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李易和繁星
李易不知道夜曲所说的巧合是怎么回事,直到他真的看到了繁星那一刻。
繁星修禅的地方在他自己的九级十二号宇宙,一处群星最闪耀的地方。
数不清的朗星高挂在头顶,打坐石盘正对面是镜子一样平坦无波的湖。
距离还很远,李易就已经感受到了繁星超然世外的独特气质,没有惊喜,也没有仇恨,更没有疑惑,只是在看着夜曲和李易走过来,就好像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李易心中一紧,随即苦笑了起来,站在繁星对面施礼道:“没想到,您已经心法大成了。”
但凡是高手多数都很超脱,但繁星的超脱不一样,是一种无瑕,是一种对自然的最终回归,原来夜曲担心的就是这个,硅基一族第一高手已经完成了对禅学的领悟,无欲无求了。
到了这个境界的繁星眼睛里恐怕已经没有了生死纷争,更不可能像李易设想的那样站出来,保护自己族人,保护像星魂这样无辜的生命。
硅基一族对于强者是尊重的,但他们更尊重超出世俗的人物,跟着李易的蓝玉和无极很郑重施礼,眼神里带着虔诚,在硅基一族看来,恐怕繁星此刻已经不再是什么智慧生命,而是真正的神了。
繁星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李易和夜曲在自己身边坐下。
繁星修炼的地方是一块墨色巨石,平坦,冰冷,就像是放在湖边的砚台,人走在上面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坐在上面更能够平复本来波动的心境。果然是个修禅的好地方。
繁星到了这种无欲无求的境界,李易知道,要是自己不说话繁星是不会开口的,恐怕在他眼里,自己也和这块石头,和湖边的一颗矮树。没什么区别,都被繁星看做自然的一部分。
想了想,李易道:“繁星大人,我想和你探讨一下关于生命的问题。”
和这种超脱的人谈话要有技巧,假设李易开口说些太俗气的问题,繁星恐怕会不屑一顾,所以只能捡他还有兴趣的话题。
繁星点了点头,示意李易说下去。
李易道:“我想知道,既然世界创造了智慧生命。那么智慧生命是否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意愿生存下去?”
“就拿您来说吧,您选择修禅,领悟世界大道,这就是您的选择,还有一些人,例如您的族人,他们未必见得都会像您一样,假设他们选择平淡的生活下去。生儿育女,我们是否也有必要保护这些人的选择呢?”
繁星微微一笑。“你很有修禅的潜质。”
李易道:“还是免了吧,美食美酒美女,少了哪一样我也活不了。”
繁星淡淡道:“活下去,生老病死,都是自然的一部分,你刚才问我。我的族人是否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下去,我只能说,世界自有其运行的规律,假设世界之树现在已经容不下我的族人,那我们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退回自己的宇宙如果还不够,我们可以回归自然,毕竟每一个生命都是从自然界来的,智慧生命活着是自然,死掉,也是自然。”
无论是修佛也好,修禅也罢,其实都是一种最终极思考,思考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显然,繁星已经知道了答案。
唰~
李易站起身再也不去看繁星,作势要走。
蓝雨和无极都有些着急,他们知道这种时候,如果能够争取繁星鼎力相助有多么重要,而李易轻易就放弃了难得的机会,不去说服繁星,这让蓝雨和无极都有些接受不了。
李易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想争取,你们也看到了,繁星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他的族人能不能活下去,已经不再是他的问题。”
“修禅就是这样子,只要自己得到了,其他人就变的不那么重要,把一个鲜活的生命解释成宇宙中的尘埃,把自己的责任说成是自然的变迁,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喜欢他。”
李易说的很直接,夜曲和蓝雨,无极却紧张的很,毕竟李易这话大不敬。
繁星微微皱眉,李易这话显然有针对性的,而且也不无道理。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目光锐利的李易捕捉到了,修禅其实也可以理解为制造一个外壳,把自己包裹在这壳里,对外面的一切视而不见。
关键是这个壳不能有缝隙,那样的话不能算作完美的超脱。
转过身,李易沉声问道:“假设你真的对这世界,对你的族人,再没有任何留恋,那我没什么可以说的。”
“但我希望你想象一下,假设有一天,你的族人被屠杀殆尽,倒在血泊中,嗷嗷待哺的婴儿趴在母亲怀抱里哭嚎,而母亲的身体却早已冰冷,如此场景,从一个宇宙到另一个宇宙,充满整个世界。”
“如果你看到这样惨绝人寰的景象依然无动于衷,不会掀起内心一点点波澜,我承认,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
“但是!你心中如果有哪怕一丁点不忍,一丁点动摇,这就是心魔!”
“心魔不会消失,只会随着你的生命漫长逐渐被放大,最终大到你无法忍受的程度,彻底摧毁你心中的道。”
李易的话很有力度,而繁星也真的听了下去,任何修禅的人都会在意自己的道是否完美,平心而论,繁星不确定自己看到万千族人被屠杀的时候,是否还可以心志坚定如铁。
李易淡淡道:“在我的老家,得道之人通常都会在真正超脱之前做一件事,斩断尘缘!”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现在就踏上你所谓的道,任凭你的族人死去,孤鸿遍野,生灵涂炭。”
“第二,最后一次和你的族人站在一起,帮助他们抗击残忍的敌人!待到你的族人和这世界真正安宁了,你可以放心离开,因为他们就算没有你,也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
繁星摇了摇头,“怎么才算真正的安宁?我不出手,族人未必就会死,我出手,族人未必就不会死。”
李易沉声道:“所谓修禅,其实修的是心,已经尽力,自然这辈子不会再有遗憾,如果你留着遗憾,必成心魔。”
呼~
平静的星球上罕见挂起一阵清冷的风,吹的地上野草微微晃动了起来。
所有人都极力克制自己,保持安静,等待繁星最后的决定。
夜曲很吃惊看着李易,他想不到,年轻的李易居然敢如此和硅基一族最强的战神说话,偏偏他说的话还是如此有道理。
就像李易的名字一样,他给了繁星一个很容易的选择题。
是现在成道,看族人纷纷死去,还是力挽狂澜,待族人幸福美满之后再成道。
复杂的生命问题被李易变的简单了,而这种简单的选择对任何人来讲都不算难。
慢慢站起身,繁星眼睛里忽然闪亮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就算我一战而死,其实也是找到了自己的道,因为死亡也是超脱。”
“不错。”李易淡淡道。
呼~
繁星长出了一口气,转过头,正视李易道:“现在需要我怎么做?”
李易道:“很简单,坐镇世界之树管理局,任何破坏规则者,一律诛杀!”
……
天镜,罗生门,藏魂。
三个过去老死不相往来的对手,如今却好的穿一条裤子,不得不让人感慨人族是何等善变。
为了共同的利益,纷争说放下就放下了,管他是虚与委蛇也罢,狼狈为奸也好,总之人族有一种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精神,和傻乎乎的星魂,高傲的硅基,善良的植物相比,狡猾的人族不在进化法则中胜出,简直没有天理。
此时此刻,三位人族顶尖的大人物正聚在一起,笑的很开心,因为一切计划都在他们三个掌控之下,慢慢推进着,目前很顺利。
罗生门笑着说道:“看来硅基一族真的是大势已去,如此形势下,繁星下的命令居然是不要和我们发生冲突?他以为这样我们就能放过他?蠢货!他们反抗的话,会激起人族战士同仇敌忾,是我们的目地,他们不反抗,就等于放任自己的有生力量被一个个控制起来!还是我们的目地!”
“也不想一想,他硅基一族才几个人,我们有多少人!?这就是一场人多欺负人少的游戏!”
三位皆是点头,多有得意。
硅基一族的战士被抓越多,对人族就越有利,等时机差不多直接和硅基,能量,植物,人类宣战就好,世界之树管理局那些原住民是木头脑袋,肯定不会把人全部放出来,而是先进行调解。
人族这次连原住民都没打算放过,等他们来调节,顺手就把原住民也干掉!这才是他们三个要的最终结局。
天镜淡淡道:“不过我们还是要耐心,毕竟硅基一族的实力很强的,再说,我们知道十三神兽中的十二只,只有繁星那条神兽谁也没见过,这是一个隐患。”
“我估计再有半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人族的怒火刚好达到极限,硅基一族的战士过半进了地牢,到那时候我们动手,万无一失。”
三人皆是点头。
突然,有人跪在他们三个面前,用急促的语气汇报道:“报!硅基一族九级域主繁星突然归来!而且…”
“而且什么?”天镜一怔,急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