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闱, 苏砚青拔得头筹,成了会试会元。

苏砚青满打满算不过十五岁,小小年纪连中两元, 自然惹人侧目,人人都在等着殿试, 看看他是否会连中三元, 夺得状元之衔。

若是果真如此,他便是大周开国以来第三位连中三元的人, 亦是年纪最小的一位。

但左等右等, 一直等到七月盛夏, 殿试却迟迟没有举行。

宫中有消息传出,说是钦天监夜观天象, 需得等林州一仗大获全胜之后才能举行殿试,不然会对皇上龙体不利。

流言一出, 考生顿时怨声载道, 他们不是官员,自然没人管衣食住行,住在长安需要花费大量银钱,他们大多生于贫寒人家,十年寒窗苦读,只等一朝跃龙门,却迟迟没有音信。

得知考生的窘境,大臣们便将考生们收作门生, 好歹有了庇护之所。

苏砚青身为金陵首富之子, 自然不必担心此事, 照例每日读书, 闲暇之时来姜府蹭吃蹭喝, 去书房与姜宁熹探讨政事,简直成了半个姜家人。

这日,他刚从书房出来,迎面便遇上了姜如愿。

回她的院子要经过书房,偶尔遇上也是在所难免的,姜如愿朝他点点头便要离开,还要给景哥哥写信呢,实在没空逗留。

“愿愿。”他喊住她。

姜如愿转过身,有些疑惑:“你有事吗?”

他扬眉一笑:“我听说,你的生辰在十一月?”

姜如愿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我记住了,“他说,“等你生辰的时候,我送你一件礼物可好?”

怎么送礼物还要提前知会一声?姜如愿不解地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苏砚青轻咳一声,垂眼道:“过几日我生辰,我想在我府上设宴,你会来吗?”

姜如愿狐疑地望着他白皙的脸上的两团羞红,怎么还害羞了呢?平日里他不是最为张扬的吗,在爹爹面前都能侃侃而谈,在她面前怎么像个小媳妇似的?

她想了想,诚恳道:“爹爹娘亲去我就去。”

顿了下,她又道:“不过你放心,不管去不去我都会送你生辰贺礼的。”

苏砚青曾送她两次礼物,都是极为名贵的珠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既然知晓了他的生辰,她自然会送的。

他眼睛一亮,上前一步道:“听闻你的女红极好,能否送我一件你亲手绣的物件?”

姜如愿抿了抿唇,为难道:“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身为金陵首富家的小公子,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非要她绣的物件做什么,况且她渐渐长大,再送外男亲手绣的东西,难免惹人非议。

可向来八面玲珑的苏砚青似乎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又往前走了一步,着急道:“心意无价,我就喜欢这个。”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近了,姜如愿往后退了半步,依然摇头,就算现在是景哥哥站在她面前说这句话,她也得思考一会儿,姑娘家的东西不能轻易送人了。

想到盛景,她便想到了还没写完的信,笑道:“我得回去了,过几日我会将礼物送你的,小青再见!”

苏砚青额间青筋直跳,又羞又怒:“不许再叫我小青!”

这是爹娘和兄长们给他取的小名,有次家中来信,他刚好在姜府书房,小厮便送了过来,姜宁熹瞥到那个称呼,笑得难以自抑,自此也开始叫小青。

苏砚青面红耳赤,本以为到长安了就没人知道他还有这个小字,没想到还是被姜伯父知道了,他便央求伯父不要在家人面前提,姜宁熹答应了。

但叫得顺口了,便由不得他了,某次用膳的时候他顺嘴喊了声小青,惹得许姝与一双儿女一愣,纷纷笑起来。

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他板着脸道:“我比你大两岁,你应该喊我一声兄长。”

姜如愿边往前走边道:“知道啦,小青哥哥!”

步伐轻快的少女很快便走远了,只留下一道窈窕的背影。

苏砚青望着她,露出笑容,他第一次觉得,小青这两个字后面跟着哥哥,还是挺好听的。

待那道身影消失不见,他最后看了一眼,这才往正门走去。

姜宁熹坐在书房窗前,少男少女已经远去,只剩满目苍翠,他收回目光,望着面前的书若有所思。

过了三日,苏砚青生辰,姜家人应邀前往。

一家人刚走出门,迎面便有马车停下,萧千棠从马车上下来,十目相对,都愣了愣。

姜家人连忙行礼:“郡主安好。”

“伯父伯母快请起,”萧千棠避开,懊恼道,“你们这是要出门?我来得不巧了,早知道下个帖子了。”

姜如愿让家人们先走,解释道:“今日隔壁苏小公子生辰,邀请我们一家前去。”

“就是那个从金陵来的、得了解元和会元的首富之子?”她顿时有了兴趣,“我能去吗?”

过几日书院考试,她成绩不佳,沾沾才气说不定能考得好一些。

姜如愿笑道:“试试吧,人多也热闹些。”

两人便手挽手往苏府走去。

虽说两家是隔壁,但两府占地面积极大,从姜府正门到苏府正门还要走一段路。

“棠姐姐,今日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萧千棠叹了口气,嘟囔道:“还不是因为太无聊了嘛,书院为何不每日都上学,放一日假我都觉得无趣。”

姜如愿:“……或许你可以将夫子们布置的课业写完。”

那些课业若是认认真真完成,大概要花两三个时辰,足够打发时间了。

“我才不要,”她娇哼一声,“每日上课已经很累了,放假当然是用来玩的。”

姜如愿不听她的歪理。

“不过愿愿,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又长大了一点?”萧千棠的目光在她的上半身流连,“你还没十四岁呢,怎么和我差不多大了?”

姜如愿涨红了脸,压低声音道:“棠姐姐,咱们还在街上呢!你收敛一些!”

自从来了月事,萧千棠说话愈发荤素不忌,每隔几日便要点评一下,甚至还准备上手摸一摸,总是弄得她不知所措。

“好啦好啦,知道你面皮薄,”萧千棠揉揉她的脑袋,“咱们进去吧。”

两人顺利进了苏府,抬眼便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一进门便是一个圆形的湖泊,流水潺潺,汉白玉砌成的柱子束在湖泊中央,水流如注,阳光折射下来,隐约可见一道弯虹。

走近一些,便能看见柱子上镶嵌着不少玉石,湖面清澈见底,锦鲤嬉戏清澈可见。

萧千棠啧啧感叹:“比靖王府还奢侈呢。”

她摸了摸袖口,空空如也,便道:“愿愿,你身上有银子吗?”

姜如愿掏出一块碎银。

萧千棠接过来,将碎银握在手心,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道:“信女萧千棠,愿茹素一日换此次考试进步十名,文曲星大人保佑。”

她将碎银往湖中一抛,轻快道:“走吧!”

姜如愿:“……”合着您来这儿许愿呢。

往里走,处处可见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金瓦红墙更显奢靡,行至比靖王府的湖还要大的湖边时,萧千棠忍不了了:“苏家到底多有钱啊!”

姜如愿忙到:“棠姐姐小声点,小……苏公子就在前面呢!”

萧千棠连忙正了正神色,缓步上前,打量苏砚青,差点惊掉下巴,这穿的什么玩意,简直像个移动的金山,都快闪瞎她的眼了!

姜如愿微微扬眉,果然第一次见苏砚青的人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介绍道:“这是华宁郡主。”

萧千棠收敛神色,客气一笑。

“郡主能来寒舍,是苏某的荣幸,”苏砚青微微一笑,“郡主请,愿愿请。”

这还叫寒舍?萧千棠撇撇嘴,都快赶上皇宫了!

两人入座,萧千棠忽然反应过来,和姜如愿交头接耳道:“他居然叫你愿愿?你们俩这么熟?”

“我爹爹喜欢他,所以他天天来我家蹭饭,熟悉了之后叫公子小姐的多生疏。”姜如愿叹了口气。

说的也是,萧千棠点点头,又问:“那你叫他什么?砚青?砚青哥哥?青哥哥?苏大哥?”

姜如愿还没回答,便听到一旁的姜宁熹喊道:“小青啊……”

萧千棠一愣,没忍住,噗嗤一笑。

苏砚青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伯父,您说。”

“这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姜宁熹递给他一个锦盒,感慨道,“才十六岁便这么厉害,你还有大好前程呢。”

“多谢伯父。”

其余的人也纷纷送上礼物,萧千棠不慌不忙地从袖口中拿出一枚玉佩,笑道:“来的匆忙,小小心意,苏公子笑纳。”

苏砚青没收,拱手道:“郡主能来已是福分,苏某受之有愧。”

萧千棠闻言立刻将玉佩收了回去,这是皇祖母送她的,方才递上去的时候心都快滴血了,幸好他没要。

姜如愿悄声笑:“棠姐姐,你要演也得演的像一点吧,收的真快!”

“愿愿,我能打开你的礼物吗?”

忽的,苏砚青出声,众人纷纷朝他看去,神色都有些微妙。

萧千棠警钟大作,这喜欢都快表现在脸上了,盛景危!

身在林州的盛景,确实刚经历过一场血战,为救被敌国副将围困的裴临翊,他舍身挡了一剑,趁剑还没□□,他给魏鸿志使了个眼色,两人配合默契,取下副将首级。

盛景虽受了伤,但副将身亡,将士们士气大振,很快便杀出一条血路,全胜而归。

待回到安全之地,裴临翊这才松了口气,望向他的伤处,即使穿了战甲,左肩还是渗出点点猩红,有些可怖。

他正要道歉,盛景摇摇头:“无妨,不是什么命脉,死不了。”

盛景依然中气十足,下令道:“先回城!”

众人快马加鞭,刚来到城门便有郎中迎上前,一刻没耽搁。

林嫣红着眼睛盯着郎中诊治,望向儿子左肩的伤口时,有些不忍去看,皮肉翻开,满目的红。

清理了伤口,郎中撒上药粉,盛景微微皱眉,却一声不吭。

“阿景,若是疼便哭出来,”她捂着嘴,咽下一声声呜咽,“你别忍着,娘看着之后更难受了。”

“没事,小伤而已,”盛景宽慰道,“娘,你别担心了。”

见她依然盯着,眼泪涌出,他只好道:“我有些渴了。”

林嫣这才回神,起身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唇边,竟要亲手喂他喝。

盛景盛情难却,有些难为情地喝了。

仔仔细细地缠上纱布,郎中松了口气,这才道:“伤口不深,也没伤到筋骨,没什么大碍,好好将养半个月就结痂了。”

半个月?盛景皱眉,如今战事正是刻不容缓的时候,他最多休息三日。

不过瞥见母亲担忧的神色,他将话咽了下去,应了声好。

林嫣亲自将郎中送出门,一旁的裴临翊走上前,愧疚道:“阿景……”

“不必道歉,更不必言谢,”盛景打断他,“我知道若是我一时不备陷入险境,你也会这样做。”

裴临翊神色动容:“好兄弟!”

他当初有多不情愿来林州,如今就有多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从变幻莫测的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这让人怎么不心潮澎湃。

“累了这么久,你回去歇着吧,”盛景有气无力道,“我也休息一会儿。”

见他神色疲惫,裴临翊没再说什么,退了出来,遇上林嫣,他抿了抿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们的说话声传到房中,盛景听得清楚,但没有上前,既然他心中不安,那就说出来吧。

过了好一会儿,林嫣才进来,本以为儿子正好好的躺在床榻上睡觉,谁知他竟坐在窗前磨墨,书案上摆着写了一半的信纸,想必又是在给愿愿写信。

她连忙上前,皱眉劝道:“阿景,你得好好养伤,过几日再写也是一样的。”

盛景将信纸翻了个面,淡淡道:“过两日便是送信的日子,我没有准时寄信,愿愿会担心我出事。”

他有些庆幸伤的是左肩,若是右肩,肯定就握不了毛笔了。

劝不动他,林嫣叹了口气,上前替他磨墨,又道:“说起来,愿愿快过生辰了吧,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赶上。”

盛景垂眼,恍然惊觉他马上就要在林州待两年了,他答应了愿愿,三年内一定会回来,如今战事比他想象的更加顺利,若是提前一年,她肯定会很高兴。

他唇边露出浅浅的笑意,道:“生辰前也好,明年也好,只要一切顺利便好。”

林嫣打量着难得目光温和的儿子,会心一笑。

虽剑眉星目,但他的眉眼间总是冷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浑身的寒意惹人不敢靠近,如今战场将他的面庞磨砺的愈发坚毅,驱散了三分冷感,却多了三分敬畏。

他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将军,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睥睨的气势,纵然受伤,亦无损威严。

唯有提到姜如愿的时候,寒冰化成水,眉眼间皆是暖意。

“愿愿的画像可还在?”林嫣笑道,“好几日没见,我总想着。”

盛景便拿出一幅最近的画像,画上,身着淡紫色襦裙的少女手拿莲蓬坐在船上,身后是大片大片的荷花,比不上她笑容明媚。

他便想起那年与姜如愿去靖王府,他们一同游湖泛舟采莲蓬,自在有趣。

他抚摸着那片湖,忽然说道:“母亲,回长安之后,在府上引水建湖吧。”

他还记得,愿愿希望嫁给府上有湖的男人。

数年过去,不知她还记不记得这个愿望,不知她的愿望又多了几条。

但是没关系,他会全部满足她。

姜府。

“娘亲,咱们家能做一个苏府的那种东西吗?”姜如愿比划了一下,“就是进门的时候那个喷水的湖,好有趣。”

从苏府回来,她便迫不及待地问。

许姝点点她的脑袋:“太奢侈了,你爹爹不会同意,养两条鱼倒是可以。”

姜如愿轻哼一声:“那我以后要找个府上有喷水的湖的夫君!”

姜宁熹一听这话顿时凑了过来,故作淡然道:“这不是有现成的……哎呦!”

许姝将脚收了回去,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在愿愿面前瞎说什么呢?

姜宁熹委屈,又不是非得和盛景成亲,小青不也是个好孩子吗,不仅才高八斗,府上还有用不完的银子。愿愿最喜欢珠宝玉器,苏家刚好经营此项,怎么看怎么像为愿愿量身定做的夫君!

许姝白他一眼,苏砚青再好也比不过知根知底的阿景,怎么能让女儿嫁给商贾出身的人家?

姜宁熹哼了一声,等殿试之后,小青定然会有功名,日后封侯拜相也未可知呢?

“爹爹娘亲,你们有话便说出来嘛,”姜如愿左看右看,“打什么哑谜?”

两人却默契地收回视线,一起走了。

萧千棠还没离开,进了姜如愿的院子,迫不及待地问:“苏砚青是不是喜欢你?”

“我不知道。”姜如愿诚实地摇摇头。

“他第一个看你的礼物诶!”萧千棠急得团团转。

“可是后来他也打开了爹爹娘亲和阿初送的礼物,”姜如愿没在意,“只是凑巧而已,我的礼物摆在最上面。”

“可是……”

萧千棠说了两个字,连忙捂住嘴,不行,不能让愿愿意识到苏砚青的特殊,不然她就会开始关注苏砚青,这一关注,万一对他芳心暗许怎么办?

意识到这一点,萧千棠立刻转移话题,聊起了盛景。

说起他,姜如愿便笑道:“最近景哥哥又打了胜仗,上次的来信里,他说说不定今年便能回来呢!”

萧千棠点点头,随意问道:“那他没受伤吧?”

“应该没有吧,”她想了想,“每个月都有信寄来……”

顿了下,她想起景哥哥和棠姐姐之间也有信件往来,抿唇没再说下去,这些事情,棠姐姐肯定也是知道的,她不必费什么口舌了。

想到这里,她笑着道:“不说他了,咱们去插花吧。”

萧千棠略一琢磨,扬眉道:“说起来,也该给你画幅画了。”

姜如愿一听这个便怕,她小声道:“棠姐姐,你没带画笔和颜料,下次吧。”

虽然画的很好看,但是一动不动地坐两个时辰,真的很累。

“我现在进步了,一个时辰就能画好,”萧千棠将她按在绣凳上,道,“你就在这儿插花吧,小幅度地动几下也无妨。”

可以动了?姜如愿这才高兴起来,待取来用具,她极为配合地插花,一个时辰之后,萧千棠将画卷展示给她看。

“棠姐姐,你的画技愈发精湛了,”姜如愿感叹道,“这幅画不必改了吧?直接送我便好。”

这怎么能行?萧千棠立刻卷起来,没得商量。

怕她再提,萧千棠走向她的梳妆台,笑道:“早就听说盛景送了你许多首饰,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少。”

姜如愿闻言便将所有东西都摆出来,逐一打开,梳妆台也有段日子没收拾了,正好趁此机会收拾一下。

“这副红宝赤金头面也太华贵了!”萧千棠惊呼,“盛景这么有钱吗?”

姜如愿看了一眼,笑道:“那是苏砚青送我的见面礼。”

萧千棠闻言一滞,顿时撇撇嘴:“华贵过了头便是老气,以后你别戴了,不适合你。”

她可是坚定的盛景支持者,青梅竹马才是最最最配的!

姜如愿若有所思,红宝石确实太大颗了,赤金打造的首饰又重,戴在头上有些沉。

她极为听劝:“好,以后我少戴。”

说着便将头面放在最里面,萧千棠满意了,又捧起一支蝴蝶穿花攒金步摇,赞叹道:“这支步摇不错呀,正适合你,娇俏又灵动。”

“这也是苏砚青送的,新春礼物。”

萧千棠手上一滞,她怎么拿哪个,哪个便是苏砚青送的!

她违心道:“不过细看之下,这支步摇又有些普通了,蝴蝶穿花太常见了,很容易与旁人撞上,多尴尬呀。”

说的也是,姜如愿再次点头,将步摇放在里面。

萧千棠又捧起一对碧玉耳铛,以防万一,她先问了句这是谁送的。

姜如愿笑道:“除了那两件,剩下的这些都是景哥哥送的了。”

萧千棠:“……”

好家伙,合着她就是撞了大运。

她立刻吹捧起这些首饰,夸的天上有地上无,连姜如愿五岁那年送的叮当镯都能赞一句颇有童趣。

“不过这里怎么有个没打开的锦盒?”萧千棠眼尖地瞥见角落里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的锦盒。

姜如愿叹了口气,萎靡道:“是景哥哥临走前送我的,说是给我的十二岁生辰礼物。但是他不让我打开,非说等他回来再看,我想知道,又答应了他不看,只能藏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萧千棠挑了下眉,盛景还挺聪明嘛,怕愿愿忘了他,所以和她约定此事,这样愿愿就能常常想起他了。

瞧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这么有心机!

“棠姐姐,要不你替我打开吧?”姜如愿眨眨眼,“这样就不是我打开的了,景哥哥也不会怪我偷看了。”

萧千棠闻言立刻将锦盒放了回去,开玩笑,她才不会掺和其中呢!万一盛景怪她多管闲事,她去哪诉苦去?

见她压根不好奇,姜如愿嘟了嘟嘴,只好算了。

不过这锦盒里到底是什么呢,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呀!

次年二月,边疆终于传来捷报,我军大获全胜,南疆割地求和,云麾将军盛怀安即将带领将士们班师回朝,论功行赏。

此言一出,整个长安城都为之欢呼震动!

作者有话说:

欢呼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