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都,你这个黑心肝的小畜生!”
“滚出来!耶耶要把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杂种统统赶出安仁坊。”
“臭不要脸的东西,做了不要脸的事,还想着颠倒黑白?”
“想报复是吧,滚出来报复一个给老娘看看。”
“滚出来!再不滚出来,耶耶一把火烧了你这狗窝。”
……
与院外的群情鼎沸相比,此时的院内已经是慌做一团。
刚才坊丁们还一个个的叫嚷,要出去与人讲理的都是比较克制的,大多数人都咬牙切齿的高喊着报复回去的口号。
现在好了,他们还没拿出个主意来,报复对象们就气势汹汹的打上门来了。
这下也没人再提讲理的事了,至于报复回去……
这些惊慌失措的家伙早就外面的汹涌人潮吓的屁滚尿流,一个个都变成了无头的苍蝇软脚的虾公,这还报复个屁啊?
也幸亏老瞎子见势不对,早早的把院门给关上了。
要不然,让那些狂怒的暴民冲进院子里来,就凭院子里这些个外强中干的东西,早就被人打成肉饼了。
吓惨了的坊丁们一个个面如土色,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瞎子头上了:
“怎么办啊,老瞎子?”
“是啊是啊,怎么办啊,这么多人围在外面,咱们死定了啊。”
“老瞎子,你是官差,你快点出去让他们散了吧。”
“对对对,你是官差,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你快点命令他们散了吧。”
……
这些个废物,现在怎么不说要报复了?
老瞎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银,毫不掩饰鄙夷的喝道:
“慌什么?我都没怕,你们就乱成一窝蜂的。”
坊丁们吃了一喝,全都哑巴了,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老瞎子,等着他拿主意。
老瞎子不屑的冷哼一声,不紧不慢的从背兜里掏出一支奇怪的箭矢,镇定自若的说道:
“幸亏老头子出来办事之前,杨治中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早早的就备下了后手。”
“若是指望你们,我这把老骨头今日都要埋在这里了。”
坊丁们被骂的面皮燥热,可看着老瞎子手里的响箭都惊喜交加:
“这是穿云箭!义诊的时候杨治中准备好的。”
“太好了,杨治中来了就好了。”
“有救了有救了,杨治中没放弃咱们。”
在坊丁们喜极而泣的哭哭笑笑之中,老瞎子点燃了早就备好的穿云箭,只见一道青烟直冲云霄,带着尖利的呼啸声:
“啾~”
距此不远的万年县衙,早已经准备多时的杨凡立即翻身上马,带着早已经整装待发的一干从属,迅速出动。
“铛~铛~铛~”
响亮的锣声由远及近,骆都院外的人群一脸懵逼,看着迅速逼近的依仗。
官府出动了!
方才还狂躁无比的百姓,如同当头棒喝一般,迅速安静下来。
之前那些无法无天的叫嚣,这个时候更是销声匿迹。
当那些被挑唆起来的邪火开始消退的时候,这些处于暴民边缘的百姓们终于开始害怕了:
“完了完了,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被官府当做造反?”
百姓们的担忧可不是无缘无故,这里是哪?
长安!大唐的都城,天子脚下!
一旦发生民乱,朝廷必然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坚决而彻底的镇压下去,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
聚集起来的百姓们一阵**,所有人都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来。
那些奸猾的、胆小的,已经开始偷偷摸摸的溜走了。
等到那些老实人们醒悟过来的时候,才惊愕的发现:
“雾草!刚才闹事的时候,不是有几千人的么?”
“怎么现在就剩下我们这几百个铁憨憨了,辣么多叫嚣的辣么凶的混蛋玩意儿呢,怎么都不见了?”
“钻地了?飞天了?”
更让这些老实人惊恐的是,那个穿着青袍的官老爷一挥手,跟在他后面的那些人迅速跑动,把他们这些铁憨憨尽数包围了起来。
这是要做什么?
怎么感觉跟过年的时候,一帮子屠户将猪围起来样子很像?
圈子里的百姓们慌的一批,胡思乱想萌生出各种各样骇人的可能,直接把这群人吓的当场崩溃了。
骆都院内,老瞎子发现门外的局势得到控制以后,马上就打开大门,快速跑到杨凡马前,满心佩服的叉手施礼道:
“小人夏竹,见过治中。”
杨凡微微颔首,笑着问道:
“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本官让你把坊丁们都召集起来,人都在这里吗?”
夏竹——老瞎子一回头,看着那些畏畏缩缩的坊丁,心里吐槽“真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口中催促道:
“还不快过来,见过杨治中?”
坊丁们这才扭扭捏捏的,乱糟糟的施礼拜见。
混在坊丁群众的骆都,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这个时候突然扑通一下跪在马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嚎起来:
“杨治中,你可来了,你再不来,下人都要被这些恶贼逼死了。”
骆都隔壁家中,透着门缝朝外观察的古三郎看着这一切,顿时吓的腿都开始发软了。
这该死的骆大头鬼,不讲武德啊!
街坊邻居间的一些“小小的”矛盾,你居然告官!
怎么办,怎么办?
古三郎慌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瞎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老瞎子的呵斥声:
“骆都,你发什么癫?杨治中是为公务而来,你怎么还把你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人?”
也不怪老瞎子生气,官场上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做但不能说的。
杨凡如果真的帮骆都做主,若是没人发现也就罢了,即便猜到真相也只能是发发牢骚。
可这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了,很容易落下一个徇私枉法、纵容庇护的罪名。
骆都也吓了一跳,呐呐的不再吭声。
就在古三郎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外却响起杨凡温和的笑声:
“无妨!本官听说有些不法奸民,借机闹事,对执行朝廷公务的衙差和坊丁百般欺压。”
“本官忝为长安府治中,这些恶事就在本官治下发生,难道还要让我视而不见不成?”
“在本官看来,从六品的治中也好,无品无级的衙差也罢,即便是临时征调的坊丁,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所以,欺辱衙差与坊丁,与欺辱本官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