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这样的突**况,戴东风开始也十分心慌意乱的。

很显然,周尚肯定是蓄谋已久的。

只是戴东风也没想到,周尚居然下令要拿下他进行审问,这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而且,自己的行踪不说隐秘,却也不会大张旗鼓,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回来的?

戴东风越想越不对劲,赶忙叫道:

“且慢,周公公,奴婢真的是出宫办事的。”

这半年多来,宫里的两个内侍监相争不断。

以前处于优势地位的周尚,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开始落了下风,数次都被黄元逼得步步后退。

吃了大亏的周尚如何甘心失败,自然是要找寻其中缘由的。

却不想这一查之下,险些把周尚的鼻子都气歪了。

他堂堂一个内侍监,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大太监,居然莫名其妙被宫外的一个市井小儿给坑了。

这半年来,黄元处处办事都让皇帝皇后高兴,就是因为有了杨凡给他提供的各种便利条件。

更可恨的是,那个叫杨凡的贼子搞出许多新奇之物,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宁愿便宜了戴东风这个奴婢也不愿孝敬他这个内侍监太监。

两下里相加,早已经让周尚忍无可忍。

若不是宫里规矩严,李世民这个皇帝又十分警惕太监擅权,对内侍管理极其严厉,周尚早就按捺不住要对杨凡动手了。

本来么,眼睁睁的看着杨凡实力越来越强,又是拉拢四公府、又是不断升官加发财、还接二连三的被皇帝委以重任,周尚心里再不满,也只能暂时强忍着贪欲和恨意。

哪曾想杨凡居然自己找死,主动去招惹工部尚书阎立德。

这让周尚立即嗅到了机会,开始密切关注杨凡的动态。

这一关注,还真让周尚找到了机会——他居然发现还有其他人在暗中算计杨凡。

起初周尚还以为是阎氏的人手,可没想到的是,周尚还在犹豫要不要和对方接触一下,试着联手对付杨凡呢,对方居然主动与他联系上了。

这让本就动了念头,但还在犹豫的周尚立即下定了决心,并很快就与那些人商定了“内外相应”的策略。

定完策之后,周尚又有些不托底了。

但很快,那些人就帮他坚定了决心——他们送来了戴东风的行迹,详细的行踪。

如此一来,周尚就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迫不得已之下,周尚只能一咬牙,一条道走到黑。

这不,周尚带着自己的义子方望潮等人,直接逮住了偷偷出宫办事的戴东风。

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的戴东风心急如焚,还在竭力想办法,试图让周尚放他一马:

“周公公,小的真的是去办事,不是偷跑出宫的啊。”

周尚被吵的脑门疼,不耐烦的喝道:

“一群吃干饭的,不知道捂住他的嘴么?”

方望潮赶紧与其他几个小内侍一起,七手八脚的脱了戴东风的袜子塞他嘴里去。

戴东风被塞的直翻白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的脚臭味熏的。

耳根子是清净了,周尚心里却还是乱的和一团草一样。

他在前面引路,本打算带着戴东风去内侍监的院子里严加拷问,按照那些人的要求弄出一份他们需要的口供来。

可走到半路上,周尚突然间一个激灵,瞬间就是一脑门子的冷汗:

“不行,不能这么做!”

“这么做的话,所有的过错都在咱家一人身上,若是有个万一,咱家岂不是要给那些人背上所有的黑锅?”

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的周尚,很有些气急败坏,立即顿住脚步,叫停了队伍:

“站住!不去内侍监了。”

其他人都是一脸诧异,不晓得义父这是要做什么。

方望潮大急,忙道:

“不去内侍监去哪里?义父,咱们可是已经动手了,就没有回头路了的。”

周尚皱着眉,沉默着打量着方望潮,直接把这家伙看的神色慌乱眼神闪烁,这才慢慢说道:

“此事本就不该咱家来问,这狗奴婢犯了宫里的规矩,自然应该交给宫里的贵人来处置。”

方望潮急的冒汗,刚要开口反对,可在周尚那似乎能看透人性的犀利眼神之下,却又显得底气十分不足。

幸好,很快周尚又开口了:

“来人,将这个内外沟通,泄露宫禁的狗奴婢交予千牛卫。”

小内侍们直接被搞的莫名其妙,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他们都是周尚提拔起来的,都拜了周尚做义父,彼此间早就荣辱与共了,全都乖巧的照做。

唯有方望潮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周尚冷眼旁观,走到玄德门附近时,突然说道:

“小方,你带着他们去交人。”

方望潮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

“那义父你呢?”

周尚一脸不善,语气冰冷的反问:

“咱家做什么,还需你同意不成?”

方望潮吓了一跳,赶紧跪下磕头求饶:

“义父恕罪,孩儿不成做过这等大事,心下早慌做一团了。”

周尚不耐烦扯皮,烦躁的一挥手就把这些人打发走了。

等这些人出了玄德门,周尚才一转身,直奔宜春宫。

宜春宫在太极宫东北角,与宜秋宫遥遥相对。

此时已经打了一更,外宫十二门已尽数落锁。

内宫的宫禁甚是严厉,若非夜中来访的是宫里贵人最信重的内侍监周尚,负责宫禁的校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人入内的。

周尚陪着笑脸,向放行的校尉道了谢,急急忙忙前往宫内求见。

不多时,宜春宫内出来一个满脸傲气的小宫女,板着小脸满脸不高兴的说道:

“进来吧,娘娘召见。”

周尚忙低头应上一声,亦步亦趋的跟在小宫女身后进了宫。

刚进门,就看见精致的暖榻上,正斜倚着一个年不过三十许,姿容端丽,仪态万方的宫装丽人。

丽人头也不抬,手里捧着一卷书,慵懒的声音婉转如莺:

“说吧,这么大晚上的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就说。”

周尚看了看左右,欲言欲止,惹得刚才那傲气的小宫女恶狠狠的瞪了过来。

丽人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放心,这是我娘家侄女嫣儿,有什么事都不必避着她。”

周尚这才松了一口气,马上跪倒在地上,咬牙说道:

“贵妃娘娘,奴婢该死,奴婢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