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前，就在杨凡大显神威，当众宣判王氏兄弟惊马伤人致死案的时候……
“这，这是真的么？”
“你，你你你们，谁看见那个小娘子了？”
“杨……杨推官可以审鬼案？”
距离王氏货栈不远处的一个街巷拐角内，四个身材矮小精悍，皮肤黝黑的汉子正面面相觑。
他们是吴德成从老家永寿带来的亲随，形貌上于中原人差异甚大，几乎一眼就能看清楚。
而且，这些人的思维方式也与中原百姓大相径庭。
这个时代的南方开发程度还远远比不上北方，尤其是永寿那些山区，还有不少地方巫祝盛行。
艰苦的生活，以及残酷的生离死别，也让这些人对鬼神之说信之不疑。
更何况，这几人本来就是听从命令，用永寿当地故老相传的秘法来为王氏货栈招鬼的。
原本他们今日晚上的任务很简单，在三更之前将巫女下过咒的秘药涂在王氏货栈的大门上就行。
哪想到他们来的时候，王氏货栈门前居然早有这么一大群人等在这里了。
几十号人虎视眈眈之下，他们四个哪敢上去搞事。
若是让王氏货栈的人知道，前些日子吓的他们心惊肉跳的“鬼敲门”，就是这些人干的好事，这四个家伙怕不是要被这些愤怒的货栈伙计们当场打出屎来。
更让这些人惊恐的是，杨凡这个之前并不被他们看在眼里的推官老爷，居然有本事在半夜审鬼！
这就不是有点吓人，而是吓死个人了。
岂止是吓人？
这四个倒霉的永寿小伙魂都要吓飞了。
四人当中有个家伙最胆小，这个时候已经害怕的要哭出来了：
“若是被杨推官抓到前几天来捣乱的孤魂野鬼，随便一审，咱们几个不就暴露了？”
其余三个人也想到这种可能，一个个都慌了神。
胆小的家伙看出来大家都很害怕，急忙说道：
“咱们走吧？早点走，免得被抓啊。”
其余三人倒是想走，可他们敢么？
杨推官会审鬼，这出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可若是没有完成今天晚上的任务，他们四个回去了又如何向自家老爷交代？
无德无耻吴德成的名号，在永寿可是鼎鼎大名啊。
他可不会管杨凡会不会审鬼，只要这四个倒霉蛋没完成任务，回去之后能不能保住小命就是问题了。
几人纠结了半响，那个胆小的家伙突然说道：
“老爷只是让咱们来王氏货栈招鬼，没说一定要在正门招鬼吧？”
其余三人猛然醒悟过来，一扫刚才的惊慌与忧愁，异口同声道：
“走走走，去后门！”
杨凡与王绩倒是胆大，把王氏货栈的前门守的好好的。
可耐不住对方有个小机灵鬼啊，前门倒是太平无事，王氏货栈的后门却出人意料的失守了。
几个永寿小伙躲在暗地里，幸灾乐祸的听着一墙之隔的王氏货栈再一次被鬼敲门搞的鸡飞狗跳。
这几人正为自己的杰作得意呢，冷不丁远处冲来一队长安府的衙差，这领头之人不是杨凡是谁？
能审鬼的推官有多可怕？
看看被鬼敲门搅的天翻地覆的王氏货栈就知道了。
几个永寿小伙躲在暗处瑟瑟发抖，连腚都夹的紧紧的，生恐一不小心放个屁出来惊动了威武霸气的杨推官。
几人暗叫倒霉，趴在王氏货栈后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面，动也不敢动一下，凉飕飕的西北风灌了一肚皮不说，脸皮都要冻的发青了。
偏偏几人连抱怨都不敢，只能强自忍耐。
就在这几个倒霉蛋饥寒交迫，备受煎熬的时候……
“夺~”
一声沉闷的响声来自头顶，四个倒霉蛋一抬头，还没看清什么情况，又冷又臊又臭的一蓬血雾喷的几人满头满脸。
四人全都变得呆呆的，如同雕塑一般凝固不动。
过了一刹那，也许更长一些，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猛然闪过四人的脑海之中：
杨推官！
他竟然射杀了一只孤魂野鬼？！
而且，我们四个还被鬼血喷了一身？
在永寿，故老相传，沾了鬼血的人，会要倒大霉的。
那些孤魂野鬼，可是会来索命的！
四个倒霉鬼，全都绝望了。
最胆小的那个家伙，更是直接崩溃，发出尖利的惨叫声，掉头就跑：
“哇，哇，哇……呜呜呜……”
其余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紧随其后也是狼奔豚突，尖叫声一声比一声响，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杨凡一怔，莫名有些心慌，暗中思衬：
“难道我这一箭歪打正着，误伤了哪个倒霉鬼？”
紧接着杨凡就反应过来：
不对劲，这个时间点，躲在王氏货栈后门外，肯定是非奸即盗啊。
说不定这鬼敲门就是这些家伙干的。
就算是射中了这些家伙，也不算是误射……吧？
杨凡还在胡思乱想，衙差们已经惊呼出声：
“天爷爷，方才莫非就是那几个野鬼在敲门？”
“指定是了！都说鬼叫鬼叫，原来鬼叫这么难听啊？”
“何止是难听，简直是吓人好吗？”
“你这不是废话么，不吓人那是鬼么？”
“哼，吓人又怎么样，有杨推官在，什么鬼也一箭射跑了。”
“对对对，多亏了杨推官神射，什么妖魔鬼怪都要统统闪开。”
……
杨凡：……
就离谱！
我只不过是射只撞门的蝙蝠而已，什么时候射鬼了？
喂，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什么眼神？
能是什么眼神？
众衙差们各个都对杨凡尊敬有加，敬若神明。
都说杨推官不简单，之前还有许多人不信，现在这些衙差都信了。
这可是射鬼！
连鬼都一箭射飞，何况人乎？
有个机灵的衙差，马上就开始嚷嚷开了：
“货栈里的，来个人把门打开，鬼怪已经被杨推官射跑了！”
其余的人也被提醒，纷纷附和起来：
“都别怕，有杨推官在，什么妖魔鬼怪都是一箭了账。”
“怕什么怕，一点用都没有，没看到杨推官在吗？”
“开门开门，请杨推官进去巡视一下，看看还有没有藏起来的孤魂野鬼。”
好家伙，这些家伙现在倒是不怕了。
刚才那副要死要活，胆小如鼠的鬼样子也消失不见。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杨推官在呢！
杨凡：……
他吗的，老子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