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LaSoLaSoMi……”
都不用杨凡特意教学，李寿年已经照着杨凡的提点，根据宫商角徵羽，开始试唱这首陌生的曲子了。
若说之前，李世民对曲谱还有所怀疑的话，现在已经是疑虑尽消了。
李寿年这个大乐正他还是了解的，宫里出了名的乐痴，对功名利禄看得都很淡，交际圈也十分简单，向来都极少与外界联系。
而杨凡呢？
迅速崛起到现在还不足一年，两人之间认识的可能性都极低，联起手来蒙蔽他这个皇帝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
既然已经确认这封密信就是一份曲谱，李世民心里的大石顿时落了地。
这心态轻松了，也就没了之前的暴躁。
再看杨凡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李世民心里有些愧疚。
除开这件事来说，杨凡这样的臣子还是很得他这个皇帝喜爱的，又有才又能干，关键是忠心啊。
满朝臣子当中，出身世家门阀的，要么就各怀私心，要么就干脆居心叵测。
其他那些秦王府旧臣，诸如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或是贪图权势或是被家族所累，也都没了以往的纯粹。
魏征倒是没那么多杂念，算的上是忠臣良相，可老魏的办事手法却经常让李世民难堪。
对此，那只被捂死的鸟儿最有发言权。
可杨凡不同啊，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办的妥妥帖帖，而且事事都想在了他这个皇帝的前面。
不但立了功，给他这个皇帝添了光增了彩，而且基本上不用他操心，舒舒服服躺着就等着好事上门。
春联一卖就是一万多贯，一文不贪全都送进宫里来了，皇后都说，这个年过的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宽裕。
更有这史无前例的长安义诊，将来必定能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还有正在筹备中的万民伞，更是石破天惊的第一遭。
这些好事，可都是杨凡自己的主意呢。
若不是这一次的事情太过恶劣，李世民又怎么舍得亲手毁掉这么贴心杨爱卿？
虽然他已经确信，这封信就是曲谱。
可关键是，无论如何，杨凡都还没有洗脱勾连宫禁的嫌疑。
而且……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根本就没办法洗脱。
事实都发生了的事情，怎么洗？
不管杨凡这份曲谱是送给长乐的，还是如他说的那般送给小晋阳的，本质上都是私自联络宫中的未婚公主。
从性质上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这一点李世民清楚，杨凡也心知肚明。
若是最后认定的结果是这个，杨凡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坏东西。
还想当官？
还想营商？
还想发财？
想屁吃哦！
不判个斩立决就已经是皇帝宽宏大量，念在过去的情分上网开一面了。
少说也得流个三千里，否则怎么对宫里宫外有所交代？
说起来是天大地大，可从长安一划拉，三千里之外哪里能找出一寸善地？
不是苦寒边疆，就是蛮荒之地，一不小心狗命就没了。
而今在长安，杨凡也算是有家有业，事业正处于蒸蒸日上，日新月异的时候，怎么也不舍得这些心血毁于一旦啊。
可是，该如何逃过这一劫呢？
人赃俱获，想狡……解释都没办法解释。
等等！
人赃俱获？
杨凡突然看了一眼边上的戴东风，眼珠子一转一转的，嘿嘿……
杨凡有了主意，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戴东风似有所觉，抬头却看见了杨凡奸猾的笑容，心里突然一抽抽，瞬间就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咳咳！”
杨凡突然脸色一板，眼珠子一瞪，怒视着戴东风骂道：
“戴公公，你不是说是你的一个至亲长辈过寿么？”
戴东风一愣，有心辩驳，却突然发现，似乎自己之前问的时候，还真是用的这个借口啊。
杨凡见戴东风没有争辩，心里最后一丝忐忑也放下了，继续怒气冲冲的骂道：
“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想害死我？”
“若不是你再三恳求，我又见你孝心可嘉，否则这祝寿歌我又怎么舍得教给你？”
“这可是我本来打算万寿节的时候，在朝会上表演给陛下看的。”
戴东风被骂的一脸懵逼，心里大呼“雾草”！
你这杨凡还真是不要脸，当初你不也猜到是公主想给陛下送个特别的礼物吗？
怎么到了你嘴里，你就一无所知，清白的像朵白莲花了？
再说了，你刚才明明提过晋阳公主的好吧！
可戴东风知道又怎样？
杨凡最后选择让他做替罪羊，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只有把锅扣在戴东风的头上，事情的性质才不会变得恶劣。
无非就是一个一心讨好公主的奴婢，想要从杨凡这里得些奇思妙想，在宫里的贵人面前立功而已。
这样一来，自然就没什么“勾连宫禁”的破事了。
戴东风有心反驳，可想想似乎这样一来，自己的罪责也能降到最低，也就悻悻的没有开口。
而且杨凡的确是被自己拖累，良心还没被狗吃干净的戴公公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口黑锅。
李世民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其他人更不敢再出声，监房里顿时陷入沉闷的寂静当中。
杨凡也是赌一把，他在赌皇帝的决断。
——是一定要给长乐公主增一分坏名声，还是忍住心里的这口恶气。
再说了，杨凡自己本身并没有联络公主的想法——最少这一次没有。
所以杨凡甩锅甩的理直气壮，就是不知道甩锅的效果如何。
沉默的等待总是难熬的，就在杨凡备受煎熬的时候，座位上的李世民突然睁开了眼睛，缓缓说道：
“李卿！”
一直没吭声的李寿年立即应道：
“臣在。”
李世民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的吩咐道：
“这首祝寿歌朕很喜欢，你负责学会，然后教给晋阳……”
“嗯，让宫里十岁以下的皇子公主都来，所有人都必须学会，朕要在万寿节上听到孩子们唱这首曲子。”
李寿年立即躬身领命：
“臣领旨。”
这副理所当然的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专门来这里学曲子的。
谁说技工男没情商的，人家李寿年就聪明的很。
杨凡心里大石终于落地，整个人险些没坐地上去，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一双腿已经软绵绵的了。
都是吓的！
好在，事情结果还不错。
虽然皇帝一句话都没和他说，可临走前留下的旨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教授宫廷乐师、大乐正李寿年祝寿歌，其他的一概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