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区区一市井贱民！

我，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钱塘褚氏的骄傲，江南士族的杰出代表，清誉满天下的士林前辈。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褚亮都一万个不将杨凡放在眼里。

想让他妥协，褚府尹又如何甘心？

不关心的褚亮苦思冥想，幻想自己能灵光一闪，想出一条妙计，轻取鄙贱奸贼杨凡。

到时候自己为朝廷解决了问题，不但不失体面，还展示出了自己的惊世才华。

这才是正四品长安府尹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那么，绝世妙计该从哪里来呢？

唉，要是我儿在此就好了。

褚亮开始怀念起自己的天才儿子了。

这说曹操，曹操……没到。

赶来的是褚亮之子褚遂良的亲随。

褚亮心中大喜，还以为乖儿子知道他的为难，派人送来了锦囊妙计。

锦囊是有的，妙计是神马？

褚遂良的亲随拼了命一样赶来，送来了一个要命的口信：

“陛下震怒，速速解决！”

八个字，就像八个锤子一样，直接把褚府尹的所有幻想彻底砸碎。

褚亮再不乐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在杨凡的提议下，双方很快就约法三章：

第一，长安府衙新设环卫局，由新任环卫主事杨凡全权处置；

第二，之前组建环卫局所垫付的钱财物资，长安府衙全盘接受，并在今日之内拨付给债权人杨凡；

第三，环卫局每月都有一笔预算，由环卫主事杨凡和长安府衙户曹治中共同商议制定标准，并报由府尹褚亮审核同意。

这笔预算只能用于环卫局的日常开销，以及环卫工的粮俸。

事情就此解决，得知消息的环卫工们，就像以前他们在战场上大胜之后一样，欢呼雷动。

杨凡更被他们当做凯旋而归的大将军一般，簇拥在中间。

这种恶臭环境，谁呆着谁知道。

好在事情解决，他们终于不用再遭受这种折磨了。

衙前大街上，那些环卫车开始有条不紊的离开。

长安府衙内，躲在里面的官吏们则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种羞怒的情绪迅速在这些官吏老爷们的内心滋生。

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居然被迫向一个低贱的市井小儿低头！

这是耻辱啊！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很明显，这些官吏中大部分都是小人。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琢磨着怎么报复杨凡对他们的羞辱了。

然而……

“你们在干什么？”

衙门外的一声怒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等他们走出衙门，看到一群穿着统一深蓝色粗布衣服的环卫工，正卖力的在衙前大街边上挖坑的时候，这些顿时怒了。

“谁让你们在这挖坑的？”

“简直是混账，这还没完没了了？杨凡呢，赶紧让他滚出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杨凡呢，问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

这种事，官老爷们是不会直接出面的。

七八个府衙中的小吏迅速冲出门外，对着干活的十几个环卫工人怒声呵斥。

在他们眼里，衙差都是下等人，环卫工人自然更是等而下之。

可他们叫嚣的厉害，那些环卫工人们却充耳不闻，继续埋头苦干。

就在这些小吏们气的跳脚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你们是在找我？”

小吏们一转身，愕然发现他们以为已经离开的杨凡，此时正气定神闲的站在他们面前。

刚才还凶狠霸道的小吏们，突然就卡壳了一样。

倒不是因为杨凡的官身，在他们这些老油子胥吏眼中，从九品的主事还真没被他们放在眼里。

可今日长安府衙内，刚刚杖责打死了一个自作主张的衙役，另外还有一个之前的府尹老爷的红人贾书吏，也直接变成了臭狗屎。

若是为了私利，这些胥吏们自然不介意和杨凡你死我活。

可只是为了出口恶气，又或者说是为了衙门的脸面，他们才不会傻乎乎的直接跟杨凡肛正面呢。

这些人迟疑了，杨凡却不耐烦起来：

“到底有事没事，没事就滚蛋，别耽误我们的正事。”

或许是被杨凡的态度激怒，有个平时与贾书吏关系要好的小吏板着脸问道：

“敢问杨主事，为何无故在府衙门前挖坑，需知这衙前大街可是咱们长安府的颜面……”

杨凡不耐烦的一摆手，驱赶道：

“别跟我扯淡，本官做事还用你教？”

“再说了，这是环卫局为了感谢府尊，特意在此为长安府建设模板卫生间，你们还没资格指手画脚。”

几个小吏被杨凡骂的没脾气，只能灰头土脸的回府衙告状。

你不是说我们没资格吗？

那我们就找有资格的人来治你！

然而，诡异的是，这些人不管找到那个上官，得到的回答都是大同小异：

“此事本官就不插手了，你们去找该管之人去。”

“嗯，你们下去吧，本官再问问清楚再说。”

“知道了！”

……

毫无疑问，这些深谙官场常态的小吏们知道，上官们这是在踢皮球呢。

难道……

杨凡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大背景，连上官们都惹不起？

这几个小吏吓坏了，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我们刚才，好像对杨……主事，不怎么恭敬啊。”

“这，会不会得罪杨主事了？”

“完了完了，我犯什么糊涂，干嘛要去得罪杨主事啊？”

这些小吏们都开始后悔自己太冲动，长安府衙里的其他人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

就这样，在一片诡异的静默中，长安府衙外的卫生间建造速度飞快。

这个时候，问题就来了：

让长安府衙上下又惊又怒的是，这什么狗屁模板卫生间，居然与长安府衙来了个门对门！

这不是欺负人吗？

没错，杨凡还真就是为了出口恶气。

你们不是看不起我么？

没关系，反正我也看不上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

现在我倒要看看谁难受！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长安府尹。

褚亮这几天脸色都十分难看，尤其是每天上下值，进出府衙大门的时候，都要恶狠狠的盯着这个新冒出来的卫生间看半天。

若只是个小小的卫生间也就算了，偏偏杨凡把这模板卫生间建的高大宽敞，就那个进出门的，与府衙大门相比也不遑多让。

褚府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那个张开的门就是一张裂开的大嘴，正对着他无情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