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气终于是彻底的暖和了起来,朱瞻壑率军也走了整整一个月,才来到了他此行的第一个,也是最近的一个目的地。

喀布尔。

“啧啧啧……”

看着昔日雄霸中亚,甚至还威胁到了欧洲的帖木儿帝国落得现在的这幅样子,朱瞻壑的心中有些惋惜,也有着满满的嘲笑。

这,就是无知所导致的。

香甜的诱饵,背后往往是锋利的钩子。

见利而不见其害,必贪;见食而不见其钩,必亡。

“世子殿下,这些……”

祝三凤扫视着周围,在赤地千里的荒野中,无数衣不蔽体的灾民在哀嚎着。

赤地千里,并非是自然灾害所造成的,而是人为的。

晚疫霉菌病爆发,已经成为了帖木儿帝国重要粮食支柱的土豆大面积绝收,人们没饭吃,就只能吃草、草根、树皮……

乃至一切可以吃入口的东西,甚至不管能不能吃。

饥饿让他们失去了理智,让他们饥不择食地吃掉任何可以入口的东西,甚至是让他们看向明军的眼神中都带着绿色的光。

那,是捕食者的眼睛,是一个饿到极致,饥不择食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不能算作是人了。

“给点儿吃的,将他们带走,我以后会有用。”朱瞻壑很是冰冷地下达了命令。

“是!”祝三凤的目光骤然亮了起来。

现在,乃至以后的中亚都是一个黄白混杂的地方,这里曾经因为孛儿只斤氏的西征而成为了真正的混居之地。

祝三凤是了解朱瞻壑的,她知道朱瞻壑在对待外敌的时候都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的。

有时候,死是一种奢望,是一种解脱。

看着明军开始拿出粮食,所有灾民的眼睛都瞪得圆圆的,甚至还有人趁着明军不注意暴起抢夺,但是……

结果,可想而知。

在鲜血缓缓流淌的时候,这些灾民们终于是平静了下来,因为他们发现,这些外来者并非是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做一些不可言喻之事,而是给他们吃的。

随着粮食的分发,灾民越聚越多,在灾难的初期,哪怕帖木儿帝国境内已经有超过百万人被饿死,但人口还是依旧很多的。

看着慢慢聚集起来的人群,朱瞻壑的嘴角翘了起来。

那并非是普通的笑容,而是充斥着血腥的冷笑。

是夜。

喀布尔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这边在一个帝国边缘地区的城池,在遇到这种遍布整个帖木儿帝国全境的灾难时,往往是第一个遭殃的。

这里说的遭殃并非是这里的灾难爆发的最早,而是针对统治阶层和官僚阶层来说的。

作为帖木儿帝国的王都,撒马尔罕有着最多的权贵阶层、最多的粮食以及最多的军队,所以无论是赈灾还是镇压叛乱,撒马尔罕永远都是最快的。

与之对应的则是边境,喀布尔就是边境。

在这种程度的灾荒下,最先发生民变的永远是这种地方。

在朱瞻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人们已经从内部攻破了喀布尔城,因为不仅仅是普通百姓,就连将士也吃不饱饭了。

吃不饱,那自然就会反抗。

“世子殿下……”

朱瞻壑坐在一片狼藉的……看起来像是刺史府的地方,烤着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祝三凤的声音和她手中的肉干将朱瞻壑给拉回了现实。

“您……是怎么想的?”

“坐。”朱瞻壑伸出手,先是接过了祝三凤手中的肉干,然后拉着祝三凤坐了下来。

“你是说那些灾民?”

“嗯。”祝三凤点了点头,有些犹豫。

直到现在,她仍旧没有个一官半爵的,哪怕人人都知道她是朱瞻壑最信任的人,只要她出现,什么刺史、县丞都得俯首帖耳,但事实就是事实。

这种话,她本来是不该问的。

“你和钱勇怎么样了?”朱瞻壑没有回答祝三凤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

“还好……”祝三凤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才略带羞涩,也略带几分悲凉地说道。

祝三凤最终还是出乎了朱瞻壑的意料,没有和相处时间最长的简笑走到一起,而是和曾经在倭国相处过一年多一点的钱勇走到了一起。

自从被朱瞻壑召回香州府之后,祝三凤就没有再去过倭岛,而钱勇也成了朱瞻壑在倭岛的唯一代表,一直在倭岛坚守。

很难想象,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简笑已经成家了,要不回头我把他调去倭岛,让钱勇回来?”

朱瞻壑笑着拍了拍祝三凤的肩膀,话里带着几分调笑。

“你俩老这样也不行,总是两地分居,时间长了该有人说我不近人情了。”

“那倒是不用……”祝三凤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已经给他择选好了妾室的人选,本来是准备今年夏天,让她随着补给船去找钱勇的,但是事发突然,没能顾得上……”

朱瞻壑闻言也沉默了。

祝三凤的经历……这,是必然的吧,是她,是钱勇,也是朱瞻壑的一个遗憾。

“想亲手报仇吗?”朱瞻壑撕咬了一口肉干,喝了一口酒。

“您不是……”祝三凤先是激动了一下,但转瞬之间就冷静了下来。

之前朱瞻壑就曾经和她说过,此行远征帖木儿帝国,战俘不会被轻易的处置,因为有一个大工程需要大量的战俘去完成。

一条在长度上仅仅只有京杭大运河十分之一,但其意义却丝毫不亚于京杭大运河的一条河流,需要这些战俘去开凿。

“那也只是部分,有一部分的人是要处理掉的。”

“您说!”祝三凤猛地站起了身,腰也躬了下来。

“我要处理掉一部分的人,但这些人不是随便挑选的,也不是按照青壮和老弱妇孺去区分的,而是有一种特定的方法。”

说到这里,朱瞻壑放下了手中的肉干,心中想起了某个曾经落榜,但却让整个世界都掀起狂风巨浪的美术生。

“割礼,听说过吗?”

“割礼?”祝三凤愣了一下,然后出乎朱瞻壑意料地点了点头。

“知道一些。”

“知道?”朱瞻壑也是没想到。

“嗯。”祝三凤点了点头,面色平静。

“去您所说的那个美洲时,在回来的路上,就是在这里,曾经听这里的人说过,说是一种仪式。”

“那就好办了……”朱瞻壑的嘴角翘了起来。

“将所有举行过割礼的都找出来,然后……”

今天情人节,大家都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