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很骄傲我和你们是一伙的”
秦智勇端着刺刀向黑田狠命地突刺过去，黑田用刀灵巧地拨开秦智勇刺过来的刺刀，顺势向秦智勇劈去，秦智勇忙侧身躲开，脚下踉跄了一下，正立足未稳时，黑田的刀又砍了过来，秦智勇忙又向后退去，不想被一具鬼子尸体绊倒在地，黑田举刀便向倒在地上的秦智勇扑去，这时，郭队长带着游击队员赶来了，郭队长一枪打中了黑田的肩膀，几个日本兵忙冲过来，拼死命掩护黑田向后撤去。
秦智勇从地上爬起来，抓起冲锋枪，换上弹仓，向撤退的敌人猛烈扫射。
刘参谋指挥战士们和老杨、老曹的一班会合一处，向敌人追去。周广仁把刘小熙交给一名游击队员，自己又返回来参加战斗。
郭队长喊住刘参谋、秦智勇说：“刘参谋、秦排长，赶快撤吧！鬼子的增援部队很快就会来的。”
刘参谋、秦智勇点点头，这场战斗，牺牲了十几个侦察排的战士和游击队员，刘参谋留下几个人善后，然后带部队随郭队长向山里撤去。
游击队宿营地。
游击队的女卫生员在茅屋里为凯特的肩膀和腿包扎伤口，这时，刘小熙被一个队员背进来，放到**，凯特忙推开女卫生员，一瘸一拐地走到刘小熙的身边，看着遍体鳞伤的刘小熙，凯特气愤地骂道：“这群狗娘养的！”
带部队赶来增援的岩井看着满地的日军士兵的尸体，气得一刀砍下一棵树杈。
黑田的肩膀上包着绷带，战战兢兢地站在岩井面前，哭丧着脸：“美军飞行员一定在他们手上！”
岩井狠狠地抽了黑田几记耳光，骂道：“混蛋！不抓住美军飞行员，我就砍你的头！”
黑田：“是！”
七叔跑回到家里，已是半夜，他趴在**，不停地哼哼着，七婶儿脱去他身上的沾着斑斑血迹的衣服，为他背上的伤上药。
七叔咬牙切齿地骂着：“日本鬼子，不是人啊！”
七婶吓得赶紧去捂七叔的嘴，七叔气愤地推开七婶儿的手，大声地说：“咋啦！不是人！是畜生！”
七婶儿哭泣着：“你不要命了？想想咱孙女吧。”
七叔的小孙女躺在**已经睡着了，七叔看了一眼熟睡的孙女，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这孩子，谁愿意这样活着啊！”
游击队宿营地。
月光下，郭队长和刘参谋、秦智勇等人席地而坐，正谈着话，周广仁右臂包着纱布，不时回头向刘小熙的茅屋张望。
刘参谋：“郭队长，这次又多亏了你们啊！要不然啊，凯特中尉一定会落到鬼子手里！”
郭队长：“这个美国小伙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老远儿从美国来支援咱中国抗日，人家又为了啥？咱们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救他呀！”
秦智勇关切地问：“刘小熙的伤咋样了？”
郭队长：“卫生员已经给她上过药了，放心吧，这山里头，草药有的是啊！”
老杨悄悄地捅捅旁边的周广仁：“哎，二鬼子，还不快去看看你的小情人！”
老曹、栓子、黄信田也都一脸坏笑地看着周广仁。
周广仁却很严肃地说：“我可再提醒你们一次，谁要是在这儿敢叫我‘二鬼子’，我——我——”
老杨眼睛一瞪：“你敢咋地？”
周广仁口气又软了下来：“我求求几位大爷了，回去我请你们喝酒！”
老杨笑着：“真的？到时候你可别不认账！”
周广仁：“一顿酒算啥。”
老杨：“快滚吧。”
周广仁站起身，向茅屋走去。
老杨从口袋里拿出瞄准镜，藏在身后，对黄信田笑眯眯地说：“老黄，送给你个玩应儿，要不要？”
黄信田头也不抬：“不要。”
老杨把瞄准镜在他眼前一晃，黄信田顿时眼前一亮，惊喜地喊：“瞄准镜！快给我！”
黄信田伸手去抢，老杨忙站起身，把瞄准镜高高举过头顶。
秦智勇、老曹、栓子笑呵呵地看着他俩，老曹对老杨说：“快给他吧，看把老黄急的。”
老杨举着瞄准镜，故意逗着黄信田：“叫我声爷爷就给你。”
黄信田：“去你的吧。”
说着他猛地跳起来，把瞄准镜抢到手里，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又把它装到自己的枪上向远处瞄着。
栓子感慨地说：“这老黄，多久没见他这么高兴了。”
黄信田抬头看到老杨正笑呵呵地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嘿嘿！老杨，谢了啊！”
老杨：“光他妈嘴上谢？”
黄信田：“回去请你喝酒！”
老杨很高兴：“嘿，有两顿酒了。”
刘小熙躺在**，凯特坐在她的身旁，握着刘小熙的手，两人相互对望着。
刘小熙微笑着看着凯特，伸出手摸了一下他肩上的绷带。
凯特笑着：“我很好，你一定很疼吧？我的天使。我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就叫你天使好吗？”
刘小熙微笑着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凯特有些沮丧：“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周广仁推门进来，看见凯特正抓着刘小熙的手，面露不悦。
刘小熙看见周广仁，高兴地说：“周大哥，这次又是你救了我。”
周广仁看了一眼凯特，把刘小熙的手从凯特的手里抽出来，握在自己的手里，凯特知趣地站起来，耸了耸肩，走到一边坐下。
周广仁在床边坐下，关切地问：“还疼吗？”
刘小熙：“上过药了，不疼。你的伤咋样了？”
周广仁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没伤着骨头。小熙，你知道吗，我——我老能梦见你……”
刘小熙的脸红了一下，忙用被子蒙住脸，一会儿又把眼睛露出来，看着周广仁。
凯特在一旁，似乎看出了点什么，笑呵呵地看着两人。
周广仁看着凯特：“你笑啥呀，都是因为你，把我们小熙伤成这样。”
卫生员背着药箱推门进来：“小熙，该换药了。”
周广仁坐着没动，卫生员对周广仁不客气地说：“人家要换药了，快出去。”
周广仁回头对凯特：“说你呢，快出去。”
凯特愣了一下，看看卫生员手里拿着的药，马上明白了，对卫生员说了一句“OK”就走了出去。
卫生员对周广仁不满地说：“你也出去！”
周广仁不情愿地站起来，向刘小熙笑笑，也走了出去。
刘小熙有些不舍地看着周广仁走出了茅屋。
茅屋外，郭队长对刘参谋说：“那我可把飞行员交给你们了。”
刘参谋：“放心吧，郭队长，我们会把他安全地送到江西遂川机场。”
凯特走了过来，刘参谋用英语向他招呼着：“凯特中尉，到这儿来。”
凯特在刘参谋身旁坐下，悲痛地说：“刘参谋，我知道，为了救我，很多士兵牺牲了，我很难过……”
刘参谋：“你说他们是为了你，那你又是为了谁呢？”
凯特点点头：“法西斯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请尽快送我回江西遂川机场，我要尽快地养好伤，我要再飞上天，杀光这些日本畜生，这些狗娘养的，他们已经放弃了做人的资格！”
刘参谋：“好！你再休养一天，后天我们就走。”
翌日晨，常德城内。
炮弹不断在城里落下，小雨和其他文工团员们惊慌失措地跑着。
团长老方大声地喊着：“别乱跑！快卧倒！”
一个队员跑来向老方喊道：“团长，鬼子打进城了！”
这时一发炮弹呼啸着打了过来，老方忙跑过去把小雨按倒在地，炮弹在附近爆炸，小雨爬起来，发现老方浑身是血。
小雨大声地哭喊着：“团长！团长——”
老方睁开眼睛：“快！快向城外撤——”
老方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游击队宿营地。
刘小熙披着一件外套走出茅屋，明媚的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郭队长和刘参谋、秦智勇、凯特等人正围坐在一起。
郭队长看见刘小熙，喊道：“小熙，过来晒晒太阳吧。”
小王起着哄：“好久没听见小熙姐唱歌了，唱一个吧？”
郭队长对小王责备地说：“人家伤刚好，就让人家唱歌，”他看着刘小熙，“要不你就唱一个吧！真是有日子没听见小熙唱歌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刘小熙大方地说：“好啊，那我就唱一个吧。”刘小熙说着就唱了起来：
“哪怕日本强盗凶，我们的兄弟打起仗来真英勇，
哪怕敌人枪炮狠，找不到我们人和影。
让敌人乱冲撞，我们的阵地建在敌人侧后方……
郭队长和其他队员也一起跟着唱起来，秦智勇和侦察排的战士饶有兴趣地听着，刘参谋小声地为凯特翻译着歌词的内容，凯特一边听，一边用手打着拍子。
游击队的队员们一起低声唱了起来：
“……敌人战线越延长，我们的队伍愈扩张。
不分穷，不分富，四万万同胞齐武装，
不论党，不论派，大家都来抵抗。
我们越打越坚强，日本的强盗自己走向灭亡，
看最后胜利日，世界和平现曙光！
……”
歌唱完了，侦察排的战士们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刘参谋十分感慨：“没想到，你们在山里这么艰苦，还能这样乐观。”
老杨也学着轻轻哼唱着：“……不论党，不论派，大家都来抵抗……”
小王又起哄：“请国军弟兄唱一个吧！”
其他队员纷纷附和：“对呀！唱一个吧！”
小王拍了拍周广仁的肩膀：“这位弟兄两次救了咱们小熙，你就代表大家唱一个吧！”
周广仁脸红脖子粗地推脱：“不行不行，我唱不好。”
老曹：“对！让二——”突然看见周广仁正向他瞪眼，忙把“鬼子”两字咽了回去，“你就唱一个吧！周——”
老杨打趣地说：“他呀，就会唱‘满洲姑娘’！”
老曹、黄信田、栓子都大笑起来，周广仁满脸通红，他掐着老杨的脖子：“老杨头，你成心是吧！”
老杨边笑边挣扎：“我没叫你二鬼子啊！”
周广仁：“你还说——快闭上你的臭嘴！”
刘参谋：“好，那我们唱一个吧！”
刘参谋带着侦察排的战士唱了起来：
“冲！冲！冲！
向前冲！
冲！冲！冲！
牺牲要奋勇。
不怕他的飞机盘旋投弹在空中，
不怕他的炮火凶；
不怕他的机关枪弹如雨猛，
不怕他的毒瓦斯气雾蒙蒙！
我们只管冲！
向前冲！
我们只管攻，
向前攻！
填平黄海打到日皇宫，
杀遍本洲四岛满地红。
凯旋归来为我民族争光荣。
谁说我大中华民族没有好英雄！
……”
侦察排的战士们唱完，游击队的队员们都热烈地鼓起掌。
郭队长笑着说：“谁说我们中华民族没有大英雄，我们都是！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抗战一定会胜利！”
刘参谋：“是啊，要是真能团结起来，真正做到‘不论党，不论派，大家都来抵抗’，小日本早被打回老家了。”
郭队长：“我跟你们国民党打了十年内战，双方都死了那么多人，结果怎样，把日本人招来了。兄弟之间要是不团结，就会受外人欺负啊！”
刘参谋点点头。
郭队长：“我不怕小日本，日本投降是早晚的事，我担心的是抗战胜利了，内战恐怕就要开始了，我太了解你们的蒋委员长了。”
刘参谋低下头，默然无语，郭队长笑着说：“真要打起来，刘参谋、秦老弟，你们会向我们开枪吗？”
刘参谋抬起头，一脸凝重：“这一点请郭队长放心，我当兵是为了抗日，我的枪绝不打中国人！”
秦智勇也庄重地点点头，郭队长拍了拍刘参谋的肩膀。
这时，一个游击队员跑来报告：“队长，鬼子打进常德了！”
大家都吃惊地站了起来。
老杨忧心忡忡地念叨着：“小雨老方他们也不知道咋样了……”
此时，小雨和文工团员们已撤出常德城，正在山里艰难地跋涉着，很多团员手里还拿着乐器，几个伤员被其他团员搀扶着。
翌日晨，郭队长、刘小熙与凯特、刘参谋、秦智勇等侦察排的战士告别。
周广仁和刘小熙低声说着话。
周广仁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小熙，好好养伤……”
刘小熙也有些失落：“周大哥，你也多保重……”
刘参谋：“郭队长，就到这吧，不要再送了！”
郭队长：“好！刘参谋、秦排长，后会有期！”
凯特与郭队长握手、拥抱，又要拥抱刘小熙，旁边的周广仁见势忙抢上一步，与凯特拥抱，凯特笑着与周广仁拥抱了一下，又走到刘小熙身边，解下自己的匕首放到刘小熙手里，又在她的前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周广仁很无奈地把头扭向一边，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凯特用热情的目光看着刘小熙，说：“我的天使，祝你好运！我会想你的。”
凯特看到刘小熙满脸疑惑的样子，回头问刘参谋：“‘我会想你的’，中文怎么说？”
刘参谋小声地对着凯特的耳边用中文一字一顿地说：“我——会——想——你——的。”
凯特对着刘小熙学说了一遍：“我——会——想——你——的！”
刘小熙听懂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凯特向大家敬礼，很动情地说：“你们都是出色的战士，我很骄傲我和你们是一伙的。”
刘参谋把凯特的话翻译给大家，郭队长也向凯特敬礼。
郭队长、刘小熙目送着他们向山下走去，周广仁回头向刘小熙依依不舍地挥着手。
一行人走到中午，刘参谋一直陷入在沉思中。
秦智勇：“刘参谋，你一路上都不说话，在想啥呢？”
对秦智勇感慨地说：“真是一支有信仰的队伍啊！”
秦智勇：“你是说郭队长他们？”
刘参谋点点头。
秦智勇：“是啊，真令人佩服啊！刘参谋，等打完了鬼子，真的会打内战吗？”
刘参谋不无忧虑地说：“不好说啊！”
秦智勇很决绝地说：“我秦智勇的枪绝不打中国人！”
刘参谋点点头。
黄信田兴奋地举着带瞄准镜的枪，边走边四处瞄着，突然他从瞄准镜里看见远处山坡上坐着一支穿国军军装的部队，他吃惊地对老杨说：“老杨，你看！”
黄信田把枪递给老杨，老杨端起枪，从瞄准镜看去，瞄准镜里出现了小雨的身影。
老杨脱口惊呼：“小雨——”
此时，小雨和文工团的团员们已疲惫不堪，大家都瘫在地上，小雨突然看见一队士兵向他们跑了过来，先是一惊，等小雨看清跑在前边的是老杨，不禁哭了起来。
小雨一头扑进老杨的怀里，放声大哭。
老杨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别哭，孩子，别哭，慢慢说。”
小雨啜泣着：“大叔，常德丢了，方团长为救我，也牺牲了……”
老杨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侦察排的战士忙为文工团员们分发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为伤员包扎伤口。
刘参谋问小雨：“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小雨：“我们要回长沙，可在山里迷了路。”
刘参谋转身对秦智勇说：“我带一个班护送凯特去遂川机场，你带剩下的人送文工团回长沙。”
秦智勇：“刘参谋，你多带些人吧？”
刘参谋：“不用了，机场那边会派人接应我们。这些文工团员，缺乏战斗经验，一定要把她们安全送到长沙，这些人可都是我们师的宝贝啊！”
秦智勇：“放心吧。老曹，你带一班跟刘参谋走。”
老曹：“是！一班跟我来！”
老曹带着一班战士随刘参谋、凯特向山下走去。
凯特边走边回头向秦智勇他们挥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