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后林子里不曾有人进出过,没有人工清扫,还积着厚厚的雪。
韩思诺深一脚浅一脚,雪地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声响。
她曾经来过枫树林,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当时正值金秋,入眼全是火红的枫树叶,欧阳澈牵着她的手沿着小路穿行在林间……
有他带着,即使她没什么方向感,却在不久后成功出了林子。
她以为凭着记忆和感觉,能够顺利走出去,哪怕多绕一会,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枫树林的占地面积。
她在林子里绕了很久,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始终在一处地方打转。
出来的时候,她特意没拿手机,担心被欧阳澈监听定位了。
没有办法辩别方向,她只能在走过的地方做一些标记……
地面留下了很多她的脚印,一直到天边擦黑,她仍然在树林里。
走正门的大路容易被发现,沿途也有道路监控,走枫树林隐秘一些,可没有经过周密计划临时起意的决定,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她到底是在林子里迷路了,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她又累又饿又冷,还很渴,心里也慌得厉害。
她没想到自己会在枫树林里耗这么久,没准备照明工具。
周边陷入一片昏暗,她心脏跳得剧烈,愈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将背包放下抱在怀里,靠着一棵树坐下来,想等天亮再走,奈何她没有机会捱那么久,欧阳澈从公司回来,发现她不见,马上加派人手四处搜寻。
在临近十点的时候,欧阳澈终于将她找到。
看到她抱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瑟缩着身子,倚靠着一棵光秃秃的大树,模样可怜兮兮的,他踩着积雪走上前,居高临下睥睨着她。
“跑?”
“……”
她低下头,没勇气和他对视。
男人弯腰将她怀里的包拿走,递给身后的黑衣保镖,当即脱下大衣往她身上披。
衣服上残留着他的体温,她以为欧阳澈要大发脾气,整个人还愣怔着,身体忽然腾空而起,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周围全是他的人,电筒的光束有些刺眼。
她趴在欧阳澈肩头,把脸深埋。
一行人浩浩****地走出枫树林,返回枫林苑。
韩思诺全程未发一言,由着欧阳澈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回到熟悉的房间,男人将她放在**,抽走自己的大衣,没让任何人跟进来,而是亲自把她身上已经汗湿的衣服脱下,用热毛巾帮她擦身子,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后,这才吩咐乔乔准备晚餐。
她闷着头喝热汤吃热饭的时候,欧阳澈就坐在一旁,打开了她的双肩包。
取出里面的东西,证件、一些现金、银行卡、手提电脑,还有韩崇文送她的钻石项链,男人的脸阴得很沉。
她带的是自己的卡,不是他给的黑金卡……
她能有多少存款?
离开了他,她能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
之前搬出去租房子,她还知道卖掉他送的首饰搞点钱,这次她居然连首饰都不拿,仅要带走韩崇文送她的项链。
这是打算和他彻底划清界线?
他压着火气,忍耐到韩思诺吃完晚饭,佣人把碗盘撤出去,犀利的目光终于落到她惨白的小脸上。
“你不是说过你不跑?”
“……”
“就凭你转让家具店的那点钱,你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韩思诺心里想着没问题,却不敢开口说话。
她沉默不语,知道欧阳澈憋着火呢。
只要她敢呛声,免不了要大吵一架。
她不想吵!
逃跑失败被他抓回来,她认了。
下次她可以精密计划一下,保准能成功。
她一句话都不说,异常安静乖巧的样子,让欧阳澈吃不准她在想什么。
“再敢跑,腿都给你打断。”
男人警告一句,起身离开。
房门被关上,虽没上锁,但她隐约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似乎是欧阳澈在交代什么。
估计外面要安排人看守了。
她靠在床头发了一会呆,瞥见自己的手机原封未动放在床头柜上,她拿起,有秦玥发来的微信消息。
警方那边有了一些许雅的消息。
许雅曾开着车去过云尚公寓,那里是莫臣住的地方,之后车子被一名男子开走,那人有意避开了很多监控摄像头,最终车子不知开去了哪里。
警方找过莫臣问话,莫臣称许雅失踪那天要来找他,但他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人。
到目前为止,案件只是定性为单纯的失踪。
韩思诺觉得没这么简单,她怀疑许雅遭遇了什么危险,而对许雅动手的人很可能就是莫臣。
每每想到这里,她心里便会生出一股愧疚和罪恶感,当初是她同意把许雅拉进群里,许雅和夏黎去见阮秋林的家人时,她也没有阻止。
倘若她一开始就拒绝许雅掺和这些事,或许许雅就不会出事了。
手机发出一声轻响,秦玥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我在跟踪莫臣,这么晚不晓得他要去哪里。”
秦玥总觉得莫臣对许雅失踪的事有所隐瞒,所以暗中跟了莫臣一天。
奇怪的是莫臣在跟踪一个女人。
那女人三十多岁,有些眼熟,她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应该是在什么场合见过……
“把你的实时定位发来,我联系杨警官。”韩思诺回复。
她担心许雅的行踪没找到,又搭进去一个秦玥。
然而,过了片刻,她没有收到秦玥的消息,对方也没有共享位置给她,心中大急。
“你现在在哪里?没事吧?”
她焦急地发送信息。
好一会,秦玥回应:“没事,车子被追尾了。”
事故发生的非常突然,秦玥撞到方向盘上,脖子扭到了,她正在协调追尾事故,还得去趟医院。
刚才没顾上回韩思诺的消息,这么一耽搁,莫臣也跟丢了。
这会莫臣已经把车开出市区,到了三环外。
他全天都在跟踪莫离。
白天莫离没有露面,连公司都没去,一直窝在家里,傍晚时分才从莫宅出来。
在外面吃了饭,她又独自驾车在市里兜风。
莫臣跟得有些不耐烦了,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车子的行驶方向不再是胡乱兜圈,而是往市区外开去。
他不假思索跟上,一路跟到继父生前养病时住的那栋老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