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对决（9）

离开李市长的住处，王清华将见李市长的情形仔细想了想，就觉得有些奇怪了。以前见李市长的时候，李市长总要向王清华提一提小王庄的案子，今天却只字未提，不仅没提，反而问了一个让王清华非常敏感的问题，就是关于茹孝贤的事情。这样就可以确定，李市长跟这个茹孝贤肯定有关联，而且李市长好像也知道了茹孝贤就在王清华手上。要不然李市长不会平白无故地问起茹孝贤。

关于小王庄的案子，是李市长特意将王清华调任到检察院，以便于干预或者监视检察院的工作的。按道理来讲，李市长对小王庄的案子应该是很上心的。而这次见李市长的时候，李市长的话里话外，好像除了那一丝醋意，似乎是在妒忌王清华在没有经过他提拔就上任副市长之外，再没有别的意思了。

在王清华的印象中，李市长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而今天的情况，就让王清华想不明白了。

李市长在这里肯定有问题。这是王清华最终得出的结论。但究竟是什么问题，现在还说不清楚。因为李市长跟谭明月他们，从一开始就站在不同的立场上。要说李市长跟谭明月等人是一伙的，那是绝对不会的。那么李市长又在干什么呢？

X市的情况，到现在为止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这些人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交织在一起，时不时会让人产生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见完李市长之后，王清华又想起了那一包茶叶。那一包茶叶现在还安稳地躺在王清华的包里面睡大觉。刚才去李市长家的时候，王清华本来想把那一包茶叶送给李市长，可思来想去，觉得李市长肯定不会缺这一包茶叶。再说了，自己从来没有给李市长送过东西，这猛的一送，不仅不会起到什么好的作用，反而会让李市长产生误会。至于李市长会误会什么，就很难说了。李市长可以误会，自己和人家生分了，竟然送气礼了；或者误会，王清华这是在为自己上任副市长感到不好意思；还可以误会王清华开始走歪门邪道了。总之，脑子长在人家头里面，人家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王清华将茶叶拿出来，在手里面掂量了掂量，感觉起码有半斤重，灵机一动，便想去见见谭明月了。王清华想，在这种情况下，谭明月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会去见他。因为之前，王清华就已经开始和谭明月明争暗斗了。而且已经斗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王清华作为一个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职位相对谭明月而言，那可以说是有天壤之别的。而现在的情况是，这个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已经让这个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开始举步维艰了。在谭明月的心里，肯定对王清华是恨之入骨，恨彻肌肤。在谭明月心里或许早已将王清华杀了几千次几万次了。

谭明月也知道，王清华正在收集他的犯罪证据，而且从未停息过对小王庄水库溃坝的调查。在这种情况下，王清华如果去见谭明月，就是在向谭明月示好。这是一对互相矛盾的事情。所以，在谭明月看来，在常人看来，王清华是绝不会去见谭明月的。

而王清华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你谭明月不是觉得，我王清华不会去见你吗，那我就去见见你。你谭明月不是要给我王清华戴一顶官帽子吗，那我就去问问你，你为什么要给我戴这顶官帽子。这叫明知故问。

谭明月就住在市委招待所。这是谭明月自己的要求。谭明月说，市委招待所离市委市政府近，省了路上浪费时间。这是屁话，X市虽然不是很小，但也算不上什么大市，只要在市区，无论住在那里，乘车时间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说明白点，谭明月这样做的目的无外乎想标榜一下自己的清廉。

王清华到了市委招待所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王清华在门口看了一圈，车牌号0001的四个圈停在下面。这是市委书记兰沧海以前的座驾。自从兰沧海开始骑自行车后，这辆车名誉上给了李高瞩。李高瞩却从来没有用过。谁都知道0001是什么意思。李高瞩也不笨，不会去讨那个便宜，更不会用一辆车来抢那个位子。因为自己不根本就不是，如果坐上了，下面的人会怎么议论？会说你李高瞩想抢兰沧海的位置。可下边的人说的时候，绝不会仅仅只说一个车的事儿。他们会罗列一大堆事实来证明他们的观点。到时候，就是你有一百张、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谭明月来到X市后，这辆车本来就闲着，就理所当然地成了谭明月的座驾。谭明月不用理会什么车牌不车牌的问题。只要是车，谭明月就能坐，就敢做。他来之后，在X市他就是老大，坐什么样的车都不过分。这辆车在下面，就说明谭明月肯定就在上面。

王清华进门后，几个服务员在那里说些闲话，看了王清华一眼，又开始聊去了。王清华走到吧台问：

“请问，谭副省长住哪个房间？”

“你找谭副省长什么事？”

“我是市检察院的，我来看看谭副省长。”

“检察院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第一次来。这是我的证件。”王清华说着，将自己的工作证掏出来递给服务员。

“这个没用。满大街的小广告都说能造这个。你有预约吗？”服务员将王清华的证件拿在手里看了看，重新还给王清华道。

“没有，”王清华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你可以给谭副省长打个电话问一下。就说检察院的王清华过来了。”

服务员用怀疑的目光在王清华脸上看了又看，才拿起电话拨了起来。

“喂，您好，是黄秘书吗？下面有个人说要见谭副省长……好的。”

服务员挂断电话，竟然叫来了两个保安，将王清华领了上去。那两个保安与其说是保安，还不如说是警察。因为，两个保安腰里都别了手枪。王清华一开始上电梯，两个保安就将手压在了手枪上面，随时准备拔枪、开火。这是市里专门为谭明月陪的安保人员。

电梯在9层停了下来。9层应该是招待所的顶层了。电梯门打开，一个一身西装的年轻人，马上出现在王清华面前。年轻人个子很高，应该在一米八五以上，长的白白净净的，板着个脸站在王清华面前。

“你好，请问是王副检察长吗？”年轻人很机械问道。

“正是，你就是黄处长吧。”王清华伸手准备跟黄秘书握手。不想黄秘书却好像根本没看见一样，把王清华已经伸出来的手晾在那里，缩回去不是不缩回去也不是。

草，王清华不由心中暗骂了一句，这孙子的架子也太大了吧。

“王检，这边请。”黄秘书说着做了一个手势。王清华本以为，既然已经上来了，那两个保安就该下去了。不曾想，两个保安依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像在押送犯人似得，搞的王清华心情极不舒畅。

“黄秘书，这里的安保措施搞的不错啊。”王清华故意问了一句，同时眼睛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个保安。

“那是，谭副省长身份特殊，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多防备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吗。”黄秘书一边走一边说。

“呵呵，”王清华笑了笑道：“可是，如果真正要遇到杀手的话，你这两个保安，恐怕就没什么作用了。也只能装装门面。”

王清华说话已经毫不留情了。从进来到现在，王清华已经被搞的很不舒服了。王清华一直在忍，可现在说什么也不想再忍了。如果继续忍下去，算什么呢。这明显是谭明月在故意警告自己。

王清华突然弯腰，看准了两个保安所在的位置，两只手同时出手，向两个保安的腰间拍去。一瞬间，黄秘书和两个保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腰间的手枪已经拿在王清华手里了。王清华这个动作做的极快，又极为流畅。两个保安，同时向自己腰间摸去，可惜摸到的只有自己的腰带了。

黄秘书几乎是吓得目瞪口呆，急忙厉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王清华将两只手枪扔在黄秘书面前，拍了拍手道：“不要紧张黄秘书。我只想试试，你们给咱们谭副省长配的保安身手怎么样。不过从刚才的情形看来，你们也是在糊弄咱们的谭副省长啊。”

王清华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清华吗？名副其实，真是不简单啊。”

是谭明月。谭明月是听见黄秘书的声音后出来的。谭明月满面笑容，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门口，拖着拖鞋，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头发还有些湿，乱乱地顶在头上，看来是刚刚洗漱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