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路沫沫的补习班开班以来,学得最认真的学员,当属兰湘宝。
经过了两周多的刻苦学习,兰湘宝现在不仅可以不用掰手指就能进行十以内加减法的口算,甚至还学会了背九九乘法表。
她最近在认真学习两位数加减法,争取有朝一日去超市买方便面的时候不需要带计算器。
由于学得太认真,尽管已经到了放学时间,兰湘宝依然勤奋地趴在路沫沫桌旁订正着错题。
虽然路沫沫并不是老师,更没有留兰湘宝,但兰湘宝硬生生学出了一股被老师留堂的气势。
于是,来接兰湘宝的家长来到了教室外等待。
不对,仔细一看,不是家长。
是顾启华。
……
正常情况下,像路沫沫这种十九岁的成年人,是拥有自己乘坐公共交通回家的能力的。
但是像兰湘宝这种设定需要成九岁的人,她是没有的。
所以她还需要家长接。
不过,她的家长一般都不接。
她的家长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
一开始还是比较正经的今天要开会,明天要加班,后来被毕业生们听说了,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导致那年秋招兰家公司一份简历没收到,自此之后兰家人就换了一些说法,变成今天被车撞,明天掉泥坑了。
粗略统计,两周下来,兰湘宝她妈掉了两次泥坑,她爸被自行车撞了三次,被电线杆子撞了四次,她哥有一次不小心踩进了粪坑里,她外婆则是掉了一次下水道。
如果这是真的,路沫沫不由得感慨这一家子能活到现在可真是生命的奇迹,如果这是假的,路沫沫不由得感慨真不愧是一家子,脑回路能做到如此一致。
总之,不管是怎样的过程,每天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因为兰湘宝家长接不了,所以只能拜托顾启华帮忙接宝宝回家。
也不知道是顾总的企业快倒闭了还是顾总的员工能力过强,总之顾总每天都闲得和退休老大爷一样,随叫随到。
今天兰湘宝两位数加减法的练习题做得不太顺利。
有一道需要借位的题目,兰湘宝订正了五遍,还是不对。
兰湘宝微微蹙眉,咬着笔头冥思苦想。
窗外,顾启华目光温柔地看着兰湘宝,斜倚在墙边,修长的手指中夹着一根香烟,一缕烟雾悠然升起,袅袅绕绕。
兰湘宝无意识抬头,隔着轻烟,对上了顾启华的双眸。
霎时间,兰湘宝适才做不出题的烦躁一扫而光。
一年前,她正是看到顾启华倚门抽烟的模样,心跳没有来地跳漏了一瞬。
兰湘宝按着自己的心口,却无法阻止自己浮起红晕的双颊。
已经成年的她知道,这是一见钟情。
“路沫沫同学,你……能理解我当时的感受么?”
兰湘宝给路沫沫讲了一遍那个一见钟情的美好故事,缓缓转回头,眼神悠远,似乎依然沉浸在刚刚的回忆中。
“不理解。”
路沫沫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尊重每一个人的恋爱观,但是她绝对不可能对一个二手烟一见钟情。
如果是她,想按的可能不是心口,而是烟头。
“启华哥的身上,总是有淡淡的烟草香气……”
兰湘宝单手捧着脸,面上满是憧憬。
烟草香气,古早文的高频词汇之一。
之前路沫沫总是看成香草香气,寻思着看起来口味不错的样子。
直到有朝一日她不左右眼了,发现居然是烟草香气。
所以烟草香气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老烟民的口臭味么?
顾启华抽完一根的时候,兰湘宝还没订正完。
于是顾启华居然用修长的手指从烟盒里又夹出来了一只,送入口中,单手插兜,点燃。
烟雾再次升起。
顾启华想抽死路沫沫并没有意见,但是路沫沫不想吸二手烟吸到死。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路沫沫站起身,走到禁烟牌子下面。
“禁止吸烟”
“违者最高罚款三百,场所最高罚款三万”
“咨询投诉举报电话:12345”
于是路沫沫掏出手机,拨通了12345。
“你好,市民热线么?这里有人在学校内吸烟。”
最后顾启华赔了三万零三百。
三百是他个人的,三万是他赔学校罚的。
后来,顾启华再等兰湘宝放学,就没再进过学校了。
最近秦裕全球粉丝会的四位会员似乎很兴奋。
据说,是秦裕又要发新诗集了。
路沫沫没太在意,直到蒋倾茗和陈二花、刘三强、张四旺共同将《秦裕诗集18全球限量典藏金装生肖特辑版》敬献给了路沫沫。
陈二花:“尊敬的最高荣誉会长。”
刘三强:“这是我们四个提前了三天去排队抢到的。”
张四旺:“全球仅此一本。”
蒋倾茗:“也只有路会长您配拥有它。”
四人齐声:“路会长,请您笑纳!”
路沫沫看了眼这光外包装壳就有八层,一层金属壳一层硬纸壳一层金箔纸一层油纸一层书皮一层外封一层里封一层硬皮,整个书虽然只有二十多页纸但厚重得和笔记本电脑一样的诗集,突然间就理解什么叫一斤瓜子嗑出八斤皮了。
秦少的诗集,也能剥出来八斤皮。
路沫沫接过书。
甚至一只手还拿不动,必须用两只。
路沫沫翻了半天皮,终于翻到了里页。
然后她发现了一件事情。
秦少的诗集,没有ISBN号。
换句话说,这本书,它甚至没出版。
连盗版书都不是。
……
路沫沫以“我不看非正版书籍”为由,婉拒了四位会员的好意。
背着这块笔记本电脑,除了能防身,剩下的全是缺点。
蒋倾茗疑惑:“什么是正版书?”
路沫沫接下来为蒋倾茗科普了一下关于图书的出版、作者授权、出版社、知识产权法等相关知识。
四位会员受益匪浅。
“我们可是忧郁诗人的头四号粉丝!我们必须买正版书支持秦少!”
陈二花、刘三强、张四旺攥紧拳头,看上去十分坚定。
“是的!这么多年,我们都没花钱支持过秦少,也是我们该花钱的时候了!”
蒋倾茗拳头攥得最紧。
路沫沫:“……没花钱?”
那她桌上的这是什么?
路沫沫很快从四人口中得知了此事缘由。
确实是没花钱,秦少的诗集,都是秦少亲手白送的。
排得越往前,版本越珍贵。
路沫沫看着诗集包装壳中夹着的金箔纸,陷入了沉默。
是她误会秦少了,这不是盗版书,这是做慈善。
又过了几天,大队委开会时,路沫沫从韩宣文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有关秦少诗集的事情。
自从秦裕写诗以来,家里人一直希望能帮他出版。
然而秦家准备了一千万出版费,联系了五十家出版社,最终都被退稿了。
一般的出版社给的回复都是“抱歉,您的文章暂未到达本社标准,请继续努力~”
只有一家小型出版社,给出了最中肯的回应。
“您给的确实很多,但是别的文最多是一万字里抄袭几百字,可是您这本是二十八个字里抄袭二十八个字,我们就算不要脸,也没法给您出版呀。”
一怒之下,秦少爸干脆收回一千万,自己开了一家印刷厂。
别人不给它们出版,那他们就自己印!
儿子的愿望,他必须要给儿子达成!
后来,就有了一月一度的圣爱德堡高级学院内部小型送诗集活动。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龙少和洛小草再次很巧地和路沫沫苏小小坐在了一桌。
这回甚至还多了个人,忧郁诗人秦裕。
秦裕怼着大米饭,吃饭的时候看起来也很忧郁。
“裕,你和沫沫大姐,也说说你留学的趣事呗?”
龙少提议道。
“好。”秦裕抬起头,“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每个寝室都需要竞选一位寝室长。”
“那时候,老师拿出了一个苹果,问我们是什么。”
“而我,刚好学过这个单词,我第一个回答了,apple。后来,我就成了我们寝室的室长。”
秦裕淡淡一笑,却驱不散他面上永远的愁云。
路沫沫:……难道美国居然有一个比圣马雅舒高级学院还高级的学院?
于是路沫沫问道:“秦裕,你是去哪个学校留学的?”
秦裕云淡风轻地答道:“减州大学新金山分校医学中心。”
路沫沫震惊。
居然是听上去这么正常的名校么?!
路沫沫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
减州大学新金山分校医学中心,是个精神病医院。
后来,路沫沫再次从韩宣文那里得知,原来当初秦少出国,不是去留学的,是去治病的。
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去留学的。
尽管每天只需要躺在**,偶尔才会学习一些东西,但秦裕没有丝毫起疑。
毕竟在圣爱德堡高级学院里,和在那边的学习节奏也差不多。
唯一的差别只是圣爱德堡高级学院只提供桌椅,而减州大学新金山分校医学中心还提供床。
秦裕觉得,花了这么多钱的留学,待遇好一些,也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