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这么做？”

李治一张白嫩的小脸上尽是纠结，脚步慢吞吞有如蜗牛，向身边的杨凡发出了今天的第十八次疑问。

若不是怕脑壳被砍，杨凡都想踹他屁股了，这破小孩磨磨叽叽地，简直是在挑战人的耐性。

又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邀请宫里的小公主和小王爷们出宫游玩而已，借口都不用找：

皇九子赚钱了，想与众位兄弟姐妹分享快乐——多么兄友弟恭，家庭和睦的一幕？

再严厉的老师，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来。

来之前，杨凡都已经把一切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治这破小孩进宫之后才开始闹幺蛾子。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问题是这小鬼问了一次又一次，杨凡都闹不清楚李治到底是因为小气还是畏惧了。

杨凡也被搞的没了脾气，强忍着火气再次警告：“殿下是想欺君吗，都上报陛下了你现在还想后悔？”

李治张了张嘴，或许还想狡辩一下，冷不防大殿内迈出一人，还未近前就满脸喜色的大声招呼：“恭喜晋王殿下，陛下有请。”

这下正好，杨凡还省了白费口水，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殿下请吧。”

杨凡说完，就要跟在李治身后一起进宫。

哪知传信的内侍一个闪身挡在杨凡面前，笑眯眯的眼神藏着促狭，用方才杨凡的口吻揶揄：“杨先生，陛下只召见晋王殿下一人，先生还是先在外面等着吧。”

难得看见杨凡吃瘪，李治顿时心情大好，甩着袖子大摇大摆的进了宫，只是这破小孩很讨厌，往里走的时候还动不动就回头冲着杨凡挤眉弄眼，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杨凡在殿外等的无聊，候见的时候却又无法离开。

好在等候的时间不长，刚才那个内侍又小跑着出来，对着杨凡说道：“陛下诏杨先生觐见。”

崇文殿在太极宫东部，靠近长孙皇后的居所丽政殿，是平时李世民处理家事的地方。

选在这里召见李治，李世民自有其考量。

崇文殿久欠人气，就连殿内的气息都有些阴冷，让杨凡感觉有些不舒服。

刚迈过殿门，就看见李治耷拉着脑袋，一副受气包的模样，神情沮丧的站在旁边。

李世民并未就座，而是背着双手，一双眼睛盯着进门的杨凡。

等到杨凡走进了，李世民突然喝道：“杨凡，你胆子不小。”

这是当头棒喝？

杨凡不以为然，从容应道：“臣不敢。”

“不敢？”

李世民似乎很不高兴，语气也变得很急：“你蛊惑晋王不读书也就罢了，现在竟敢唆使他去将其余的皇子也带出宫去胡闹？”

杨凡对这种把人关起来读书的方法深恶痛绝，他自己就曾经深受其害。

相比后世，这个时代的教育更是离谱，教育的过程枯燥无味不说，教育的内容还空洞无用。

是以杨凡根本不怵，直接反问道：“陛下，臣以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天下的道理，又岂是书卷中的文字能够说尽的？”

这种说法李世民还是第一次听闻，与他曾经的教育经历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但仔细想来，杨凡所言并非毫无道理，与李世民自己的人生经历却又相互吻合。

看起来矛盾的一件事，似乎两个方面都有道理，让李世民这个皇帝都陷入了迟疑之中。

杨凡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更何况臣并没有说过，要将晋王殿下的学业尽数荒废，只不过是建议做些小小的改进，做到‘寓教于乐、劳逸结合’而已。”

“寓教于乐、劳逸结合？”

李世民越咂摸越觉得有意思，不由得来了兴趣：“你打算怎么个寓教于乐，又打算如何劳逸结合？”

这种理念在大唐堪称新奇，可在后世崇尚素质教育的时代却是司空见惯，杨凡直接就拿现有的例子来列举：“臣以为，晋王殿下可以参与到牙刷店的经营中来，若是遇到不解之处可以向宫里的先生们请教。”

“如此一来，以诗书结合实际，岂不是学的更快更牢，两全其美？”

李世民想了想，也举得问题不大，当即答应下来：“朕准了，不过从今日起，晋王每日上午必须在宫里读书，下午方准离宫。”

李治的小脸一垮，神情更加沮丧，心里也开始后悔听从杨凡的蛊惑。

杨凡无所谓，反正被那些老古板按在书桌前“之乎者也”的又不是他。

还没等杨凡高兴多久，李世民又道：“杨凡你本事是有的，就是不读书，所以行事操切毫无章法。”

“这样吧，反正晋王也要读书，你就进宫与他做个陪读吧。”

杨凡大惊失色，这他吗的也行吗？

刚才他还在为李治的遭遇幸灾乐祸，哪想到转过头就祸从天降，居然反被李治拉下水了。

让他去学那些晦涩难懂的“子曰、诗云”，岂不是要了他的命么？

杨凡真急眼了，明知道没什么用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臣事务繁忙，似乎没什么时间读书啊。”

李世民斜觑了他一眼，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就在杨凡松了一口气，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李世民冷笑出声：“好，就当你事务繁忙，进出宫禁也不方便，既然如此，从明日起你带着晋王一起，去太学读书吧。”

李治顿时心中大定，他才不管杨凡受不受得了，能出宫就好。

不过是读书而已，去太学有那么多的学生，难道还会比宫里读书更严格更压抑么？

可杨凡却懵圈了，心里只想骂娘，好端端的，读什么书啊？

而且还是在他看来毫无用处的“诗书礼易春秋”，学这些东西有个屁用啊。

李世民不等杨凡反对，直接下令道：“此事就此定了，若是让朕知道你在太学不安分，休怪朕不念旧情。”

杨凡简直是欲哭无泪，我这招谁惹谁了？

李治心里跟长了草似的，眼见李世民有意离开，赶紧追问道：“父皇，儿臣赚了些小钱，想请众位兄弟姐妹一起庆祝一番……”

李世民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一样：“朕准了，晋阳这几日也一直在说，想念上次的游戏。”

李治突然感觉好心塞，原本赚钱了的快乐也都变得寡淡无味了。

本来还想庆祝一番，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沾了小晋阳的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