下来玩啊,我再画一个笑脸送给你!”

方清瑜自顾自的拿起树枝,一路大叫大笑着跑,跑完一个圈,呛了满肚子的冷风,喘一会又继续跑,像一叶纯白蝴蝶,在这个冬日里轻舞飞扬……

整个小岛里仿佛都充满了她的笑声,很吵很聒噪,却格外的让人安心与……幸福?

怎么可能?!“幸福”这两个字生生世世的都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眸光瞬间暗沉下来。

祁玄泽缓缓吐着气,她……实在有点刺眼。

他想要转身,听到她叫着玄泽,又忍不住回头,愣愣的盯着雪地里那个笑脸符号,和她很像,而旁边那凶巴巴的和他其实很像……

清冷阴寒的目光穿越繁复的时光岁月,中心轮廓是雪地里的两张脸蛋:(^_^)(╰_╯)

祁玄泽的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悸动,他不禁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天地那么大,为何遇到你,方清瑜?

没有耐心细想,祁玄泽不由自主的纵身跃下,激起一地洁白雪花。

玄墨一身的他立于纯白一色中,纯粹的白与黑中透着他卓绝的孤独与矜贵,飘然青丝宛若泼墨山水般的清逸绝伦,穿堂的灌风吹起他的大麾翻刻在碧色苍穹下。

刹那间,方清瑜想了想,他不生气的时候有种无与伦比的美感。

咔嚓咔嚓,一深一浅的踩在雪里,男子的眼神始终是不屑,嘴角的线条稍稍缓和了一丁点,阴测测的问:“本尊允许你这么乱画?”

哼,拽什么拽!

方清瑜飞速的抓起一个雪球朝他脸上扔过去,吐吐舌头,做完鬼脸赶紧逃命。

“该死的!你敢打本尊!”

冷不防的遭了个雪球,祁玄泽的手立即发痒,格外开恩的只用他三成内力,华丽丽的击出一掌,满地的雪花像海浪般朝方清瑜扑去,不到三秒,某人就地掩埋了。

方清瑜没好气的拍着身上的雪花,撅嘴冲他叫喊:“玄泽!你作弊!打雪仗不可以用武功,这样不好玩!”

蠢女人!祁玄泽丢了个白痴的眼神,俯下身子,耐心的抓起他最讨厌的雪,唇角勾了一下,趁她不留神,朝她扔了一个雪球,轻飘飘的落在她的小脸上,意外的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