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付烟羞红脸,一把抢过药膏,便甩上了房门。

她靠着门心脏怦怦跳,直到听到男人离开的脚步声,她这才冷静下来。

低头,就看见手里的那管药膏。

如烫手山芋一般,她拉开旁边的柜子,惊魂未定地将它给扔了进去。

上床睡觉的时候,她怎么也睡不踏实,一想到男人在家中的客房歇下,他身上那股味道又仿佛无孔不入地包围了她。

翌日醒来,付家门口停着的那辆奥迪便开走了。

付烟站在窗边,手下面的那颗心脏仍在扑通地跳。

下楼吃饭,就看见了一脸幽愤盯着她的付琛之。

“不在学校呆着,回来干什么?”

说完付烟无视他,从他身边经过,去了饭厅。

保姆已经做好了饭。

付琛之来到她对面,脸都黑了。

“你怎么还有心情吃饭?你知不知道晚晚姐伤心成什么样了!”

付烟吃着鱼片粥,没什么表情,“裴晚晚知三当三,你就这么护着?”

要不是看在付琛之是她亲弟的份上,他早就死了很多遍。

付琛之怒气冲冲地瞪她道:“晚晚姐她不一样,她是有苦衷的!”

晚晚姐跟他说,她跟蓝延早就两情相悦,要不是付烟,他俩早就在一起了。

所以就是相当于,付烟抢走了晚晚姐的男朋友才对!

是她抢走了晚晚姐的幸福!

“你别装成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了,”付琛之对她仿佛深恶痛绝,道:“晚晚姐昨晚哭了一整晚,付烟你可真心机!我告诉你,晚晚姐有我来保护,你以后再欺负她,我就要你好看!”

“我也告诉你。”

她的勺子在粥里搅拌,“裴晚晚哭,关我屁事,就算她死了,也别来影响我吃早餐。”

“而你现在,给我滚出家门!”

“你!”

付琛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竟然敢对他这么说话?!

晚晚姐就从来不会大声吼他!

付琛之起身,立马甩着脸色走人。

活该她被甩!

然而付烟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享受早餐。

周六晚上,将醉酒吧。

发小林珠怕她被这对渣男贱女刺激到,专门拉她出来陪她喝酒。

付烟都烦死了,闷声喝酒,也不说话。

“阿姨也真是的,偏心得都缺心眼了!把一个干女儿当成什么宝贝似的,等她以后老了送医院,你就拔她氧气管!”

“还有你那个吃里扒外的弟,死绿茶说几句好听的话哄骗他而已,他就对人家死心塌地!他脑子里都是水泡吗!”

骂完,她又窥着付烟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跟你哥哥睡了的这事,目前为止,就我一个人知道?”

不提还好,一提就来气。

付烟脸都黑了:“你说呢?”

林珠有点怕:“卧槽,我不会被灭口吧。”

那可是裴知聿啊。

她光是想想,就后劲发凉。

她不敢想象这事要是被两家人知道了,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都在沪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裴家付家又走得近,这得多尴尬啊!

但她越想越气,骂道:“姓裴的也真是的,竟然不打算对你负责!还补偿?去他妈的!他权力大了不起啊!”

说到后面,林珠语气都弱下去了。

在沪城,裴知聿说一,没人敢说二,别人求着仰仗着他的鼻息,谁敢得罪他。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裴知聿有再找过你吗?”

付烟神情很淡,“没有。”

她避风头,躲了几天。

裴知聿也再也没有联系过她,日子照过,寡淡得仿佛是她搞错了,那一夜并没有发生过。

那男人睡了她以后继续出现在电视上接受财经采访,冷淡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她怎能不委屈?

人家是日理万机的总裁,高不可攀。

一夜情后,对方只给她留下了一张名片,多优越啊。

如果不是那夜喝醉了,她可能都进不了男人的眼里。

站得越高的男人,越薄情。

所以裴知聿会给她钱,给她名利,唯独不会对她负责。

烦心事太多,当晚她喝了很多酒,酒精麻痹下,她终于露出点内心脆弱来。

她在林珠怀里,骂了很多人。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

——她没法跟裴晚晚斗。

在沪城,裴家就是天,裴知聿就是特权。

可是她不甘心,凭什么绿茶背刺了她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并且接受着所有人的宠爱?

就连她的亲生母亲也骂她,戳着她的脊梁骨逼她去给绿茶道歉。

那她该怎么办?最亲的人都背刺她,她孤立无援,该怎么对付裴晚晚?

难道她就这么被绿茶欺负,就这么没有自尊?任人践踏?

付烟看着酒瓶里**漾着的橙色酒液,有点想哭。

为什么连她的妈妈,都向着绿茶。

她不是她的妈妈吗?

从小到大,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得不到夸奖。

张雪燕只会心疼她已故朋友留下来的女儿。逼她当姐姐咽下委屈,逼她只能看着她宠爱裴晚晚。

张雪燕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裴晚晚。

付烟又骂,又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在酒吧里抱着酒瓶哭。

可当走出将醉酒吧,夜里冷风一吹,最后的一点酒精也被吹走了。

眼前,一辆车牌连号的黑色迈巴赫62S正停在门口,车身低调,又显赫。

整个沪城,只此一辆。

而陆特助正站在车边,冲她礼节性地笑。

“付小姐,裴先生在等你。”

裴先生?

这还醉个什么,付烟一下子就清醒了,吓得眼皮猛跳。

她抿唇,用眼神示意林珠先走。

林珠比了个“有事call她”的手势,就坐上了私家车。

付烟并不是很想过去,去见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但一想到那天晚上,付烟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男人家中的卧室,揉得一塌糊涂的被单,暗昧的气味,灯下两人缠绵的身体,他在她耳边的呼吸声……

她爬上了自己哥哥的床。

深秋的夜色下,付烟精致的脸一点一点褪去血色。

裴知聿是她的长辈,她的哥哥。

她跟他发生了这种事,她不敢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高调的迈巴赫62S就停在那,如同车里主人的地位,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无声地给她施压。

后座的车门是开着的,陆特助就守在旁边候着,活像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

抬眼看过去,隐约能见到迈巴赫里头一道疏离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付烟掐紧了手指。

陆特助则低头看了眼手表,点了点她。

“付小姐,裴先生等你很久了。”

又在施压。

付烟指甲掐进掌心里,去就去,怕什么。

不过这让她想起了之前听过的传闻。

据说市长小公主在街上淋雨只为了逼他怜惜坐上他的车,他直接把人家晾在雨里,眼皮都不抬一下,就让司机开走了。第二天市长还得带着女儿亲自登门道歉。

现在裴知聿邀请她上他的车,是不是她在哥哥心里,也有那么一丢点分量?

付烟拎着包,踩着高跟鞋,利落上前。

等到她接近这辆车,就看见了日理万机的长京总裁坐在里头,深秋的天气,颀长的身段穿着深灰色薄呢大衣,夜色下窗边的模糊侧脸仍旧难掩凉薄矜贵。

他位高权重,岁月沉淀下那双细长的目更显味道。

付烟看得心里又出现了几分退意。

正当她只差临门一脚就要坐上那辆高贵的限量款迈巴赫时。

空中却横出了一只手,将她拦下。

是陆特助。

付烟:?

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陆特助微笑:“是这样的付小姐,裴先生有个习惯,他不喜欢有外人跟他同坐一辆车,你也可以理解成,裴先生有洁癖。”

“所以,接下来,付小姐站在这听就好了,裴先生的话,由我代他来转述。”

车上的男人不语,侧脸模糊不清。

付烟:?

什么人啊。

她瞪大眼睛,看着裴知聿,觉得委屈,又不敢发作。

她看向车内那道沉默寡言的身影。

他比起高中去给她当家长的时候,更要成熟很多,事业有成的男人味扑面而来,让她心跳加速。

她只好抿唇,怯怯地喊一声。

“哥哥。”

夜晚里,车上男人的声线却像雪一样冷。

他以长辈之态,“嗯”了一声。

裴知聿隔着夜色,抬眼看了过来。

“想好要什么补偿了吗?”

他的语气就好像在补偿小孩,这种东西可以是棒棒糖,也可以是芭比娃娃等各种玩具。

在男人眼里,她就是个小孩子。

即使他跟她上过床也一样。

他并没有将她当做是一个女人。

付烟小脸苍白,她咬了咬唇。

“哥哥,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裴知聿睇了过来。

远处的车尾灯明晃晃地照来,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更是苍白。张雪燕打在她脸上的那巴掌早已消了下去。

她抿着唇,精致的眸像会说话似的,在夜里直击人心般的望来,隐透着抹动人的坚韧。

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她站在车边,叫他哥哥的时候,倒是有些惹人怜惜。

裴知聿剥离目光,抬手,示意了下陆特助。

陆特助道:“付小姐,这是钥匙和房产证。”

付烟回头,一怔。

陆特助笑容满面,给她解释。

“这是裴先生名下的宁宫,裴先生决定过户给你。”

宁宫是沪上第一豪宅,里面每栋楼都价值上亿。

这补偿可以说是天价也不为过。

裴知聿,确实出手大方。

付烟站着,没接。

听到陆特助的话,车里的裴知聿又投来目光,他的手指在膝上默不作声地点着,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陆特助继续笑:“付小姐,这是裴先生的补偿之一,是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付烟安静了一会,下一秒,眼泪就掉了下去。

“我说了,我不需要!”

她哭了,情绪激动下,那把钥匙一时被她给扔了出去。

就这样掉在了男人尊贵的腿上。

付烟害怕,也不敢看裴知聿的脸色,就跑了。

跑出了一百米,她还心有余悸地靠着棵树,回神,才发现掌心里全是汗。

眼看着刚才付小姐居然敢这么大胆,那把金色的钥匙险些砸在自家先生的俊脸上,陆特助都快吓破胆了。

“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裴知聿看着被付烟甩在沙发上的钥匙与房产证,淡薄的眸光看不出来情绪,“没大没小。”

过了会,车内发出淡淡的声音。

“走吧。”

不久,那辆迈巴赫飞驰而去。

另一边,付烟回家的一路都战战兢兢的。

意识到她刚才对裴知聿做了什么后,她就害怕。

且不说他是她的长辈,裴知聿什么身份,站在权利塔顶端的男人都自负,如果她的话惹怒了裴知聿,他要是回去给她穿小鞋,都够她喝好几壶的。

付烟的肩膀深深陷了回去。

她后悔了……

回到家后也担心得不行,付烟玩手机都害怕,唯恐收到“裴知聿要封杀她”的通讯。

但裴知聿没有再找过她。

第二天晚上,林珠拉她去商圈逛街。

林珠冰咖啡喝多了,闹肚子去上厕所,留她一个人在路边等着。

付烟正垂眼,坐在长椅上玩手机。

“烟烟。”

她抬头,就见到了娇弱的裴晚晚。

“真巧,没有想到你也来逛国贸。”

她一脸内疚:“烟烟,我知道你心里不是滋味。”

付烟面色冷如冰:“裴晚晚,你胆子真够大,还敢来挑衅我?”

眼下周围没别人,对方也就不装了。

“哎,付烟,其实你真的挺可怜。张姨明明是你的妈妈,却疼我要胜过你。有几次你没在的时候,还哄着我叫她妈妈,笑得满脸褶子。”

付烟停下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