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人独有的，因为有了记忆人才变得越来越丰富。

只不过回忆这东西不是越多越好的。

杨凡想念自己曾经的亲人和朋友，也并不是因为现在的亲人和朋友不好，只是因为不能再见那些有着很深感情的人。

永别总是活着的人对死去的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过两个活着的人说起永别总会生出别样的情绪。

杨凡絮絮叨叨地和袁守城说了很多，说道嘴巴都干了，嘴唇都没了知觉，嗓子也沙哑了。

他一直在说，说着未来的生活，说着自己在未来发生的事。

本来记性不好的杨凡今天像是打开了脑海深处的记忆闸笼，将所有和未来有关的事都回忆了起来。

所有的那些事他都不敢随便在人前提起。

有故事总会涉及到人，若是被人问起故事中的其他人，杨凡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他从一个没有来由的少年成为颜师古哥哥的弟子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人相信他只不过隐姓埋名地过了自己的年少时期。

一个身上满是漏洞的人要学会将自己的身体遮住，可能一遮就是一辈子。

还好现在有了这个一个机会，杨凡能把自己本来的面目展现在别人眼中。

袁守城一直在倾听着杨凡的唠叨，直到杨凡的唠叨成为了自言自语。

袁守城可能是觉得自己听累了，想赶紧结束这个无聊的时间，在杨凡不知不觉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

不过就算这样，杨凡依旧是很感谢袁守城的倾听。

对一个人说话和对一个墓碑说话是有区别的。

有些话杨凡也可以对着颜师古和李纲的墓碑说，可是得不到回应的那种感觉还是让他分外孤独。

虽然是很短的时间，可是杨凡还是将自己的秘密说给了一个活着的人。

那种彻底放下包袱的感觉像是如获新生一般。

洞窟中的蜡烛早就熄灭了，杨凡从洞窟中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

燃着的篝火旁还有个女子在等他。

前世的帐已经还完了，今生他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高山之上的感觉很美好，天空都近了几分，无云的夜晚抬手就像是能摸到星星一样。

身边人的温度是火热的，让杨凡在这寒冷的天山上也能感到温暖。

人是有感情的，杨凡感谢袁守城愿意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去化解他心底的一个疙瘩。

在离开天山后杨凡认真地对袁守城去世的方向磕了几个头。

江华有样学样地陪着杨凡完成了这个仪式。

不知道怎么去做一个妻子的她还是可以明白自己男人的那颗心的。

之前的杨凡像是一把刀，锋利异常，可是少了一丝神韵。

现在的他如同利剑一样，强大且不失风度。

离开长安的时候是那些人，回来的时候只是少了一个注定不会回来的人，可还多了几个意外的和尚。

袁天罡老远就在长安城外等候杨凡等人的归来。

袁守城名义上是他的叔叔，其实两人之间的父子关系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

只是为了道教的规矩才一直以叔侄相称罢了。

杨凡作为最后送了袁守城的人，袁天罡头一次对杨凡表示了感谢。

并且作为现在道家辈分最高的弟子，杨凡收获了很高的报酬。

向来是能用钱和杨凡解决的问题，袁天罡一般都不会选择其他的方式，这一点还是没有改变。

只不过袁天罡对杨凡带回来的那几个和尚表示反感。

道士中混进去就几个和尚也就算了，一听那和尚还是大名鼎鼎的玄奘，袁天罡瞬间脸色就变了。

直到最后玄奘自己说了和袁守城之间的交流后袁天罡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不过也只是一点而已。

玄奘会给佛教带来的影响是深远的，有了他这样一个开拓者，未来将会有更多的先行者去为佛教开辟更多的信徒。

况且玄奘回来了，他的事迹也会跟着在大唐掀起一阵波澜，到时候受到冲击最大的也是道教。

袁天罡不知道袁守城为什么会放任这样一个人回来。

可是袁守城也不知道自己又能对这样一个虔诚的信徒做些什么。

只能放任玄奘远去。

杨凡回了家，顺便将江华成为他第八个也是最后一个老婆的事宣布了。

家里的几个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们早就认为江华除了跟杨凡已经没有别的出路。

最高兴的莫过于程小妹了。

因为这个家里唯一一个能在演武场上打败她的女人现在论资排辈起来都是她的妹妹了。

不高兴的人倒是真的没有。

杨凡回来了几天，一直在等的李世民的召见。

他了解李世民，知道他一定会对自己在天山上的所见感到好奇。

不过在此之前李世民应该会先找那些跟着扬帆起一起去了天山的道士们问个究竟。

袁守城到底是死在了天山还是见到了神仙得道成仙，这些事都还没有定论的时候就已经被道家宣扬了出来。

袁守城想找一个埋骨之地的事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普遍的百信更愿意相信袁守城是得道成仙的这个传闻。

因为这样更符合他们的兴趣。

杨凡也没有想拆穿的意思，毕竟他知道这是袁天罡用来对付玄奘的一种手段。

不愿意道教没落的杨凡甚至在后面也推波助澜了一下。

最要命的是玄奘明明也是天山之行的一份子，在有人问到他袁守城最后的结果时，他总是避而不谈。

这样一来，就连本来认为这是一场骗局的人也下意识认为，玄奘是因为知道了袁守城成仙了而不想说而已。

谣言不就是这样传下来的嘛。

越传知道的人越多，越来越没有人去愿意去真实考证一下事实是什么样的。

李世民在经过多天的盘问后，终于是找到了杨凡，下令杨凡进宫，他要亲口问问杨凡。

已经是太子的李治在半年多没有见到杨凡后还是莫名地亲切。

亲切中也带着好奇，并且还问杨凡要天山上的特产。

杨凡当然也没有忘记这件事。

拿出一个瓶子告诉李治说这是天山最顶上的雪化成的水，本来是想带着雪回来的，奈何保存不住，只能让他将就一下了。

还有的就是杨凡从天山上采下来的枯草，更是一文不值。

这东西等长安入冬了之后也有的是。

可是杨凡是真的再也拿不出来什么了天山上是真的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带回来的了。

要不就是那些美景，可是在没有相机的年代，杨凡只能把画面记在脑子里，再用口述的方式讲给李治。

奈何这样一来，李治更加不淡定了，那样的美景自己却没有机会亲眼得见，自己真的是白去了一趟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