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杨凡如此感叹，他与程处默这些将门公子们不同，每日里忙忙碌碌，根本无心在穿着打扮上下功夫。
以至于他现在明明很是有些小钱钱，穿衣却一如既往的朴素。
再加上程处默他们一到百花楼就自顾自的挑漂亮小娘子，把杨凡丢下处理周掌柜这些人的琐事，给人的感觉就是个跟班之类的货色。
长得再好看，花楼小娘们也兴致不高啊。
再说了，谁有那闲工夫应付一个跟班啊？
有这时间，安心等候下一个大恩客不是更好？
本来这些心高气傲的小姐姐，就不怎么看得上一个跟班。
哪想到这个跟班不识趣，还嘲讽起大家来。
“只敬罗衫不敬人”，这是把全百花楼的人都给骂了啊！
负责给杨凡领路的小丫鬟都惊呆了，捂着O型小嘴，满脸同情的看着杨凡。
某个心情不好的小娘甲，还在为自己没争过其他人而生闷气，听到杨凡大言不惭的嘲讽，顿时心情更坏，直接反唇相讥道：
“看你长了一副好皮囊，却这般愚蠢。若要人敬你，为何不去借钱买件罗衫穿在身上先？”
小娘乙手持罗扇，捂脸轻笑，看上去甚美，说出口的话却十分刻薄：
“妹妹怕是忘了一件事，此人只能给人当跟班，哪有本事买得起好衣裳？怕是借钱也借不到呢。”
小娘丙满脸呆萌，故作惊讶的道：
“呀？这世上还有买不起好衣裳的人么？”
几个小娘哈哈大笑，直把杨凡当成可怜虫一般戏弄，也不走了，直接停下来看热闹。
小娘甲冷笑，扫视杨凡一眼鄙视道：
“这等不知上进之人，生来便低人一等，不买罗衫，倒也算是他有几分自知之明。”
小娘乙轻摇罗扇，言语依然刻薄：
“妹妹所言有些不妥，此人还是想上进的，不然以他低贱的出身，怎么会想到要巴结程公子他们呢？”
小娘丙咯咯娇笑，看向杨凡的眼神轻蔑中带着厌恶。
好像杨凡站在这里，就是玷污了她的眼睛一样。
杨凡也没料到，自己不过是吐槽一句，就被这些势利眼儿团团围攻。
本来么，他也没心思和几个青楼女子怄气。
可这几个小娘却实在是过分，让杨凡气极反笑：
“几位姑娘只凭我今日打扮，就这么把我看扁了，会不会太武断了些？”
“就你？”
小娘甲上下打量杨凡一番，尤其是看了看杨凡的肤色，再次冷笑道：
“怎么，莫非你还是什么大族公子，白龙鱼服不成？”
杨凡无语，淡然摇头道：
“我并不是大族出身。”
小娘乙追问：
“那你是诗礼之家的饱学士子？”
杨凡想了想，又道：
“我也不曾深研诗书礼仪。”
小娘丙也问：
“那你家中有人军功得封，是将门贵戚？”
杨凡再次摇头，淡淡笑道：
“我独身一人，并无贵亲。”
几个小娘相视一眼，突然齐声失笑起来。
这些小娘子不愧是花门老手，就连笑起来时都十分注重仪态，一个个腰肢轻盈，神态万芳，笑也笑的花枝乱颤，赏心悦目。
杨凡苦笑，有些后悔自己和这些空有好看皮囊的小女子计较什么？
他倒是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那几个小娘子却得寸进尺。
眼见杨凡转身就要往里走，三个小娘子一起拦住杨凡，神色高傲，语气轻蔑：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进？”
“小郎君，这可是百花楼，你这等既无身份又无钱财的穷酸，还是该去哪就到哪去吧。”
“不错，你不是打发那几个跟班去勾栏院了么？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什么跟班？跟班也有跟班吗，明明就是这个跟班的同袍。”
“嘻嘻，姐姐说的是。小跟班，去找你的跟班同袍去吧。”
周围的小娘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十分有趣一样，把杨凡当笑话看，一个个乐不可支。
这一片清脆的笑声十分悦耳，杨凡却觉得十分恶心。
就在一片莺莺燕燕的笑声中，吟哦之声奇峰突起，生生将这些讥笑压了下去：
“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晴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这首诗是清朝诗人文映江的作品，文辞格调都不算高，但胜在用词直白，立意辛辣。
这些小娘子也都是读书的，不说文学造诣多高，至少这首直白浅显的讽刺诗是能看懂的。
杨凡用这首诗，用词粗俗，无异于大骂她们这些人是势利眼。
这让这些心高气傲的小娘们如何能够忍受。
尤其是那三个对着杨凡发难的小娘，更是气的发抖，恨不得把杨凡给撕成碎片。
小娘甲都快气疯了，若不是不敢在百花楼里撒泼，破坏她的形象，影响以后的业绩和职业生命，小娘甲当场扑上去咬死杨凡的心都有了。
发作有发作不起来，骂好像也骂不过的样子。
让她听懂这首诗没问题，让她直接写一首诗来反骂，这几个小娘也没有这个才情和急智。
既然骂不过，小娘们还有杀手锏。
小娘乙心机深些，意识到不能继续闹大，否则吃亏的会是她们，马上娇声喝道：
“护院呢？还不快来把这个混进来闹事的贱民打出去？”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百花楼的王八和护院。
之前小娘子们欺负杨凡的时候，他们就当个热闹在看，和其他人一样嘻嘻哈哈，权当娱乐。
哪想到画风突变，被欺负的人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老实人，居然还是个会做诗骂人的刺头。
这下这些人也忍不住了，不管是龟公也好护院也好，十好几个人一窝蜂的涌上来，凶神恶煞的样子，似乎要把杨凡吃了一样：
“你这小贼狗胆包天，敢来百花楼闹事。”
“你怕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竟然敢得罪我们百花楼。”
“与这贱民啰嗦什么，直接打死了从后门丢出去。”
……
就在这些人围上来，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娇斥：
“慢着！不许对杨郎君无礼！”
杨凡本来还在想着，该怎么脱身，哪想到半路杀出个程……搅局者。
他循声望去，正好看见那个出声的女子，正急步向他走来。
咦，这个女人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