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壑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拍了拍吴家三兄弟的肩膀。
转过身,从身后的书案上拿过了一封奏折,将其交到了吴管者的手中。
“你们吴家镇守凉州多年,不过,管者,你是你们兄弟三人中在凉州时间最长的,当年凉州和永昌两卫反叛,你也是最大的功臣。”
“所以,此次我想让你继续镇守凉州。”
“这一来,是因为去年东察合台汗国有过异动,虽然动静不大,但的确是有反抗我大明的迹象的。”
“凉州是东察合台汗国与我大明之间的大门,李彬如今已经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了,以后就不方便去巡边驻守了,所以我需要你与徐亨守好大明的大门。”
吴管者深吸一口气,双手接过了朱瞻壑递过来的折子:“臣!定当不负世子殿下所托!”
“好!”朱瞻壑重重地拍了拍吴管者的肩膀,然后转身看向了吴克忠、吴克勤两兄弟。
“克忠、克勤,当年我随爷爷北征之时,你们二人也在其中,而且是在我父亲麾下的三千营。”
“不过,北征归来没多久,我们一家就前往云南就藩了,所以我与你们甚至都没见过面,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知道你们。”
“你们二人,皆是骁勇善战的猛士,如今我远征欧洲,想来你们也知道在那边很缺将领,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跟我前往欧洲。”
“臣等领命!”×2。
吴克忠、吴克勤两兄弟同样没有犹豫,很是干脆地低头领命。
朱瞻壑没有说话,但却颇为感慨地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然后才将目光转向了最后一人。
“薛绶……”
“回世子殿下,臣在。”薛绶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相比克忠他们一家,你的资历其实并不深,经验也少……”
朱瞻壑走到薛绶的面前,嘴里说着的话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然而,这不过只是欠揍。
“不过,今日我将你找来,就说明你的才能并不亚于他们兄弟三人。”
“所以……”
“但凭世子殿下调遣!”薛绶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朱瞻壑。
“好!”朱瞻壑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书案的后面。
“克忠、克勤,你们可能没有时间回家探望你们的母亲了。”
“半个月后,船队会赶在冬季洋流改向之前出发,所以……”
“世子殿下无须担心!”吴管者上前一步,替他的兄长和弟弟说道。
“臣等回家之时,定会将此事说明与家母,家母陪同我们与家父镇守凉州二十余年,一定会理解的!”
“请世子殿下放心!”吴克忠和吴克勤也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好。”朱瞻壑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薛绶。
“薛绶,我知道你是顺天府昌平人,所以你有半个月的时间回家陪伴亲人。”
“但是,切记莫要误了出发的日期。”
“是!”
“好了,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去做准备的回去做准备吧。”眼见三人都没有任何犹豫的想法,朱瞻壑也是彻底放心了。
“臣等告退!”×4。
……
随着薛绶等四人的离开,朱瞻壑的书房再次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只能听到朱瞻壑的呼吸声。
不过这种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你真的相信他们?”
一道声音自门口的方向响起,朱瞻壑抬头一看,是自己的父亲朱高煦正倚靠在门框上,一脸探寻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不相信?”朱瞻壑舒了口气,将手中的毛笔挂在笔架上,起身走到茶桌旁边。
“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和他们有联系了,虽然你堂兄当初没有动用他们,但不代表他们仍旧会忠心于我们。”
见儿子放下了笔,朱高煦也起身走到茶座坐下。
“没什么不放心的。”朱瞻壑一边泡着茶,一边给自己的父亲解释道。
“吴家就不用多说了,他们一家子从太祖高皇帝时期就镇守凉州,功勋卓著,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做到一门双爵。”
“除此之外,在惠文帝乱来的时候,他们一家子选择安安静静的在凉州镇守,并没有掺和进来,而是等到了永乐三年,也就是爷爷将一切都平定了,他们才再次入京表忠心。”
“这就说明,他们一家子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并不想搅和进来,而永乐三年的再次归附,说明他们是忠于大明的。”
“或许他们只是因为大明强大,所以才愿意归附,但这也恰好说明了他们可用,因为目前大明就是最强大的。”
“那薛绶呢?”对于儿子的解释,朱高煦并没有反驳,而是问起了薛绶。
“薛绶虽然是大明永顺伯薛斌的儿子,但他五岁承袭爵位,今年才刚满十七岁,既没有战功也没有吴家的忠心,你为什么这么重视他?”
朱瞻壑并没有解释,而是对着旁边的朱平努了努下巴。
朱平跑到朱瞻壑的书案旁,很快就找到了一封密信,按照朱瞻壑的命令将其呈到了朱高煦的面前。
“喏,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朱瞻壑给自己的父亲倒了杯茶,不置可否地说道。
朱高煦低头看起了密信,而朱瞻壑则是坐在一旁发呆。
那封密信上是薛绶的生平,几乎是将薛绶从五岁袭爵开始到现在能查到的事情都列在上面了。
薛绶这个人,因为幼年丧父,所以性格极为坚毅,孤儿寡母的生活并不好过,所以他过早的承担起了一个男人的责任。
本来想着等成年后入军,建立战功后就能够坐实自己父亲的爵位,让他们孤儿寡母的不再被人欺负和说闲话。
但没曾想,还没等到他成年,朱高煦一家就藩,从此之后朱瞻壑就将战争挡在了大明的门外,让大明内部进入了一个长达十九年的稳定期。
清白的身世,有家世渊源,再加上洪熙和宣德年间并没有被皇帝所用,这就是薛绶被朱瞻壑选中的原因。
不过,这些原因都是说给别人听的,比如说他面前的父亲朱高煦。
对于朱瞻壑来说,选中吴家兄弟和薛绶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从后世的历史书上得到的。
吴家兄弟随其父常年镇守凉州,本就功勋卓著,而在那段只有朱瞻壑知道的历史中,吴克忠和吴克勤兄弟俩在土木堡之变中誓死护卫堡宗撤退,最后战死土木堡。
吴家兄弟如此,对于一个投诚大明的鞑靼人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而薛绶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样是在土木堡中,同样是掩护堡宗撤退,薛绶战至弹尽粮绝,弓箭射完了,就抽出随身的马刀迎敌,随身的马刀砍断了,就抽出弓,以弓代棍迎敌,直至战死。
朱瞻壑从不轻信外人,就算是汉人他也得几番斟酌之后再决定用不用,对于外族之人的提防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吴家兄弟和薛绶,他相信,因为截至目前为止他们的人生履历值得信任,历史上的结局值得信任。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因为朱瞻壑这只蝴蝶导致他们改变了,对于朱瞻壑来说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现在的吴王一脉,或许承担不起特别大的损失,但这点儿损失还是能承担的起的。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看完了密信上的内容,朱高煦也不再纠结这些事情了。
“半个月后出发?几时回来?”
“秋末冬初吧。”朱瞻壑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时间。
“那边的大问题基本上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虽然不说是收尾工作了,但也差不多了,最起码到那个时候我就能放心交给钱勇他们了。”
“秋末冬初吗?也行……”听儿子这么说,朱高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到那个时候,祁铭也应该会叫人了。”
“嗯,到时候就不乱跑了。”朱瞻壑闻言也是笑了起来。
虽然这次回来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顶多就是没有了在欧洲战场时的稳重,在面对父母的时候有些跳脱,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那个吴王世子。
但是,孩子的降生还是让他有所改变,最起码他有了新的目标。
创业难,但相比守业来说,创业还是相对简单的。
朱瞻壑无法保证他的子孙后代都能足够出色,甚至他都无法保证未来统治大明的还是不是他的子孙后代,但他最起码可以将自己的儿子、孙子,甚至可能还有重孙子,教导成一个相对合格的统治者。
不仅仅是对于朱瞻壑来说,对于这个世间的所有人来说,能够保证三代人的稳定,就已经是相当成功了。
“诶对了!”一道闪光在朱瞻壑的脑海中划过,让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关于新式火器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计划,到时候怕是还得劳您老人家盯着点儿了。”
“没问题。”朱高煦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此前,工举所取的二人中有一个人的发明是新式火器,朱瞻壑这次回来见过之后,立马就意识到这是历史上的迅雷铳。
迅雷铳,其实是一种大型火器,和明军如今大量装备的三眼铳不同,迅雷铳是五个铳管,每发一枪后转动铳管再发下一枪,比三眼铳的火力覆盖时间更长。
除此之外,在五个铳管全部发射完毕之后,铳管前端额外装填的火药还可以发射一枚火球。
除了远程攻击外,迅雷铳的支架是斧子的造型,可以近身御敌。
对于朱瞻壑来说,迅雷铳虽然已经是属于火绳枪的范畴了,但还是太过落后,但迅雷铳的出现证明大明的火器正在越来越好。
而且,相较于现在的三眼铳,迅雷铳已经算是极大的提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