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瑜一手附上沈彦宸的手，一手攥着被抓住的衣料，想将自己的衣服从沈彦宸的手中扯出。
还未等方清瑜拽出自己的衣裳，沈彦宸猛然起身趴在床边“呕……呕……”
刚刚喝的药，全吐了出来！
浓郁苦涩的药味瞬间在房间散开。
是刚刚喝的药太多了？亦或是药太苦了？
方清瑜边想着，边轻拍沈彦宸的后背，这样也许他能好受一点。
待沈彦宸终于吐完，方清瑜拿手帕轻擦沈彦宸嘴角。
用被子将沈彦宸裹住，方清瑜对程安说道：“把小宸抬到我房里。”这里味太重，不能继续待了。
“是。”程安应声，轻手抱着沈彦宸出去了。
程明走到门前，指着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再去拿碗药和蜜饯，送到方姑娘房中。”
“是。”
方清瑜跟在程安身后，沿着长廊疾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将沈彦宸放在**后，方清瑜解开薄被，重新盖在沈彦宸身上。
看着沈彦宸虚弱难受的样子，方清瑜语气焦急了几分：“怎么回事？”
刚刚小宸把药吐了，程安和程明都表现的担忧却又能提前备好另一碗药的情况，看样子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程明知道，这话是问自己的。
“回方姑娘，主子身子不适，又在昏迷中，这种情况下主子将药吐了出来是常有的事，下人在煎药时都会多备几份药，方姑娘不必太过担心。”
听了程明恭敬但又习以为常的语气，方清瑜蹙眉，常有的事？不必太过担心？
看来小宸的身子太过虚弱了。
程安端着药和蜜饯进来了：“方姑娘，药来了。”
看了眼面前的蜜饯和黑乎乎的药，方清瑜再次将沈彦宸扶起来，让他坐在**，倚靠在自己怀中。
她能感觉到自己刚将小宸揽入怀中，便被紧紧抱住，小宸似是怕她再如上次那般突然将他放下，抱得格外用力。
方清瑜轻拍沈彦宸：“小宸，该喝药了。”
这次沈彦宸没嫌药苦，乖乖喝了方清瑜端到唇边的药和蜜饯，由着方清瑜用手帕擦了擦唇边残留的药汁，而后马上将脸埋入方清瑜颈窝。
方清瑜没有将沈彦宸放下，他刚喝了药就躺下，容易呕吐，需得先这样缓缓。
沈彦宸本就清瘦，如今靠在她怀里，盖着薄被，只露出一脸白净的脸，就像个乖巧的孩子。
方清瑜突然想起之前七夕去庙会他被旁人畏惧远离的场景，心里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一阵细细密密的酸涩涌了上来。
“我们小宸，真乖。”方清瑜坐到床边，抬手在他的发顶处揉了揉，声音愈发温柔。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表扬，沈彦宸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面上全是满足。
看着他孩子气的表现，方清瑜知道他是病迷糊了，心中更是心疼，手下的动作更轻柔几分，“睡会吧，我陪着你。”
她将手覆在沈彦宸的额上，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子般温柔。
沈彦宸十分受用，额上传来凉凉的温度十分舒服。他不由眯了眼睛，在方清瑜的手上蹭了蹭。
但没过多久，沈彦宸便趴在方清瑜方清瑜颈处，难受地低喃：“疼……”
方清瑜低头让耳朵更加靠近沈彦宸，柔声问道：“小宸，哪里疼？”
沈彦宸却没了声音。
方清瑜抬起头，看向程安：“去把大夫再请来！”
程安弓腰行礼道：“方姑娘，主子这大概是胃疼。”他暗自吃惊，主子以前从不喊疼的，哪怕是在昏迷时，哪怕是快疼昏了，主子也一向是咬牙承受。这方姑娘在主子心中的地位超出他的想象了。
“胃疼？”
“主子以前三餐不定时，落下了胃疼的毛病，上药按摩会好一些。”
“那今晚怎么不上药按摩？”
“回方姑娘，主子不喜他人近身，若无他的允许，属下不敢擅自做主。”
看着沈彦宸疼得难受，方清瑜对程安道：“把药拿过来。”
“是。”程安从怀中掏出一个藏蓝色瓷瓶，递到方清瑜手中。
方清瑜把沈彦宸的里衣撩上去，露出平坦的小腹，左手拿着瓷瓶，将药水倒入右手中，覆在沈彦宸的小腹上，而后放下瓷瓶，用手顺时针打圈按摩。
“唔……”沈彦宸疼得哼出了声。
方清瑜能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湿漉漉的，估计是沈彦宸疼得直冒冷汗。
一手抚上沈彦宸脊背，时而轻抚，时而轻拍，就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小动物，低头在他耳边轻声安慰：“快了，很快就不疼了。”
“清瑜……”声音很低，甚至说的有些不清晰，大抵只是无意识地低喃。
“嗯，我在。”方清瑜心中微微刺痛，平日里小宸清冷寡言的样子，没想到此时竟如此依赖她。
沈彦宸能活到今日，定然是受了许多苦的。他不喜他人触碰，便是时常贴身保护的程明和程安，未经允许，都不能给他上药，可见防心之重。他未必是不信任他们二人，大概是这些年来养成了习惯，但凡松懈一点，便活不到今天。
面对身边人尚且防心如此重，更何况是认识不久，底细不明的人呢。
若非这次生病，怕是不知何时，才能知道他的心意。
方清瑜看着怀中又陷入沉睡的沈彦宸，感受到腰间的臂力，有些无奈，没想到沈彦宸睡着了竟是这般粘人。
他这般粘着自己，方清瑜觉得此时自己着实无法丢下他去其他房间休息。
“程安，程明，你们今晚辛苦了，下去休息会吧。”
“是。”
程安、程明二人应下后，程安留在外屋的椅子上坐着休息，而程明则在屋外门口守夜。
他们二人虽然会放方清瑜进里屋陪伴沈彦宸，但在没有沈彦宸示意的情况下，绝不会在沈彦宸昏迷的时候让她与沈彦宸共处一室，哪怕程安让步了，屋外的程明也绝不肯同意。
怀中的沈彦宸已经沉睡，这个抱着的姿势不利于他休息。
方清瑜轻轻挪动沈彦宸，其他倒还好，只是缠在她腰间的双臂有些难以移动。
无奈，最终方清瑜在腿上垫了一层薄被，让沈彦宸枕在上面，双臂抱着她的腰。
此时的沈彦宸，睡得很沉，卸了身上所有的盔甲、冷漠，展露出的，是从未有人见过的柔软。
方清瑜看着熟睡中的沈彦宸，有点心疼，她想见他脸上有笑，眼中有光。
她想护着他，护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