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骄横的人,在人头落地面前还是会怂的。
尽管这些崔氏部曲仍然觉得难以置信,可当管事被杨凡砍了脑袋之后,全都没了之前的骄狂气焰。
至于逃跑?不存在的!
杨凡既然打算闹事,就没准备放过这个当面打脸的崔氏牙刷店。
乘着千牛卫抓人的功夫,杨凡居然还有心思带着李治,在偌大的牙刷店里逛了起来。
“殿下看看这牙刷如何?”
杨凡拿起一个通体白玉的牙刷,递给李治。
破小孩虽然身份尊贵,可一向被长孙皇后带在身边严格教养,即便见识广博,但本身在享受方面还真不如这些穷奢极欲的世家门阀。
这么一支温润晶莹的白玉牙刷,还真是让人眼红耳热。
李治拿在手中,上下把玩,颇有爱不释手之意。
冷不丁的,耳边响起杨凡的声音:“想要?”
李治点头,马上发现不对,又慌忙摇头,满脸尬笑却又心虚的不敢直视杨凡,手心里却将白玉牙刷攥的死紧。
这破小孩还挺矫情,杨凡见状不由撇嘴,略带鄙视的说道:“想要就拿去……”
李治心头一喜,抬头却看见杨凡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就是一咯噔:杨先生这笑模样好熟悉……
杨凡拖长声音,突然话音一变:“不过嘛……”
李治笑脸顿时一垮,很是不舍的握着那支白玉牙刷。
杨凡暗乐,眼见李永霖已经在向这边走来,也就不再逗弄李治,转而正色说道:“殿下当知道一府之主的不易,想要这白玉牙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殿下用自己的钱来购买。”
已经走到身前的李永霖不解,满脸疑惑的问道:“杨先生不是说过,这牙刷店都是晋王殿下的吗,怎么殿下自己的东西还要花钱来买?”
杨凡没有直接回答,直接问李治:“殿下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
李治迟疑了下,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杨凡笑了笑,指了指皇宫的方向说道:“陛下富有四海,但国库中的钱粮就可以随意挥霍了么?”
李治若有所悟,陷入沉思。
杨凡指着白玉牙刷,再次说道:“一国一家,并无不同。若是做主之人不能克制自己的贪欲,任性妄为,持家的就是败家子,持国的就是亡国君。”
李治默然点头,轻轻说道:“母后教过我这个,亡国之君就如前隋炀帝。”
杨凡本想说说其中的区别,不料外面却有人插了一句:“殿下所言极是,若是任意妄为,又与那亡国昏君杨广有何区别?”
众人抬头,就看见刚刚分别的崔仁师正气势汹汹的往牙刷店里闯。
这是话里有话啊!
杨凡笑了笑,不理这老儿,直接问李治道:“殿下,若有人包庇逆贼,是不是该与逆贼同罪?”
崔仁师的脚步顿时生生止住,停在距离杨凡十余步外,满脸忌惮的喝道:“杨凡,你别乱来!”
越是自认尊贵的人越是怕死,崔仁师就觉得,自己乃是博陵崔氏门阀高士,就算以后有人宰了杨凡给他报仇,也是吃了大亏的。
所以这些所谓的贵人,常年就把“瓷器不和瓦片碰”挂在嘴边。
杨凡一脸无辜,摊开两手反问道:“崔侍郎此言何意,本官什么时候乱来了?”
崔仁师一阵蛋疼,指着地上那个脸白如纸的死鬼管事喝道:“你无故杀人,不是乱来是什么?”
杨凡脸色一沉,手却按在剑柄上:“崔侍郎是要为这反贼张目吗?”
崔仁师何曾被人如此顶撞,心里火气也是极盛,当即厉声喝道:“杨凡,你以为你能一手遮天吗,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杨凡劈手打断崔仁师的滔滔长言,不耐烦的喝道:“我看想要一手遮天的是你才对,这个逆贼公然以‘皇帝’自居,你还要包庇他不成?”
崔仁师也被吓了一跳,他来之前只想着杨凡会乘机闹事,将整个崔氏牙刷店据为己有。
事实上杨凡的确有此打算,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崔氏骄横已久,区区一个管事就敢开口闭口把“皇帝老子”挂在嘴边。
一直不曾开口的李治,也突然向前一步,板着脸质问道:“这个逆贼自称是本王的父亲李二,本王命令杨先生杀之又有何错?”
“难道整个博陵崔氏,都与这个逆贼一般无二,有了谋逆之心么?”
若是杨凡的一面之词,崔仁师还会半信半疑。
即便是相信杨凡的说法,崔仁师也能胡搅蛮缠,当做是杨凡故意针对崔氏。
反正两家在牙刷上有竞争,相互泼脏水的事并不稀奇。
可是,李治开口就不一样,尤其是自承其事,更让崔仁师惊骇。
这一下由不得崔仁师不信,面对李治的质问,崔仁师也吃不住劲,慌忙摇手否认:“殿下误会了,崔氏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不臣之心。”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有些事能说不能做。
崔仁师再怎么不乐意,也不敢公然表露反意。
比起杨凡的可恶,此时的崔仁师更恨那个该死的管事,好好的一件事,本来还有挽回的余地,现在却让整个博陵崔氏都极为被动。
杨凡看出崔仁师的迟疑,突然喝道:“崔侍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非崔侍郎与这逆贼有何见不得人的关系?”
崔仁师气的想打人,有心说这牙刷店就是博陵崔氏的,偏偏这里刚被杨凡杀死一个有着不臣之心的逆贼。
你让他怎么承认?
崔仁师还真没吃过这样的闷亏,但哪又如何?
只要他不想与逆贼两个字扯上关系,今天这个亏他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铩羽而归的崔仁师满肚子都是火气,回到家里就将负责牙刷店的三管家叫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鞭子。
三管家本来还琢磨着,悄摸摸的煽风点火,让家主恨上杨凡这个杀人凶手,哪想到报仇的目的没达到,自己还被打的死去活来。
就在三管家痛哭流涕的惨叫声中,派去通济坊查探的下人已经赶了回来:“老爷,不好了,咱们的云来酒楼被封了。”
崔仁师一阵肉痛,刚要大骂杨凡贪得无厌,猛然间想起牙刷店那里也落进杨凡嘴里。
比起通济坊的酒楼,东市的牙刷店可就贵了百倍都不止啊。
崔仁师顿时心如刀绞,大叫一声:“杨凡,你这狗贼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