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官？

程大头直接懵了，这个时候报官做什么？

小人物的想法，根本不重要，程处默也知道正事要紧，直接把程大头甩开，也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冒牌的了。

如果杨凡自己去报官，衙门里的人未必会重视。

可现在却是四位公府公子联袂而来，万年县令窦奉操哪敢不重视？

这四人哪怕不靠家世，只凭他们在千牛卫中的官职就能让窦奉操不敢轻忽。

仅仅是程处默四人的身份，就让窦奉操提起一万分的小心。

等到这四人提起来意时，窦奉操直接吓了一大跳：

“什么？有一批肥皂被盗，还是三百块？”

三百块肥皂市价三百贯，但在杨六的努力之下，黑市价格接近千贯。

案值千万的盗窃案，别说窦奉操自己的职业生涯当中了，就是大唐立国以来，整个长安城了也没接到过这么巨额的盗案。

不用看也知道，现在窦县令已经不是有点慌，而是慌得一批了。

他还不死心一样，哀求似的望着四位大爷：

“真，真有这么多啊？”

程处默脸有些红，不过想到之前杨凡的交代，还是沉着脸点了点头。

尉迟宝林的演技就要强上一些，直接开口就骂：

“没这么多，我们来找你做什么？几十贯钱的小事，用得上我们四人一起出马？”

秦怀道跟着杨凡久了，也学了些俏皮话，冷不丁来了一句：

“你这是多看不起我们兄弟四人？”

窦奉操都快要给这四位大爷跪下了，忙不迭的讨饶：

“是是是，是下官昏了头，四位公子勿怪。”

牛师赞似乎颇为善心，温和的说道：

“大令不必惊慌，只要帮我们找回这些肥皂，我们另有厚礼酬谢。”

窦奉操也明白这一点，可关键是，三百块肥皂听起来不少，丢在长安城里却连水花都溅不起来一个。

这肥皂丢了，你去哪里找？

更何况杨氏卫浴在长安发卖肥皂这么多天，卖出去的肥皂也有几百块。

就算你抓到嫌疑人了，人家一口咬定自己的肥皂是在杨氏卫浴买的，你也无可奈何啊。

窦县令对此案毫无信心，一筹莫展。

唉，难怪人家都说：

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这些小祖宗，哪一个是随便得罪的起的？

更何况一下就来了四个。

窦县令突然间心灰意冷，居然有了辞官避祸的念头。

恰在此时，一直不曾开口的杨凡开口了：

“其实我们自己也有所发现，只不过不经衙门，不敢擅自动手……”

正以为前途堪忧的窦奉操，猛然间抬头，满脸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还有这种好事？

别说他自己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就算有办法，肯定也要先听听杨凡的发现啊。

窦奉操满脸激动，低声下气的求道：

“本官无能，还请杨郎君不吝赐教。”

杨凡点头，斟酌着说道：

“有一点很可疑，我家肥皂前两日刚被盗，这几日长安城里就有许多三姑六婆开始大肆出售肥皂。”

“可是，大令可以看看我家店内的账簿，上面可没有任何一个三姑六婆的购买记录。”

窦奉操本就毫无章法，一听到这么明确的线索，那还等什么？

窦县令草草向杨凡道谢，马上就将县中公差召集而来，一通严令下去：

“立即捉拿这两日有兜售肥皂记录的三姑六婆！”

反正那些三姑六婆的，本身在民间的名声就不好，而且干这个的就没有哪个是有背景的。

公差们也有点傻眼，这事谁知道啊？

谁卖国肥皂谁没买过，只看面相可看不出来啊。

不过无所谓了，公差们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但凡听说过的三姑六婆，统统逮进监牢中来拷问。

反正那些三姑六婆的，本身在民间的名声就不好，而且干这个的就没有哪个是有背景的。

一句话，差爷们得罪的起。

这下长安城里的三姑六婆们可就倒了大霉了。

一片鸡飞狗跳中，全都稀里糊涂的被公差们抓进大牢当中。

这些老虔婆大多不怎么干净，平时也没少干坏事。

什么给人传递私信、牵线搭桥都是轻的，只要给的银钱多，这些老太婆连打胎药、毒药都敢卖。

不知有多少阴私丑事，都是被这些人挑唆、怂恿、泄露……

正因为这些老虔婆的臭名声，公差们第一次在长安城里大规模抓人却没有激起百姓的反感。

不仅没人反感，还有不少人为此拍手称快。

一时之间，万年县令窦奉操的官声，居然在百姓中直线提升。

窦奉操也不是傻瓜，抓人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有些不对劲。

等公差们把拷问来的口供交过来的时候，窦县令就已经猜到，自己被杨凡给利用了。

窦县令顿时心情大坏，可畏于四公府的威势，也只能勉强咽下这口恶气。

有了这些口供，杨凡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他没多说什么，只向窦县令道歉之后，留下一句日后必有后报，就带着程处默他们匆忙离开了。

万年县突然抓人，其他人都没感觉有什么不好。

但杨豫之却马上就知道了，气的他跳脚。

那些肥皂以三贯钱的高价卖出去，最后得利最高的可是他。

尽管杨豫之不怎么看重钱财上的收益，可他喜欢这种杨凡辛辛苦苦做肥皂，他却通过买肥皂赚大钱的感觉啊。

从心理上，就有一种占了杨凡大便宜的舒爽。

然而，不等他有什么动作，杨豫之更愤怒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倒卖肥皂这么没品的事，杨豫之自然是不肯露面的。

不但他不肯露面，具体负责此事的杨六也不敢露面啊，他怕被暴怒的程处默打死。

然后，就这么层层转包之下，癞九这些长安城里的闲汉就成了“肥皂倒卖”项目的主管。

这些人是直接负责接洽那些三姑六婆的。

得了那些老虔婆的口供之后，程处默等人立即召集家中部曲，满长安的抓人。

他们的理由也是现成的：

根据那些老虔婆们的口供，她们的肥皂都是这些闲汉无赖提供的。

看看，嫌疑人的身份一下就坐实了。

敢偷我卢国公府/鄂国公府/胡国公府/琅琊郡公府里的东西？

好大狗胆！

全部给我抓来，一个也不许放过！

在四家公府豪奴的横冲直撞当中……

长安城，再一次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