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言不发,只是暗搓搓想着心事的孔女士,欧阳澈耐心逐渐耗尽。
他不屑地轻哼了声,留下一句‘不管你们想干什么,都不会心想事成’转身就走。
穿过单人间出去,发现主治医师等在门外的走廊上,他脚步稍停,询问:“她怎么伤成那样?”
“听说是一场大火,她被送到我们这里来的时候,伤势已经相对稳定,只是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谁送她来的?”
“莫先生。”
“莫宗群?”
“是的,大概五年前吧,之后没多久,莫先生就去世了。”
欧阳澈眉头拧巴着,暗暗推算一下时间。
莫臣现在二十三岁,五年前刚满十八,那时欧阳旭和唐静大吵大闹的风头早已过去,两人离婚的风波也因时光流逝,没能掀起什么风浪而平息了。
算起来那年他也有二十了……
他不禁想到二十岁生日那晚,被司城行刺的事。
同时还想到了两年前,他开车载着王如烟,突遭车祸的事。
韩思诺说过的话一遍遍回响在耳边——两年前撞伤你和王如烟的那名司机阮秋林,他是被莫臣买通的,他的妻子想向莫臣要钱,大概是没成功,让莫臣受到了威胁,我得到消息,她今天发生车祸,抢救无效,死了。
车祸发生时,莫臣也有二十一,是名大学生。
身为莫家的少爷,他确实有能力买通阮秋林……
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他不禁愣住。
会这样想,无疑是他对韩思诺的话有了几分信任,可莫臣真的和王如烟是一伙的吗?
倘若是真的,那他岂不是从一开始就冤枉了韩思诺?
他思绪忽然乱成了一团,一时间没办法正确认真的思考。
主治医师只觉他脸色变得有几分苍白,神情也略显焦躁和慌乱,下意识问了句,“欧阳先生,你还好吗?”
“嗯。”
他淡淡回。
“你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
“没有,打扰了。”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大步朝着电梯方向走去。
陶西和陶东不明所以,连忙跟上。
三人出了电梯,直奔停车场。
上了车,欧阳澈吩咐老杨回京城。
一路上,他开始仔细疏理过去发生的事。
他步入大学,认识王如烟,当时王如烟经常以各种‘巧遇’的方式出现在他的视野,目的性很强。
他知道王家的经济状况不好,公司资金问题严重,只当王如烟和别的女人一样,冲着他的身份和钱来的。
开始并未在意,也没把王如烟当回事。
后来,王如烟挤破了头,成功融进他的朋友圈子,还在他生日派对上,替他挡了一刀。
不得不说的是,王如烟在救护车上奄奄一息的‘临别告白’让他有过一丝丝的动容,就是因为这一丝的动容,让他过于冲动,迫切想要安抚王如烟,那么轻易许下了可以娶她的承诺。
王如烟经过抢救保住一命,他对她开始的有意接近,冲他的身份和钱这一刻板印象有所改观,与她走得确实近了些。
还因对她许过承诺,面对韩思诺的表白时,无比纠结下选择了拒绝。
那时,他不明白自己对韩思诺到底有着怎样的依恋,他甚至想过对王如烟负责,可大学四年相处下来,他对王如烟实在是没有半分的动心。
他的心始终都是被韩思诺填满着的,他只是后知后觉。
再后来,他顺利毕业,进入全盛集团。
父母对王如烟的家境并不满意,王如烟曾做出的投资方案也被他搁置……然后他和王如烟便出了车祸……
假设韩思诺是对的,王如烟设计了派对上的行刺事件,和两年前的车祸,她怎么能狠到对自己痛下杀手?
一次险些丢命,一次险些成为植物人……
这根本讲不通!
没有人能狠到这种程度。
司机老杨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瞄了他好几眼。
他坐在后面一团昏暗中,神色不明,但周身笼着的阴郁之气,让车内气氛压抑异常。
老杨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终于壮着胆子开了口:“少爷,到京城就很晚了,你中午都没吃饭,要不要在路上找个饭店吃点东西?”
“不必。”
欧阳澈没胃口吃东西。
他整个人的思绪非常混乱的。
他太想信任韩思诺了,可任他怎么抽丝剥茧,都很难把王如烟这么个柔弱女子和一个赌徒联系起来,因为她赌的从来不是身外之物,赌的是命。
除非有确切的证据!
他仰靠在皮质椅背上,闭上眼睛,试着平复心绪。
车子驶上高速,车速便提了起来。
老杨为了保持精神,打开车载音乐。
怕惊扰到后座休息的人,声音开得倒是不大。
忧郁十足的蓝调歌曲伴随了一路,车子下高速,进入京城已是晚八点。
欧阳澈在路上小憩了一会,睁眼时,那原本漆黑暗沉满是心事的眼眸都清亮了不少。
他看向车窗外面,渐渐熟悉的街道和建筑让他找回了几分内心的平静。
朝后面望了眼,陶西和陶东的车依旧紧随。
他犹豫着掏出手机,联系上陶西,“别跟了,放你们两天假。”
往玉城这一趟,陶西和陶东估计也没好好休息过。
交代完话,他直接挂断,在通讯录里找到韩思诺,他给她存的名字一直都是‘小跟班’,盯着那串熟悉的号码看了片刻,到底他还是没有拨通。
把手机揣回大衣口袋,他叮嘱老杨开快一点。
今天他身心俱惫,想尽快回家休息。
韩思诺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以为他又有应酬,听管家说,他晚上不回来陪她吃饭。
其实陪不陪,她已经不在意了。
吃完晚饭,她早早回了房间。
见过韩崇文和秦玥以后,她心里踏实了许多,整个人神经一放松,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只不过她睡得不是那么安稳,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身旁塌陷下去一块,似乎是有人在床边坐下了。
她努力睁开眼睛。
房间里没亮灯,借着窗前洒落的淡泊白光,在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她看向身侧,确实有人。
却不是坐在床边的,而是睡在她的旁边,挨她很近。
尽管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欧阳澈那张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仅是看个轮廓剪影,她便知道是他。
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悄无声息来到她的房间,还和她睡在一起,着实让她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