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钟声即将敲响, 窗外雪落无声,已铺了松厚一层。
姜如愿早已离席,托腮趴在窗边盯着漫天飞雪, 既欢喜又担忧,喜的是瑞雪兆丰年, 忧的是一会儿打雪仗的话, 衣裳就要湿了。
盛景走上前,为她披上一件衣裳。
纵然不开窗, 窗边也冒着丝丝寒气, 姜如愿抱着汤婆子, 手是热的,周身却有些凉, 瞬间被暖意包围,她舒服地眯起眼睛, 忍不住靠在盛景肩上。
她似乎忘了身后便是推杯换盏的长辈们, 盛景无声一笑,也没提醒,只是回首看了眼,拜托他们不要调侃,就算是善意的,她也会害羞。
不必他说,长辈们自然有眼色,只静了一瞬便继续喝酒去了, 偶尔看两眼窗边。
漫天飞雪之中, 娇俏少女枕在清俊少年肩头, 光是这幅景象便让他们深觉情意动人, 不禁想起自己年少之时, 继而慨叹时间飞逝。
姜如愿毫无察觉,舒舒服服地蹭了盛景几下,将自己的欢喜与担忧讲给他听。
盛景闻言失笑:“瑞雪兆丰年与湿了鞋袜……”
一个是大事一个是小事,她居然也能相提并论,真不知道该说她心怀天下还是喜欢玩乐。
“要不然不打雪仗了吧,”她微微撅嘴,“我不想弄湿新衣裳,明日我还想穿呢。”
盛景自然不答应,想了想,他慢慢开口:“至少打雪仗的时候是快乐的,新年的时候放纵一下没什么的,何必束手束脚,你该学会及时行乐。”
及时行乐。
姜如愿品着这四个字,终于道:“好吧,那咱们只玩一刻钟。”
话音刚落,属于新年的钟声敲响了第一下。
盛景践行着“及时行乐”这四个字,在长辈面前从容地揽着她的肩,垂眼望她,满目深情地开口:“新年快乐,愿愿,祝你事事如愿。”
“景哥哥新年快乐!”她笑意盈盈,“祝你拥有世间所有的良辰美景。”
他瞥了眼长辈们,趁他们都没注意此处,飞快地亲了下姜如愿的唇,低声道:“你便是我的良辰美景。”
姜如愿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目光移向长辈们,见他们都在互道新年快乐,没有关注这边,终于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盛景但笑不语,拥着她离开窗边,和长辈们道贺。
姜如愿又收了不少红封,嘴甜得不得了,将长辈们哄得心花怒放,她趁机提出和盛景、姜如初去外面打雪仗,也得到了应允。
她欢呼一声,将红封仔仔细细地放好,立刻拉着两人冲到门外。
姜宁熹轻咳一声,道:“愿愿今日太过活泼了,回去之后我得教教她礼仪。”
怎么说也是快要出嫁的大姑娘了,在未来的婆家人面前如此不端庄,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盛老将军摇摇头,笑道:“我就喜欢看愿愿活泼灵动的模样,这才是过年的气氛嘛,何必拘着她。”
林嫣附和道:“父亲说的是,愿愿这么可爱,等嫁过来之后盛府肯定会添不少人气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到这话,姜宁熹又悲从中来:“再过几个月,我宝贝了十余年的女儿便是你们家的儿媳妇了,想回趟娘家还得走这么远的路。”
众人:“……”
是挺远的,还得出个门过条街才到姜府。
林嫣忍不住噗嗤一笑,忙道:“对愿愿来说,嫁过来只是多了一个家罢了,她想回哪个家便回哪个家,就算住十年都没问题,只要让阿景也跟着。”
姜宁熹闻言终于好受了点,酒意上头,他扬声道:“行,先让愿愿和阿景在姜府住十年……哎呦!”
许姝想捂他的嘴都来不及,气得她狠狠地拧了他的大腿一下,闭嘴吧你!
厅堂中热闹,院子里也不遑多让,姜如愿已经玩嗨了,她仗着盛景舍不得砸她、姜如初不敢砸她,一直作威作福,简直要将他们俩按在地上摩擦。
两人左躲右闪,偶尔对视,仿佛看到了自己,都是一样的狼狈,谁也别笑谁。
姜如初到底年纪小,被砸了这么多下,他忍不住开始还击,趁着倒地的工夫,他快速地攥了把雪,一边躲避一边偷偷团了个结结实实的雪球。
趁姜如愿低头,他瞅准时机直接扔了过去,正中姜如愿的手臂。
雪球炸开的一瞬间,有小雪粒儿蹦到她的下巴上,微微一动便顺着毛领划到脖颈里,冰得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计谋得逞,姜如初毫不愧疚,笑得格外开怀,笑够了,见姐姐早已蹲下团雪球,他也不甘示弱,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极为热闹。
盛景便不参与了,他抖了抖大氅上的雪,专心看姐弟俩玩闹。
“姜如初,你受死吧!”姜如愿大喊一声,丢了个大雪球。
姜如初躲闪不及,雪球在脖子上炸开,他也打了个寒颤,一手一个雪球砸了过去,可惜只命中了一个。
姜如愿哈哈大笑,一边说“阿初真笨”一边有气无力地丢了两个,姜如初跑得快,全都掉到了地上,根本没近他的身。
这次轮到他哈哈大笑:“姐姐没力气了?”
他又团了一个小雪球,姜如愿还没来得及不高兴呢,立刻吓得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景哥哥救命呀!我被阿初欺负了!”
盛景闻言也加入了战场,他的箭术愈发精进,砸个人自然不在话下,团好雪球随意一砸,任姜如初跑得再快也没用,百发百中。
一连被砸了十余下,姜如初根本来不及团雪球,只顾着狼狈逃窜,他被砸得没脾气,索性直接逃离了战场。
姜如愿兴奋地小脸通红,挥着小拳头扬声叫嚣:“有本事继续呀!”
“你有救兵,我不跟你玩了!”
他丢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姜如愿拍手叫好,欢呼道:“我赢……啊!”
她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脸,满手的雪,不过不疼,因为他只是抓了一把雪轻轻拍在她的脸上。
但是姜如愿极为愤怒,景哥哥居然搞偷袭!
她怒目而视,盛景毫不愧疚,反而语重心长道:“兵不厌诈,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姜如愿忍不了,她抓起一把雪,也顾不得团成球了,直接往盛景身上砸,可他常年习武,躲避小雪花有什么难的?是以逃的飞快,只有大氅上溅上了零星。
姜如愿见状,很快激起了胜负欲,誓要砸中他,可气喘吁吁地砸了数十下,连他的衣角都没挨到。
她一边急促地喘息一边盛气凌人道:“你蹲下来!不然我不理你了!”
这副嚣张跋扈的小模样要多娇蛮有多娇蛮,偏偏盛景就吃这一套,乖乖地蹲了下来。
姜如愿趴到他背上,垂着双手在他面前团了个雪球,直接塞到了他的衣领里。
纵然早有准备,盛景也被冰得“嘶”了一声,还得忍着道:“要不要再来一次?”
姜如愿已经玩尽兴了,她拍掉手上的雪,却没离开他的背,再次命令道:“你背着我去蔚景院。”
盛景托着她的小腿站起身,便听姜如愿又关心道:“身上还有雪吗?难受吗?”
盛景闻言微微扬眉,将她放了下来,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解开大氅,整个包裹住她,然后微微俯身,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你帮我暖一暖就行了。”
双脚离地,失重感袭来,姜如愿惊呼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双脚都缠住了他,生怕他松开手。
此举正合盛景的意,不过她缠着他的腿,他根本走不了路,于是揽着细腰往上一提,姜如愿便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的腰上。
“你!”
她仰起脸,娇艳动人,又带着几分薄怒,唇瓣还微微撅着,像是在邀请他亲吻,盛景便也这样做了,蜻蜓点水一吻。
姜如愿有点懵,就这样?她还以为他会亲很久呢。
“到了蔚景院再亲,”他安抚道,“现在毕竟是在院子里。”
盛府不是苛待下人的地方,林嫣早早地便让下人们回家团圆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也聚在一起吃酒,今日又下雪,是以盛府显得既空旷又安静。
盛景踩着厚厚的雪,咯吱咯吱地穿过游廊与重重院落,来到了蔚景院。
进了院子,姜如愿还舍不得下来,大氅里暖和极了,她撒着娇搂紧他,让他抱她进房。
盛景自然答应,进了房中,他关上门,将姜如愿放在榻上,他也压了下来,冰凉的唇与火热的吻交织在一起。
姜如愿被亲得舒服,可是衣裳是半湿的,原本在雪中还不觉得难受,但是进了烧着地龙的屋里,衣裳紧贴着肌肤,浑身不自在。
她轻轻推他一下,盛景还贴着她的唇,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
“衣裳湿了,不舒服,”她抱怨着偏过脸,“不亲了。”
纵然还想亲,盛景也离开了,他轻轻捏了她的脸,无奈一叹:“娇气。”
“娇气也是你宠的,”姜如愿振振有词,“从小你便开始照顾我,我现在变成这样,和你脱不了干系。”
盛景反驳不了,也不想反驳,他示意她张开手臂。
姜如愿乖乖照做,没想到他竟要解她的衣裳,她顿时双手环胸,警惕道:“你做什么?”
“脱掉外裳会好受一点,放在一旁烤一会儿便干了,”他既无奈又伤心,“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自然是登徒子。”姜如愿口中这样说着,却张开了手臂,享受他的服务。
衣裳褪下,他拿去地龙烧得最热的地方平铺放好,姜如愿坐在榻上看着,忽然冒出来一句:“景哥哥,以后成亲了,是不是就变成我这样侍候你了?”
盛景愣了下,为何?
他的祖母去世了,父母也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离京前往林州了,他自然不知道夫妻之间是如何相处的。
姜如愿便解释道:“自古以来都是妻子伺候夫君。”
她想起爹爹和娘亲,平日里都是娘亲这样侍候爹爹的,她瞧见过许多次,但是爹爹却从来没这样做过。
“你想做便做,”他低头抚平衣裳的褶皱,“我有手有脚,这些我也可以做,更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姜如愿:“那你会这样服侍我吗?”
“服侍了十余年,也不差这数十年了。”
他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是轻描淡写,但是姜如愿听了却觉得感动,景哥哥真好。
她主动上前,也要帮他脱衣裳,手刚碰到大氅,他便握住她的手,颇有些不自在道:“不用脱。”
姜如愿不解,就算衣裳没湿,房中也够热的,他体温高,不是最怕热吗?
盛景却没有解释,牵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他摸了摸茶壶,凉的,于是给自己倒了杯茶降火。
“我还把雪球塞到了你的衣领里,你不觉得潮湿吗?”姜如愿百思不得其解。
盛景闻言又想起方才抱她来蔚景院的一幕,柔若无骨的小手抱着他的背,细伶伶的腿缠着他的腰,那个动作,他想忽视都难。
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来到房中,她却偏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的茶丝毫没派上用场,盛景只好又给自己续了一杯,淡淡道:“你真的想知道原因?”
姜如愿未经人事,自然想不到那里去,于是好奇地点了下头。
盛景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了几个字,然后很快退开,安静地欣赏她的面容从粉粉嫩嫩的桃花色变成娇艳欲滴的牡丹色。
“你无耻!”姜如愿吓得跳起来,“你居然敢说这种话!”
可是她的视线却忍不住扫了眼他的腰.腹之下,面色更红。
“是你问的,”他毫无愧疚之心,“况且我是个正常男子,亦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若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那才是不正常的。”
姜如愿捂住耳朵不听。
既然已经说了,盛景便笑着继续道:“再过五个月,才是你害羞的时候。”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在房中找到铜镜,揽镜自照,发髻有些乱了,她难以忍受,自己动手整理一番。
见盛景还坐在那里,她想了想,问:“你要不要去洗把脸冷静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将大氅脱了,淡淡开口:“已经好了。”
姜如愿讶然:“这么快?”
盛景:“……”
他站起身朝她走去。
姜如愿直觉有些危险,本能地后退,他轻轻瞥她一眼,没过去,而是将大氅放在她的外裳旁晾着。
她松了口气,坐下继续梳头发,没过一会儿,背上便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盛景含住她的耳垂,压低声音道:“其实,我硬起来更快。”
姜如愿:“!”
她眸光潋滟,惊慌失措地开口:“以后不许对我说这种话!”
盛景知道她面皮薄,也没再说什么,拿起木梳轻轻梳着她的青丝。
姜如愿平复着心跳,在铜镜中看着这一幕,明明是再温馨不过的场景,她却总觉得他另有所图,是以越看越别扭,都怪他说了那两句话!
打雪仗的时候她玩得忘乎所以,压鬓簪的珠串都缠在了一起,七拐八绕的,盛景将压鬓簪取下来,耐心解开。
他低垂着的眉眼温柔宠溺,姜如愿终于看他顺眼了许多,面色稍霁。
“景哥哥,你会描眉吗?”
盛景看了眼她的眉毛,许是沾了雪水,有些深浅不一,他倒是可以试试,只是这里并没有描眉的工具。
“我带了呀。”姜如愿从袖中拿出两个小物件,一个是螺子黛,一个是口脂,女为悦己者容,她出门忘了什么都不会忘了带这两样东西。
盛景看眼口脂:“我更想为你抹口脂。”
姜如愿哼了一声:“古时有张敞为妻子画眉,夫妻二人颇为恩爱……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盛景立刻拿起螺子黛,道:“我们夫妻只会比张敞夫妻更恩爱。”
谁跟你是夫妻呀,姜如愿默默腹诽。只是她没有说出口,大过年的,就让他嘴上占个便宜吧。
她转了个身,盛景也弯下腰,神色认真地端详着她的眉毛,细如柳叶,修剪得宜,他小心翼翼地淡扫几下,生怕手抖画偏了,不能还原她的美貌。
姜如愿也在打量他,他的神情是温和的,眉眼欢喜,为她描眉似乎是他的荣幸,她便也笑起来,眉眼弯弯。
盛景按住她,紧张道:“一会儿再笑,我第一次画,怕画不好。”
姜如愿立刻正襟危坐,问他知不知道张敞画眉的典故。
盛景不知,从小到大,他看得书都是四书五经与兵书,别的书很少去碰,是以只知张敞,不知张敞画眉。
姜如愿便给他讲了这个故事。
“张敞和他的妻子也是青梅竹马呢,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张敞扔石头误伤了他的妻子,所以眉毛被削掉了一块。
“后来他做了官,听说妻子因为破了相,迟迟没有出嫁,所以很是愧疚,两人便成亲了。成亲之后他日日都为妻子画眉。
“这件事在我看来是件美谈,但是当时却不被人所接受,所以有人将这件事告诉了皇帝,想要责罚他,你猜张敞说了什么?”
盛景猜不到,将自己的想法讲给她听:“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当回事,毕竟这是闺阁私事,与旁人何干?与政事何干?若是皇帝因此责罚张敞,这官不做也罢。”
姜如愿脸上浮起笑容,想到他还在画眉,忙收敛神色,道:“张敞与你说的差不多,‘臣闻闺房之内,夫妻之私,有甚于画眉者’。”
言下之意与盛景说的八.九不离十。
盛景听完了,一边细细描眉一边道:“这说明我和张敞都是爱妻的男子。”
姜如愿俏皮地问:“那你是不是也得扔块石头砸我一下让我破相?”
“我舍不得,”他放下螺子黛,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所以我比张敞更爱妻子。”
姜如愿:“……”这也要比,小心张敞老先生从棺材板里爬出来吓死你。
“看看画的怎么样。”盛景揽着她的肩转了半圈,面对铜镜。
铜镜中,一位娇俏姑娘笑语嫣然,柳叶眉也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更添绝色。
姜如愿甚是满意道:“小景子画的不错,本宫决定亲自为你束发,以示奖赏。”
“多谢夫人赏。”
再次被他占了便宜,姜如愿不高兴了,以后再也不说了!
她站起身翻找玉冠,盛景却走开了,她没在意,翻出一个安置妥帖的锦盒,打开果然是玉冠,她这才回首去看盛景,没想到他是去拿衣裳了。
“先穿上衣裳。”他示意她抬起手臂。
姜如愿已经知晓他不会做出格的举动了,于是照做,享受着他的贴心服侍。
衣裳穿好,还要系扣,盛景神色认真地系好第一个,系第二个的时候,他的手攥着盘扣不动了。
姜如愿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面色微红,他看哪呢!
她忙双手环住,转身道:“我自己来!”
他却不同意,直接贴上她的背,拨开她的手,执意亲自动手。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盘扣总是对不上那个小孔。姜如愿不信是无意,他连穿针引线都能快准狠地穿好,盘扣这么大,怎么可能系不上?
不过他什么都没做,姜如愿也不好意思提,任由他微重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颈侧,只觉得自己被他撩.拨得浑身发软。
“景哥哥,我心跳好快。”她无辜地出声。
“是吗?”他的手自然而然地覆了上去,一本正经道,“我来检查一下。”
姜如愿倒在他怀里,他的吻随之落了下来,刚好亲在颈侧的呼吸喷薄之处,烫得她发颤。
“是有些快,”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为你治一治。”
她承受着,咬唇开口:“怎么治?”
“已经在治了,”他的吻又落在小巧的耳垂上,“都说熟能生巧,所以等熟悉了之后就好了。”
歪理。
姜如愿却无法发出声音反驳了,整个人飘飘然,似在云端,偶尔重了,她嘤.咛一声,他手上微滞,克制地放缓。在局面还能控制住之前,盛景松开手,深呼吸一番,缓缓道:“好了。”
还没忘继续帮她系扣,然后穿上缀满珠串的云肩,戴上软软白白的毛领,她又变成了那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方才的一切似乎没发生过。
姜如愿却无法忘记,方才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不敢低头,嗫嚅着开口:“你、你要不要去洗把脸冷静一下?”
盛景拒绝了,他们已经在这里待得太久了,不能再耽搁时间。
两人位置颠倒,他将木梳递给姜如愿。
“景哥哥,你头发好多呀,”她挑起他的头发仔细观察,“我想给你梳一个流云髻,然后簪上簪钗和步摇,肯定很美。”
盛景:“……别闹。”
姜如愿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放弃了,将原本的玉冠摘了下来,然后为他通发。
“一会儿要不要吃柿子?”盛景从袖中拿出几个黄澄澄的灯笼柿,这是方才在席上拿的,他不想吃,只是看见柿子便想起了姜如愿,于是鬼使神差地放进了袖中。
姜如愿也不想吃,他便随手摆在了桌上。
她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忽然忘了动作,满脑子都是方才匆匆一瞥的一幕。他的大掌完完全全地收.拢着,肆意揉.捏,让她像溺水的人一样心跳失控。
沉浮在他的手上,亦臣服在他的手上。
透过铜镜,盛景见她不动了,目光还直直地盯着灯笼柿,问:“怎么了?”
姜如愿回神,不敢和他说实话,于是小声道:“我又想吃柿子了。”
盛景没怀疑,直接探身拿了一个,慢慢给她剥。
男子的发髻都是千篇一律的,姜如愿也弄不出什么新花样,规规矩矩地将将他的头发梳起来固定好,然后捧起玉冠,小心翼翼地为他戴上。
她端详着铜镜中的盛景,他原本便是眉清目朗的人物,被她的巧手一梳,更显丰神如玉。
盛景也剥好了,只剩底下的浅浅一层皮,刚好方便她拿着,不会将汁液染得满手都是。
灯笼柿偏小,姜如愿三四口便吃完了,她靠近镜子,想看看嘴唇上有没有沾上汁水,却被盛景拉到怀里。
“我帮你。”
他的吻再次落下,柿子的甜糯气息瞬间充斥了唇齿,过了片刻,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今日亲了太多次,姜如愿靠在他怀里平复呼吸,景哥哥怎么越来越会亲了,明明只亲了一会儿而已,她却觉得眩晕。
“我也想继续,”他低低一笑,餍足道,“只是我们真的得走了。”
姜如愿捶他一下,站起身整理衣裳。
抬头,她瞧见那两个挨在一起的灯笼柿,想了想,她一手拿着一个,笑眯眯道:“打一个成语。”
“猜对有奖励吗?”
姜如愿:“这么简单也要奖励?”
他慢条斯理道:“总得有些好处,我才能心甘情愿地陪你玩。”
“好吧,猜对就送你。”
盛景啧啧感叹:“这题是有些难。”
他皱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片刻后才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事事如愿。”
将戏做了个十足十。
姜如愿笑得前仰后合,看在他这么卖力的份上,她将柿子递给他,又大方地附赠了香吻一枚。
盛景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还有你这个奖励。”
姜如愿不解,关她什么事啊?
“方才你说猜对便送我,没说只送柿子,所以人也是我的了。”
姜如愿又气又想笑:“你耍赖,我说的就是柿子!”
“已经晚了。”
他语气得意,意气风发地抱着她大跨步往外走去,留下一路笑声。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七千字!束发那里写的是封面的场景哦,尽力还原了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