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轰隆”一声的响雷打破了夜深人静的静谧。
夜色忽然变得黑沉沉，原本沉闷的天空陡然刮起了狂风，树枝猛烈地摇晃着，尘土飞扬。
突然，黑沉沉的夜空骤然亮起一道亮眼的闪电，不多时，震耳欲聋的雷声自天边滚滚而来，似是带着怒火般，闪电一次比一次还亮，雷声一次比一次惊人，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瓢泼大雨伴着狂风，倾泻而来。
屋内，漆黑一片，沈彦宸穿着里衣，盖着薄被躺在**。
“方姑娘，您怎么这个时辰来了，这大雨天的，可千万要小心些。”屋外，守夜的护卫压低了声音说道。
声音很轻，但还是传入了屋内。
沈彦宸猛然睁开眼睛，清瑜？
“程明，我来找小宸的，小宸睡了吗？”屋外传来方清瑜的声音。
真的是清瑜，她怎么这时来了？
“这……方姑娘，如今已是深夜，主子已经睡下了，您不若早些回去歇息，明日再来吧。”护卫有些为难地答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姑娘在主子心中是极有分量的，不能得罪了方姑娘，但主子已经熄灯睡下了，若无大事，断然是不能吵醒的。
沈彦宸起身，刚披上外套，便听见“知啦”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沈彦宸怔在原地，继而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很轻。
突然一道闪电劈开了夜空，白光透过窗纸，照亮了房间一瞬。
二人四目相视。
沈彦宸只觉一具柔软的躯体猛然扑入怀中，腰间被一双纤细的双手紧紧抱住。
“小宸……”
耳边是她的轻声呢喃。
沈彦宸没有动，任由方清瑜抱着他。他知道，自己没救了，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不仅撞入了他的怀里，也撞进了他的心里。
好一会，方清瑜好似终于缓过神来，将头从沈彦宸怀中移开，收回环在沈彦宸腰间的手，然后拉着沈彦宸的手，缓缓往床边走去。
沈彦宸坐在床边，没有看身旁将额头抵在他胸膛上，双臂重新环上他腰的方清瑜，而是盯着方清瑜因行走匆忙而沾了泥土的裙摆和鞋子，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怕打雷。”其实并不是怕打雷，但她一个人在屋内听着轰隆的响雷声让她忍不住过来想找他，靠在沈彦宸胸膛上，静静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让她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沈彦宸睫毛轻颤。
撒谎。
她好像不擅长撒谎。
可就是这么浅显的话语，让他内心溃不成军。
沈彦宸背脊僵直，他顿了半刻，还是低头看向方清瑜，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长发。
突然指尖感受到异常，他的动作一顿，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定定地看着她簪着的白玉芍药簪。
这不是他送给她的发簪。
她在府中的所有衣裳首饰，都是由他亲自挑选过的……方清瑜不知这些，只觉得每样都很好看。
而芍药和红豆的寓意……
沈彦宸抿紧了唇，低头对上方清瑜清亮的眸子，眼中的情绪更为复杂。他偏过头，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再重新看过来时，眸色已经重新沉淀下去了。
“怎么啦？”方清瑜偏头去看他的神色，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你笨死了。”沈彦宸不再看那根白玉芍药簪，最后还是伸出手揉了揉方清瑜的发顶，声音轻轻地说着，只觉得嗓子一阵腥甜。
怎么做事这样不小心啊……
这样笨，怎么会被人派来做奸细的。
“你怎么又说我笨，我才不笨呢，哼。”方清瑜并不知道她每日佩戴的发簪沈彦宸都记得清楚，她完全没想到这根发簪让他误解这么深。
“这一场若是我赢了，你就跑不掉了，只能被困在我身边。”沈彦宸的嗓音低沉，红得耀眼的眸子此刻有些朦胧，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他说的话几乎是一字一顿，五指收紧，心竟疼得有些厉害。
方清瑜皱了眉，总觉得沈彦宸的话另有所指了。
赢了？赢什么？
她好像没和小宸打赌过什么事吧，方清瑜有点蒙圈。
“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
沈彦宸用另一只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声音压得很低，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已晚，这话透出几分温柔来。
“可是我想你了，想和你在一起……”方清瑜委屈地瘪瘪嘴，说完这句又一头扎回沈彦宸怀里。
“回去吧，明早想清楚了，再与我说。”沈彦宸缓慢地闭上眼睛，抿紧了唇角，将自嘲的弧度压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才将后面的话说得完整，“我若是死了，你自然是自由了。可我若是苟延残喘地活下来了……”
沈彦宸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下一刻方清瑜已经亲了上来。
方清瑜勾住他的脖子，惩罚似的在他唇瓣上咬了一口，拧紧了眉，退了半步仰头看他，神色间满是气恼。
“你……不必如此……”沈彦宸几乎整个人都僵成了木头，狼狈地移开视线，竟差点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若是有人胁迫，你与我……与我说便是。我会帮你处理，还有……”
沈彦宸看着她头上戴的发簪，心里泛起的疼痛不断提醒他事实。
他呼吸时都觉得疼，胸口像是涌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酸疼，指尖发颤，甚至疼得有些站不住。
沈彦宸甚至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自己可笑，就算是假的喜欢也要抓在手里，所以觉着疼。还是因为心疼她要应付自己这样的人。
可能……还是后者更疼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