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交代!”顾晓丽匆匆从盛少谦那回来,正要推门,便在门外听到了一个凄厉的声音。

一意识到这俩人很可能会谈及自己想的得到的情报的时候,她先是抬起头默默地望了一眼干净而冰冷的病房门,随后便缓缓放下了原本打算推门的右手,转过身,轻轻地靠在门上。

这已经是她第几次做出这个动作了?

她已经忘记了。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到了今天,她再也没有先前的那种兴奋感,如今唯一残存的,是一种犹如是荒废了一生而无所终了的疲倦。

盛少谦的话犹如是梦魇,对于昨晚他新提出的计划,她一方面是念其心狠,另一方面却又深刻地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可以否决的余地。

忍不住握了握拳头,一时激动,顾晓丽便是猛地一拳砸向了房门。

“咚”的一声,惊得病房内的两人顿时警觉起来,尤其是盛君泽。

他下意识地对着叶言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同时小心翼翼地喊道:“谁在那儿?!”

自然,一个声音都没有来回应他。

他对面的叶言心看着盛君泽谨慎的模样,下意识地想笑,随后捂住嘴巴。

她就是搞不懂了,这可是在医院诶,怎么说也是公共场合,他这疑神疑鬼的样子……就跟看到家里进贼的人一样。

“笑什么?”足足等了半分钟的盛君泽一回过头,便是见到叶言心捂着嘴,贼兮兮笑着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些不爽。

然而叶言心是全然不管对方的感受,嘴上虽然说着附和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完全出卖了她:“觉得你可爱。”

说着,叶言心便是朝盛君泽又是眨眼,又是微笑。

盛君泽没再回应,但看那一双眼睛,叶言心估计他都巴不得自己是真的有一双死鱼眼,能用来盯着她。

不过,人不要脸的时候,可是从来都不会管别人的目光。

气氛一时间降了下来,叶言心就是觉得自己的脸部尤其僵硬,耸了耸肩头,她转过脑袋,没有再看盛君泽。

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过去的时候,和盛君泽在一起,自己简直就是度日如年般的痛苦,可到了现在,她乐趣的所在就是盛君泽。

刚刚,她可是一板一眼地在质问对方自己身体的问题,可到了最后,似乎就说着说着跑题了?

关键自己竟然还不知跑哪了?

回过神一想,她这才猛地发觉,自己竟然都能忘记之前到底是在和盛君泽聊了什么。但有一点她倒是清晰无比。

那便是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她很开心。

清了清嗓子,叶言心忍不住便是提起颧肌,嘴巴上翘,但是又不得不装出一个严肃的神情:“盛君泽,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给我讲讲我这病?”

躺在**,原本还在为自己先前的灵活应对而沾沾自喜的人,一听到身旁的人来上了这么一句,笑容顿时便凝固在了嘴角。

“别再打岔了,刚刚就不知道被你说道了哪里,要不是那声音,我估计都想不起来……”叶言心自顾自的讲着,完全没有在意身旁的人表情的不自然。

盛君泽一时很是纠结,虽然他脸上依旧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为什么我明明只是骨裂,都要在这地方躺这么久?而且,我觉得我明明已经恢复地很好了,可是为什么下半身还是感觉麻麻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盛君泽侧过头,看着叶言心一脸疑惑的神情,心里既是难过,又是庆幸。

叶言心所有身体的诊断数据,自从她住院以来,便全部记录在案。

而就最近几天来看,盛君泽早已在心底慢慢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几天的观察下来,穆一白最终还是做出了“半身功能性瘫痪”的结论。当第一耳听到这个结论的时候,他反倒是很平静。

然而,平静的同时,他的精神却仍旧饱受摧残。

先是白天和阿言不欢而散,到了晚上,坏消息依旧没有断,双重的煎熬之下,他只好用酒买醉,却不想竟会再惹祸上身。

然而,至始至终,关于这个残忍的事实,他都不想告诉阿言。他早已在暗中决定,这点能瞒多久,便是多久。

回过神,盛君泽朝着叶言心微微一笑,故作轻松地讲道:“但是你身体裂的地方挺多的,而且都伤到了关键处,所以才会对下半身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呢,我觉得你与其关注这些,不如想些别的,比如说现在我们俩都住院了,你有‘盛瑜’照顾,可我该怎么办呢?”

虽然盛君泽说的极为中肯,然而,叶言心听完这番话,第一个反应便是一句没心没肺的话:“你就凉拌呗。”

“……”盛君泽对于面前的人心安理得的模样也是无奈。

可就在他心里默默哀叹着自己“可怜”没人管的时候,叶言心却是忽然皱起眉头,对着盛君泽嚷道:“你刚刚说啥?盛瑜?‘顾晓丽’是瑜姐姐?你开玩笑呢吧?”

此刻,门外,顾晓丽忍不住屏住呼吸,与此同时,在心底忍不住大喊:“完了完了。”

虽然她心底早有准备,但她依旧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如此之快,几乎就是措手不及。

看来,自己的身份,是保不住了!

然而,在心底低吼了一声之后,顾晓丽却是没有半点要逃的意思,反倒是将自己的脸靠得门更近了一些。

门内的谈话还在继续,这次,是盛君泽的声音:“当然没有,虽然我也搞不清楚她这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要照顾你为何还要用别的名字。又为什么要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是的确是她,千真万确。”

兴许就是因为盛君泽过于肯定的语气,反倒让叶言心心里打鼓,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紧紧地所在对面的人的脸上:“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来的第一天,我对她行为上的一些细节,故意挑了刺,所以我就知道了。”这个时候,盛君泽倒也不做什么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