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忍村。
一个裹着破烂青黑色油布雨衣的少年,在瓢泼大雨和钢管组成的丛林中缓步前进。
他紧紧抓住雨衣的兜帽外缘,把头埋得低低的,像是在盯着自己的鞋尖以判断下一步该怎么走,压根没在看路。
粗重喘息之间,兜帽下还会喷出一片白白的雾气,与四周冰冷昏暗的环境相互混合,也和这片终年处在铅黑色天空下大多数人一般无二。
他们不敢抬头。因为抬头看一眼,可能就是生死之隔的区别。
至于原因,就要说到那些站在高处的家伙了。
那些人头戴四条竖线图案的忍者护额,身穿白色紧身连体潜水服,淋着大雨,宛如白蜡像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工厂烟囱般巨大排水管顶部。
这些人中的每一个,眼神皆是阴沉而锐利,宛如饥饿的鱼鹰,盯着路上的每一个身影,下半张脸则被巨大而沉重的呼吸面罩所覆盖,显得神秘又冷漠。
这就是忍界最为神秘的雨隐忍者。
他们以行事残忍、不计代价、瑕眦必报的狭小器量而闻名。
和其他忍村是为了保卫国土、服务大名、接受雇佣过活不同,雨忍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曾经以一敌三击退木叶三忍的忍界半神,山椒鱼半藏。
但与其说这些白衣人是忍者,不如说是山椒鱼半藏的私人保镖更为贴切。而下边的普通人,只要敢对山椒鱼半藏位于高处的藏身之处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兴趣,就会被这些雨忍当场雷霆击杀。
那少年刚刚走过一个拐角,被流淌到他脚下的粉红色水流吓了一跳,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随即,他才看见几米外,一个白衣雨忍正将忍者飞镰从一个行人喉咙拔出,在雨中淋涮清洗着上面的血迹。
后者正瞪着一双机警无比的眼睛看着来人,并没有对方是个孩子就放松警惕。在曾经刺杀过山椒鱼半藏的刺客中,也不乏手无寸铁的孩子。
在那凶很眼神的逼视下,明明是如此潮湿的天气,少年的喉咙里却发出一阵在沙漠般才比较常见的干哑呻吟,屁股着地四肢并行,像一只短腿蜘蛛似的迅速后退。
“……胆小得像只水蚤。”
雨忍看到他的表现,眼中的警惕渐渐打消。他不屑地将尸体踹进路边的排水沟,阴恻恻的声音从面具之下传出来。
“不要往天上看,小鬼,不然就是和他一样的下场。”
说完狠话,这雨忍理都不理那少年,迅速跳上了就近的建筑,和另外一个白衣人消失在朦胧的雨景之中,只剩下那少年劫后余生般地捂着胸口。
然而若是仔细观察,之前那懦弱少年的眼中竟透出微不可查的红光,不断扫视周围,直到确定附近再没有人再看着他时,脚下猛地加速,宛如疾行的黑豹发现了难得一见的猎物,猛地蹿进附近一个幽深破败的狭窄小巷,直接冲向这条单行道的尽头。
那里有一堵灰色的小门,上面用各色油漆涂着一些辱骂雨隐忍者的污言秽语,但又被一种散发着独特味道的鲜红染料所覆盖。
少年走到小门前边,分别在门的左上角和左下角各自敲击两下,接着又叩响了五次可以活动的把手。
不消一会儿,那门里传出悦耳的咔哒声,自动向后打开,露出了里面漆黑阴暗的空间。
少年在门口停留了几秒,没有看见人影出现,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只能硬着头皮迈入其中。
大门猛然合上,同时有上百个锋利尖细的裂空之音撕破黑暗,随即便是欻欻歘的入肉之声和戛然而止的惨叫。
“开灯!”
粗声粗气的嗓音响起,接着淡黄色的电灯打开,刚刚进门的少年,已经被数百根牙签般粗细的千本扎成了一只豪猪,再无半点声息。
刚刚说话的高大年轻人眼睛瞪大,立刻走过去查看具体情况。可他才刚刚走到少年边上,对方的身体就开始融化变形,逐渐变成了一滩透明的水,数百根千本亦散落一地,向周围滚落。
“水分身?!”
他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却看到自己藏在房间角落里女性同伴,已经被人扭住胳膊,痛苦地挺着身子。
那身穿雨衣的少年,正用一根锋利的苦无抵着她的背心,漆黑的眼睛里吐露着冷淡的警惕,令人心惊胆战。
“……”头戴雨忍护额的壮汉和女子面面相觑。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那少年首先出声问道:“两位,是慎和愁前辈吗?”
他声音还算平静,但手底下却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一旦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这两个人便都要在几秒内,死在他的手下。
这个是个方便手里剑和苦无弹射的小型封闭空间,他有十几种办法在不引起雨忍注意的情况下解决掉两人。
“我是慎。”
壮汉面朝着少年,吐出舌头,露出了上面的“舌祸根绝之印”。
这是木叶暗部小队·根的成员才有的独特咒印,只要说出了和某个人有关的事,就会立刻全身麻痹、动弹不得,除非精通封印术,否则根本无法伪造或解除。
少年看到这咒印,这才松开手。
谁知那女人刚刚获得自由,立刻就是一脚后踹,少年双臂交叠挡下,身体后退的半途中,六发手里剑已经钻出了他的指缝。
“等下,我只是试探试探你的成色!”
见少年要反击,这女子立刻站定吐出舌头确证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村子居然派了这么年轻的小鬼过来,我们很是不安啊。”
“你们刚才差点杀掉我。”
少年将雨衣的兜帽缓缓褪下,露出了因潮湿而结成一绺绺的中长发,和带着泪沟略显成熟的脸。正是来进行加入暗部前最后一次任务的宇智波鼬。
“雨忍最常用的术,就是宛如强阵雨一般密不透风地全方位覆盖的千本打击,如果你连刚才那种简单的陷阱都应付不了,那根本无法在这里完成任何任务,活着也没有意义。”
女子的脸上没有一点儿歉意,大大咧咧地摊了摊手。
鼬无言以对。来之前,他就知道这次要和真正的根部忍者合作。他已经猜到了可能会遭遇的事情,但没有想到连面都没见,就迎来了这么危险的考验。
同时,对这次任务的难度,他也有了新的估计。
“请原谅愁。最近雨忍查的很严,有时问都不问就会破门杀人,这陷阱本来并不是给你准备的。”
那个魁梧的慎越过了女忍者,面对着鼬问道:“我想请问一下,这一次你从木叶出发,都雨隐村用了几天?”
“从木叶到雨之国边境,只用了一天半。”
鼬顿了顿,“但从雨之国边境到雨隐村,却用了四天的时间。”
鼬到雨隐村这一路上关卡重重,战乱丛生,到处都是镇压叛乱的雨忍,以及雨后春笋般四处冒头的叛乱组织。
如果没有在离开木叶前熟记那画着捷径的地图,他恐怕需要更久才能进入雨隐村。
“村子给我的地图,很秘密多小路也都被雨之国的叛乱组织占领,我不得重新开辟后半段路线。”
“辛苦你了……你比两年前,我们过来这里的时候,多用了两天时间。”
代号为慎的男人思索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看来,雨之国内部的叛乱形势,就快要彻底脱离山椒鱼半藏的控制了。”
“身为一国忍者的首领,顶着半神的名号,却只敢龟缩在高塔中深居简出,把最精锐的力量全部留在自己身边作为保镖,失去对国家的控制,有什么好奇怪的。”
愁没好气地说着忍界半神的坏话,接着走到鼬的身边,伸出一只手:“雨衣。”
“谢谢……”
鼬把雨衣脱下来递给她,里面则是普通的雨之国平民打扮。
“哼,你个子不高,长得还蛮成熟的嘛,不过……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女忍者捏着自己的下巴转了转眼珠,“你还不是暗部吧,难道没有自己的名字吗?还是说收到了指令,不能说出来。”
“抱歉,是我忘记了。”
宇智波鼬少见地摸了摸后脑勺。
“我是宇智波鼬,这次来雨之国,是为了配合两位前辈,带回和山椒鱼半藏有关的机密情报。”
“啊哈,我就说总觉得在哪见过你。”
愁突然拍了拍手,大声说道:“宇智波,写轮眼,你就是上次和那个那个……瞬身止水一起,破坏我们任务的小鬼嘛!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短发家伙说过的话——”
愁捏了捏自己的脸,在鼻子两侧挤出两道疑似泪沟的线条,然后模仿着宇智波止水三年前的神态和声线,振声说道:“忍者是在黑暗中维持和平的无名者,但用暴力和武器胁迫维持的秩序,根本算不上是真
正的和平,我也绝不会承认这种和平!”
接着她看看尴尬的鼬,又看了看那边抿着嘴唇憋笑的慎,嘻嘻哈哈地求证般地问道:“他当时就是这样说的对吧,对吧?”
鼬为难地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根部忍者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活宝。
其实早在听到两人的声音时,鼬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他八岁时刚刚开启写轮眼后,止水带他一起参加过一次上忍演习,但却意外遇到了根部忍者追杀暗部忍者,索要疑似叛变人员名单的戏码。
当时为了保护那名暗部,止水和他并肩作战,和根部忍者展开战斗。而这个代号为愁的女性忍者,就是鼬当时的对手,她精通忍具使用,比不少宇智波都更擅长手里剑术,不过还是败在了他的二勾玉写轮眼之下。
而这个慎,则是和止水交战,身背大剑的忍者,但也是很快败在了止水手中。
总得来说,这两个人正面作战能力有限,被派到闭关锁国的雨隐村来当间谍,倒也不足为奇。毕竟他们的战斗路数主要依靠武器,和雨忍极为相似,很少动用遁术之类的东西。
“可以了,愁。既然鼬到了这里,就是我们接下来一起执行任务的队友了。不要拿过去的事情让他为难,毕竟谁都有年轻天真的时候,咳咳咳咳……”
慎皱着眉头咳嗽了一会,打断了愁对鼬的调笑。
“不过这样也好,他和我们交过手,熟悉我们的战斗方式,如果之后和雨忍发生冲突,相互照应合作也会方便很多。”
接着他对着鼬伸出手,“你出发前,根部的人,应该有将写着具体任务的卷轴交给你吧。”
“嗯,说是要三个人同时结印才能打开。”
鼬从腰后取出一个手掌宽的卷轴放在房间内的桌面上。
三人面色一肃,同一时间结出不同的手印,卷轴上的黑色封印自行消失,接着慢慢展开,露出里面宛如暗号一般的字迹。
“喔,调查雨隐进行黑山椒鱼毒囊移植实验的具体位置,然后将所有实验数据盗走吗?”
愁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鼬的脸,扬起一丝轻浅的嘲笑,“给你发下这个任务的人,真得想让你活着回去吗?”
“不要胡说。”
慎厚重的手重重按在了愁的肩膀上,然后冲着鼬指了指里面的房间,“那个方向有浴室,你先去冲洗一下,然后把自己弄干。我去给找一件大小合适的雨隐制服。事不宜迟,我们晚上和雨忍换班时,就立刻开始行动。”
“是。麻烦两位了。”
鼬点了点头,就转身进入那个房间去了。直到里面传出浴室门被拉上,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屋外的两人才交换了一个眼神。
“真正的任务,该不会是让我们把他杀掉吧?”愁用一根千本卷起头发,眼睛里透出一丝寒光,声音倒是很低。
“不必猜测,看看就知道了,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咳咳……”
慎咬破手指,将鲜血染在卷轴的边缘,接着重新结印,卷轴上的字迹像蚯蚓一样爬动起来,墨迹最终逐渐融合成另一条信息。
两人看罢,同时陷入了沉默。
几秒之后,慎才捂着嘴说道,“看来那边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体状况。这是我的最后一次任务了。”
“‘无论任务是否成功,慎都要在宇智波鼬的面前主动牺牲自己。如果情况允许,让宇智波鼬亲手动手将慎杀死。’”
愁念出了上面的字,脸色说不上难看,只是有些不服气般地感叹道:“看来在他的眼中,这小鬼在未来,是比我们重要的多的棋子啊。甚至要用这种办法,加深他对根的认同感……
“你不必担心,”愁与慎视线逐渐重叠,“我应该很快就会去陪你的。最后一出戏,我们得演好了才行。”
“一切为了木叶。”
慎感激地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愁微笑着重复道:“一切为了木叶,也为了木叶的根。”
第三十四像 遗言(上)
“我们在这里等什么?”
义勇轻声询问道。
几乎化为焦土的一片森林中,宇智波义勇和止水站在画着符号的封锁线外,眺望着被豪火球炸出来的巨大坑洞,以及不远处的泥泞河床,在心里脑补之前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宇智波炎火的火遁忍术温度很高。再加上火之国最近没有下雨,导致这周围的环境非常干燥,因此所有东西都燃烧的很彻底。看这火灾的规模,很可能是敌人有意为之助长火势,希望木叶能快一点发觉这里遭到了袭击。
“巡逻队发现这里的状况后,用了几个小时才把大火扑灭,但灰烬几乎把所有的痕迹都掩盖了。”
止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之前日向一族的侦查忍者已经用白眼看过这里。考虑到白眼的洞察效果是能够穿透地表的,我们再用写轮眼搜索,也只能是徒劳。
“所以,我们得换一种方法寻找可能的线索。我已经请了一个帮手,但为了不给她之后的工作造成困扰,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进去里面为好。”
“……”
义勇的视线在这片区域刮过,似乎不想就这样把搜查线索的工作交给别人。
和别人合作,尤其是将希望寄托到他不认识的人身上,这种感觉很是陌生,也很难让他信任。
但正像止水说得那样,他们面前的场景就像是两支军队打过一场硬仗,除了边缘微微熔化后重新冷却凝固的岩石,就只有烧的只剩下酥脆枝干的树木残躯,以及一地散发着余热和焦糊味的黑色灰烬。
和以往义勇最常见的、到处都是残肢血泊的案发现场相比,这个地方显得有些太“干净”了。
来之前还觉得自己能有所发现,以为能为炎火和文做些什么的义勇,如今只觉得无从下手。
和吃完东西就跑、到处留下血迹和线索的鬼相比,惯于毁尸灭迹、掩盖行踪的忍者,对义勇来说,是一种全新的对手。
他们没有普通的鬼那么蠢,也没有那么肆无忌惮,会尽可能减少指向他们的证据。
忽然间,那种看着悲剧发生,但却无可奈何的熟悉的无力感,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幽灵,他长着宇智波文和宇智波炎火的脸,用满是倒刺的手合力掐住了义勇的心,让他感到既惭愧又自责。
破天荒的,义勇竟想要知道,忍者究竟是如何思考的。因为只有知道了这一点,他才能知晓敌人的行事逻辑,完成追捕工作。
“义勇。”
止水看到义勇绷紧的下巴,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这种事总会发生的,比你想得还要平常。大多数时候,失踪者追寻下去都是没有结果的,我们只能尽力而为,然后习惯它。”
战争期间,有太多失踪的人一去不回了。情况最危急的时候,大家甚至已经默认了,将失踪一律当成死亡来处理,以减少忍者因为等待战友归来而产生的煎熬,避免在战争中分心。
在止水看来,义勇太过年轻,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因此有必要告诉他,这实际上是这个世界的的常态。如果不能尽快适应,以后还会更加痛苦。
“我知道这很平常。”
义勇冷静地回答了,“但总是发生的坏事,并不意味着人要去习惯它。
“人获得力量,不就是为了抵抗这种不合理的悲剧,成为理所当然的‘习惯’吗?”
【难道要我看到有一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父亲、母亲、佐助甚至鼬的身上吗?】
【那这一生,和曾经又有何区别……】
“一开始,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止水轻轻摇了摇头。
“但大家都有了自保的力量后就会发现,总会有比他们更强的人,去逼迫他们接受这种习惯,如果一直探究下去,人就无法继续生活。义勇,你天生就比别人强大得多,也许还不能理解这种面对人祸,却如同天灾一般无力的痛苦……”
止水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义勇猛然转过头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是他的话里有个天大的漏洞。
随后,义勇像是想起了什么似,低沉地转过头去,只扔出一句宛如誓言般的话。
“我会找到做这件事的人。”
他右手放在腰间,似乎握着什么无形的依仗一般沉着而肃穆。
“哪怕付出性命也要做到。”
止水张了张嘴唇,不知如何劝慰,更不知道回去以后要如何跟鼬、富岳夫妇交代。
因为凭借他了解的,义勇和那两个失踪族人的关系,还远远没有达到谈生论死的地步。
果然,不久前还以为自己已经懂了这孩子在想些什么的止水,再次遇到了他不能理解的新的壁障。
如今他只希望,义勇说得是一时气话,毕竟就连他也无法保证查出一个结果。
正当他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哄孩子,而感到焦头烂额时,森林里传来的一声洪亮的“狼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宇智波止水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帮手终于来了!”
义勇朝着嚎叫响起的方向看去。
数以千计的飞鸟正从远处的森林中惶恐涌出,那些未被火灾波及的树冠,像是在举办什么欢迎仪式般似地摇晃起来,像是深绿色的波浪接连起伏,且浪峰离这里愈来愈近。
【好快……】
随着义勇的念头升起,一头黑白相间的大型野兽,如同鬼魅幻影般蹿出密林,从止水和义勇的头顶三米处飞掠而过。
它出色的速度带起重重风压,将宇智波特色的高领鼓动地的呼呼作响。
这只戴着眼罩的黑色大狗越过二人后,蛮横地四脚着地,低伏着身子在层层灰烬上方蹭出四道长长的轨迹,干脆利落地撞开了那道封锁场地用的警戒线。
一个身穿绿色马甲的女人,正大马金刀的跨坐在这只威风凛凛的大狗背上,分布在两边脸颊的犬齿形油彩,揭露了她的身份。
但因为这只狗糟糕的落地方式,四周已然烟烬缭绕、灰尘遍地,义勇和止水,以及这个突然出场的女人,不得不在一句话都没说的情况下,同时捂住口鼻咳嗽起来。
“黑丸,你这家伙眼睛瞎了吗?!咳咳咳咳……怎么能在这种鬼地方急停!”
暴躁沙哑的女声从烟尘中传来,骂骂咧咧地说话方式,让义勇联想到了不死川实弥。
“我右眼已经瞎了很久了……”
那头狼狗的声音也很雄壮。
紧接着,这新来的一人一狗相互呸呸呸吐着嘴巴里的灰烬,过了许久,烟尘散去,他们才重新站定。
“好了!”
那女人气概豪迈的单手掐腰,两只细长的眼睛满是凶悍地看向止水,“就是你小子打断我的任务,让我过来这里的吧?”
那只叫做黑丸的狼狗也气势汹汹地蹲坐下来,像是审视一般的打量两人。
仿佛刚才糟糕的落地从没发生过。
“爪前辈,我是宇智波止水,这个孩子是义勇。”
止水微微点头致意后,才对着眼睛死盯着黑丸不放的义勇说道:“这位是木叶最出色的侦查专家,特别上忍犬冢爪前辈,还有她的伙伴,黑丸。”
“特别上忍?”
义勇确定这个词他在宇智波一族内从未听过,但从这个女人比“木叶前十”的母亲还要强上不少的气势来看……
“就是特别强的上忍吗?”
“嗯这个……”
止水刚要解释,所谓“特别”,是指某一方面能力比较突出所以破例成为上忍的存在,但犬冢爪已经大笑着打断道:“哈哈,真是个会说话的小鬼啊!不错嘛,比我家那个臭屁小鬼要有眼光。”
宇智波止水大为震撼。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夸奖义勇会说话。
“小子,”犬冢爪大步流星地走到义勇面前,“你喜欢猫还是狗多一点?”
“……”
【都不喜欢……】
义勇从她长相和声音酷似不死川就能猜到,如果说错了话(也就是实话),估计事情就会变得相当麻烦。
假如文和炎火还活着,每多浪费一秒,他们死去的可能性就会大上一分。
他盯着犬冢爪的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认真地提议道:“先做正事。”
没想到犬冢爪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大声赞叹地说道:“好样的,我也最喜欢能分得清主次的孩子了!您很不错。”
她猛地转头看向止水,“小鬼,你把我从火之都叫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可是赶了好久的路,一路上只吃了兵粮丸,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怎么他成了孩子,我反而成了小鬼了……】
“是这样的,前辈
。我有两个族人,在外出任务时失踪了,这里就是事发地点。”
止水指了指周围,“但因为一场大火,把大多数痕迹和气味都掩盖了,无论是日向一族还是犬冢一族的其他忍犬,都没有什么收获。最后还是令媛建议,说您的伙伴黑丸,嗅觉要比其他忍犬更为灵敏,我才贸然传信过去请您回来。”
“(犬冢)花的建议吗?原来如此。”
犬冢爪对着火场抽抽鼻子,“的确,这里仍然有强烈的灰烬味道,忍犬一旦使用秘术,嗅觉多半会被这种过于强烈的气味覆盖,对其他更细微气味变得极不敏感。尤其是,这火才熄灭没多久吧?”
“两天。”
止水看向黑丸,“不知道您的……”
“两天已经差不多了。黑丸在忍犬中,也是相当特殊的存在。它的嗅觉精细程度,要比寻常忍犬再翻上两倍还要多,这种程度应该没有问题。”
犬冢爪煎熬地抓了抓爱犬的狗头,“不过这么大的场地都被灰烬覆盖了,你们总得给我一些参照气味的东西才行。”
“已经准备好了。”
止水从腰包里掏出一个用布包裹的钝头苦无,“这是其中一个孩子,从小用到大的练习道具。”
义勇瞅了一眼,认出了宇智波文做下的标记。
“嗯……”
犬冢爪接过苦无嗅了嗅,“汗水的味道,很好,还有脱落的皮肤组织,很适合追踪。”
接着她又将苦无放在黑丸面前,“应该可以找到吧?”
黑丸的独眼睥睨般地看了三人一眼,接着鼻子皱起,疯狂地吸收着周遭的空气,筛选着相近的气味分子。
义勇打开通透世界看着它的动作,发现这只大狗居然能够像人一样,在鼻腔处凝聚查克拉,也不知道他要是照做,能不能像炭治郎那样拥有出色的嗅觉……
很快,黑丸埋着步子,朝着豪火球炸出的大坑不远处走去,义勇紧紧跟在后面。
止水刚要跟上,但却被犬冢花用胳膊拦了下来。
“喂,小孩子不会疏解自己的情绪,可是会出大事的。失踪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吧。”
“您是在说义勇吗?”
止水顺着犬冢花的目光看了过去,正是义勇越来越远的背影,解释道,“他一直以来都比平常的孩子冷静的多。”
“人可以在表情上和思想上压抑自己,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情绪,但身体内部的激素、腺体等各种化学物质散发出的气味却不会骗人。”
犬冢花抱着胳膊,“我的鼻子告诉我,那孩子正处于极大的心理压力之下,身上的味道实在让人担忧,还非常复杂。虽然他看着像一座平静无波的湖,但谁知道那湖
“小孩子本就因该像小狗一样自由地表达情绪,照他这样下去,终于要宣泄出来的一天……”
“嗷呜!这里!”
黑丸的嚎叫声传来,打断了犬冢花的话。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说,快速来到一颗只剩下一半焦黑主干的大树旁。
“那根苦无的主人,在这片区域活动过,灰烬
黑丸给出了这样的判断。
止水点了点头,他从崔和甘那里听说了,宇智波文负责安放起爆符,因该就是这附近了。不过,埋好的符纸,并未被找到。
多穷的凶手啊,连几张起爆符都不放过。
忍犬的鼻子紧紧贴在地面上,像吸尘器似的不断沿着义勇看不到的轨迹行动,最终在豪火球大坑的五米之外停了下来,眼神中透出一丝人性化的凝重。
“最后他停留在这里。除了皮肤组织,这里还有大量的血液残留的味道。”
它看了犬冢花一眼,后者思忖了两秒,对它点了点头,于是黑丸继续说道:“从出血量看,足够一个成年人当场毙命了。”
更别说是个孩子。
至此,它已经宣判了宇智波文死亡。
两个大人的目光同时瞄向义勇的脸。
后者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仅仅是眼皮低垂了一秒,又马上恢复原状,随后露出探询的视线。
“止水,你身上还有宇智波炎火的东西吗?”
他顿了顿,声音冷的像冬天雪地里的铁。
“我们快一点,也找到他的下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