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噬魂禁术

虽然老皇帝那日险些因为四皇子和赵可菡之事杀了夜天煜,但事隔一月,众人好像都忘了这件事情一样,今日四皇子府门前依然车水马龙,高朋满座。

花轿在四皇子府门前停下,夜天煜翻身下马,依照古代大婚事宜,他开始拉弓搭箭射轿门,踢轿门,这在古代俗称下马威。

云浅月接受了一路的注目礼,此时终于解脱,她也翻身下马,觉得到如今该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吧?便跟着宾客打算往里面走。

“月妹妹,你来扶着菡儿!”夜天煜及时喊住云浅月。

“我的好哥哥,你真是拿我当你亲妹妹使唤了?”云浅月无奈地转回头。

夜天煜对她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一身大红锦袍鲜艳夺目,给他平添了几分神采,笑着道:“你可不就是我的亲妹妹,快过来!”

云浅月无奈,只能走过去,今日是人家大喜的日子,新人为大,她义不容辞相助啊!

扶着赵可菡迈火盆,踩着红绸,一路来到布置的喜堂。

喜堂上众人早已经在座。老皇帝卧病在床,昨日又饮了酒,今日自然不能参加观礼。但意外的是今日皇后居然在,皇后一人由侍候的人簇拥着,端坐在喜堂上。

云浅月看着皇后,只见有两个月不见,姑姑憔悴得不成人形,但依然脂粉遮掩,脸色还不是太难看,她计算了一下日子,如今已经怀胎八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

礼仪官喊了一声吉时已到,云浅月放开赵可菡的手,立在礼仪官身旁。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一切进行都相当顺利,宾客席众人纷纷对四皇子夜天逸献上恭喜之词。夜天逸牵着赵可菡向内院的后殿走去。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想着到现在起,她就功德圆满了,可以坐下来喝一杯喜酒了吧?可惜她的想法刚升起,只听被夜天逸拉着的赵可菡传来一声痛呼,她一惊,猛地转头,只见赵可菡捂着肚子弯着腰,盖头滑落,面色极为痛苦。她一怔,向她身下看去,只见她所在的地上一片鲜血,她面色一变,连忙走了过去。

宾客席的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住了。

“菡儿!”夜天煜也是面色大变,焦急地喊了一声。

云浅月来到近前,一把握住赵可菡的脉搏,给她把脉。

“月妹妹,她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这样……”夜天煜惶惶地看着云浅月急急询问。

云浅月把在赵可菡脉搏片刻,唇瓣紧紧地抿起,听见夜天煜问她,她抬起头看他,一时间没说话。

“月妹妹,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话啊!”夜天煜看到云浅月罕见的神色,愈发心慌。

“她滑胎了!”云浅月吐出一句话。

“什么?”夜天煜惊得松开了扶着赵可菡的手,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赵可菡没了支撑,就要向地上栽去。

云浅月立即出手扶住她,对夜天煜道:“我探她脉象,的确是滑胎。”

夜天煜怔怔地看着赵可菡,似乎已经懵了,身子僵硬得一动不动。

赵可菡似乎也惊了,疼得痛苦的脸僵硬在一起,白得渗人。

“这……这怎么会滑胎?”夜天煜过了片刻反应过来,再次扶住赵可菡。

“这要进一步查!目前还不知道。先送她进房间吧!滑胎十分危险,得赶紧找到症结之处,才能给她对症入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云浅月说话间向宾客席看了一眼,没看到夜天逸和容景以及玉子书的身影,夜轻染和容枫到是在。

夜天煜闻言也顾不得赵可菡身上的血,连忙将她拦腰抱起,疾步向后殿的房间走去。

云浅月对容枫和夜轻染招了招手,那二人立即起身走向她,三人跟着夜天煜的脚步向后殿走去。

喜宴发生这样的事情,众人一时间鸦雀无声。

皇后想站起身跟去,她身后的一个嬷嬷拉住她,她知道不宜多动,便坐在主位上不再动作。看着那三人离去。

来到后殿,夜天煜将赵可菡放在喜房,云浅月当先走了进来,夜轻染和容枫对看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月妹妹,你再给她好好把脉,再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竟然有了喜,而且今日还滑了胎,她可是吃了什么东西?”夜天煜站在床前,脸色竟然比**疼得痛快的赵可菡还要白。

云浅月点点头,再次仔细地给赵可菡把脉。半响后,她放下手,对夜天煜道:“她早上并没有吃饭,不但是她没吃饭,我们在浅月阁的所有人都没吃。既然没吃东西,就是她从浅月阁出来这一路上沾染了什么。”

“沾染了什么?”夜天煜又问。

云浅月不答话,对夜轻染和容枫招手,“你们二人的医术比我要强,你们来看看,她是沾染了什么?”

夜轻染看了夜天煜一眼,夜天煜没阻止,他走过来给赵可菡把脉。半响后,他放开手,对夜天煜摇摇头。

“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夜天煜脸色深沉。

“是看不出来!”夜轻染摇头。

“容枫,你来给她看!”夜天煜看向容枫。

容景走上前,给赵可菡把脉,片刻后,也对夜天煜摇摇头,“枫也看不出来。”

“这可奇了!你们三人医术高超,居然都看不出来。难道是世间什么最要命的剧毒不成?”夜天煜不知是惊得,还是气得,语气怒而颤。

“容枫,你去找容景来!”云浅月看了夜天煜一眼,对容枫道。

容枫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夜轻染看了从被夜天煜从喜堂上抱回来就躺在**咬着牙一声不吭的赵可菡一眼,也退了出去。

“都出去!”夜天煜猛地一挥手,房中的丫鬟喜婆都人人噤声,退出了房间。

不多时,房间只剩下了夜天煜和**躺着的赵可菡,以及云浅月。

云浅月见赵可菡的唇都咬破了,这么片刻的功夫,她所躺的**已经一床血。她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到赵可菡嘴边,对她轻声道:“先将这个吃了!”

赵可菡困难地张开嘴,将药丸吞下,之后又痛苦地合上。

“月妹妹,你知道的对不对?夜轻染和容枫也知道怎么回事儿,所以不说对不对?”夜天煜紧紧盯着云浅月。

云浅月摇头,“我是真不知道!”

“不是紫草?不是上次和秦玉凝一样沾染了紫草?”夜天煜不相信地看着云浅月。

“不是!秦玉凝的血沾染了紫草是紫色的,而她的不是,她流出的血鲜红。”云浅月摇头。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夜天煜懊恼地震怒。

“我给她吃了一颗护心的药,我不知道情况,不敢胡乱开方子给她诊治,等容景来吧!”云浅月安抚地看着夜天煜,“你先别慌。赵姐姐何等的疼,一声都不吭?你慌什么?”

夜天煜看向赵可菡,赵可菡对他勉强一笑,声音虚弱,“别急,有月妹妹在,一会儿景世子来,景世子医术冠绝……我会无事的……”

“孩子……你……怎么会有了孩子?”夜天煜上前一步,伸手握住赵可菡的手。

赵可菡摇摇头,“我也不知,这几日身子的确不舒服,我以为是要大婚了太紧张,吃不下东西,却没想到……天煜,若是我早知道的话,小心一些也许就不会沾染了什么东西。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这些日子只忙大婚了,没注意你身体居然不适,也没有请太医,我……”夜天煜后悔自责地看着赵可菡。

“不怪你,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了。”赵可菡摇摇头。

夜天煜还要再说什么,云浅月打断他道:“你现在自责也无用!孩子以后还会有,赵姐姐的身体重要。”

“对,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菡儿,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有事儿,也不准有事儿!我如今只剩下你了。”夜天煜将脸埋在赵可菡手心。

赵可菡咬着牙点点头,坚定地道:“我不会有事儿的!”

云浅月不再说话,转过身不再看二人,大喜之日变大悲,也不过如此!

房中静静,再无人言声,只听闻赵可菡细微压抑的痛苦呼吸。

大约过了两三盏茶功夫,外面有脚步声走来,虽然步履极快,但也是极其优雅。

云浅月向门口看去,只见容景走来,身后跟着容枫,二人很快就进了房间,夜天煜闻声立即站起身,看向容景,急迫地道:“景世子,你快过来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容景点点头,缓步来到床前,从袖中甩出一根细线系在了赵可菡的手腕上。

云浅月也回转身看着他。

夜天煜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容景。

容景一直神色平静,过了半响,将丝线撤回,对盯着他的夜天煜道:“是南疆咒术!”

“什么?”夜天煜面色一寒。

“的确是南疆咒术!”容景淡淡道:“而且是南疆的禁术噬魂术。”

“怎么会这样?”夜天煜眸光凌厉。

“她一直与我在一起,怎么才会中了这个?”云浅月也看向容景,她刚刚给赵可菡把脉,什么也把不出来,就怀疑是南疆的咒术。夜轻染和容枫也和她一样,她心中便有几分心思,如今容景来到确认,他说是噬魂术,那就是噬魂术了。

“噬魂术要有魂引,才能噬魂。四皇子侧妃的噬魂术是在三日前中的。她中了魂引,今日有人在暗中催动噬魂术,她才发作。”容景缓缓道。

“三日前?”夜天煜看向赵可菡,问道:“菡儿,三日前你做了什么?”

赵可菡额头有大滴的汗滑落,她痛苦地摇摇头。

“先别问她了!容景,救人要紧!”云浅月对容景道。

容景点点头,抬步走到桌前,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了一张方子,之后转过身对夜天煜道:“四皇子,先命人煎药吧!四皇子侧妃孩子保不住了,但我可以保她性命无忧。”

夜天煜点点头,脚步沉重地来到桌前,拿了药方,对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喊声落,他的一个近身随从走进来,他将方子递给那人,那人连忙去了。

“你刚刚给她吃了一颗护心丹?”容景转向云浅月询问。

“嗯!”云浅月点头,这些年她身上一直放一些应急的药丸,只有失去记忆那一段时间没有,如今恢复记忆之后也恢复了这个习惯。

“幸好有一颗护心丹!否则以后赵小姐怕是无法再怀孕了!”容景道。

夜天煜面色一沉,“何人敢使用南疆的禁术害人?而且居然要害菡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背后人要害的不是赵姐姐,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你府内有奸细,你和赵姐姐都没发现她怀了喜脉,但有人却发现了。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云浅月道。

“这样的事情,只有近身侍候的人了!”容景道。

“来人,将我身边和菡儿身边这些日子侍候的人都叫来!本殿下挨个询问!看看是哪个吃了狗胆,居然敢害菡儿。”夜天煜大踏步走出房门,站在门口,对两侧候着的人沉着脸命令。

外面的人齐齐应了一声,都去喊人了。

云浅月看向赵可菡,见她躺在**,面色虽然痛苦,但眸光似是沉思,看起来似乎是在回想事情,她移开视线看向容景,问道:“你今日怎么没来参加喜宴?”

“皇上昨日因为孝亲王之事,雷霆大怒,伤了心肺。我与七皇子今日一直在宫里。”容景温声道。

“那子书呢?”云浅月又问。

“他说昨日赛马没歇过来,就不来参加喜宴了,回荣王府了!”容景又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询问。

外面有匆匆零碎的脚步声走来,不多时,便占满了一处院落。

云浅月走到窗前,看向窗外。只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夜天煜沉着脸站在门口。人人跪在地上,不少人的身子都是哆嗦的。她看了一眼,便索然无趣,对**的赵可菡道:“赵姐姐,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赵可菡收回思绪,咬牙摇摇头。

“你想想你什么时候露出不适的感觉来,你露出不适感觉的时候都什么人在身边,也许就是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小事儿,但越是寻常,就越是不寻常。”云浅月提点她道。

赵可菡又仔细去想,片刻后,忽然道:“是玲儿!”

“玲儿?”云浅月看着她。

“是玲儿!就是她,我自己只是觉得不适,但为了不让天煜担心,便没对外说。自然不会说给四皇子府的人,只有她,一直跟随我的贴身婢女,她知道。”赵可菡白着脸道。

云浅月点点头,打开窗子,对外面喊道:“哪个是玲儿?”

院中无人应声。

夜天煜似乎也听见了刚刚赵可菡的说话,沉着脸对外面的人询问,“哪个是玲儿?”

众人依然无人应声。

“都哑巴了吗?”夜天煜怒喝了一声。

“回殿下,玲儿没来……”终于一人开口。

“在哪里?去找!”夜天煜怒道。

有几个人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向外走去。

夜天煜转身回了房间,对赵可菡道:“你来府中那日我就对你说,不要这个婢女,但你念在她从小一直跟着你,说对你一心,不会背叛你的,如今到好,错就是出在了她的身上!”

赵可菡抿着唇不语。

夜天煜看着赵可菡的样子,也不忍心责怪,走到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我这里的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无数次试探才留下的。我自小就防着二哥迫害,后来防来防去,我们成了一伙的人。如今又共同来防别人。你既然嫁给了我,以后像是今日这种事情,不会少了。你这回长了教训,以后再不可心软了。”

“嗯!”赵可菡红着眼圈点点头。

夜天煜松开她的手,对外面喊,“药怎么还没煎好?来人,去问问!”

“是!”外面一人立即应声去了。

不多时,早先拿着药方去煎药的那个人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夜天煜看了一眼,对他道:“去拿给景世子看看!”

那人立即端着碗来到容景面前。

容景看了那药碗中的汤药一眼,缓缓点头,“给四皇子侧妃服下吧!”

那人端着药碗递给夜天煜,夜天煜舀了汤药一口一口地喂赵可菡,屋中弥漫着汤药味和血腥味,让好好的洞房花烛的喜房,一片灰沉沉的压抑。

云浅月转开头,重新看向窗外,只见几个人抬着一个婢女打扮的人走来,那婢女无声无息,显然是死了。她眯了眯眼睛,料定就是这种结果,收回视线看向夜天煜。

夜天煜抬头,顺着门口的珠帘,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脸色蓦地一沉。

“玲儿死了?”赵可菡也看向门外。

“你先喝药,喝完药休息!其它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夜天煜收回视线,继续给赵可菡喂药。

赵可菡点点头,配合着夜天煜张口,将汤药一口口咽下。

一碗汤药见底,夜天煜拿着空碗站起身,从外面喊进来两个人侍候赵可菡清洗血迹换衣。之后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抬步出了房门。

容景随夜天煜身后,也缓步走了出去。

云浅月来到床前,对赵可菡轻声道:“赵姐姐,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子你们以后还会有。你要好好养好身体。”

“嗯,谢谢妹妹!”赵可菡红着眼圈点头。

云浅月不再多言,也转身出了房门。

院中,玲儿躺在地上,从面相上看已经死去了多时,夜天煜吩咐人查这几日和玲儿接触的人,之后又将院中跪着的所有人挨个排查了一遍,才挥退了众人。回头看了一眼请容景进来没离开的容枫,以及早先来了之后又退出房站在外面的夜轻染,最后看向容景和云浅月。

“出了这样的事情,宴席撤了吧!”云浅月道。

“不,继续摆宴!”夜天煜摇摇头,“月妹妹,你去前面帮我招呼客人吧!”

云浅月看着夜天煜,见他眼底有清楚的血丝,她点点头,想着今日她真是被他利用到底了。伸手拉上容景,招呼上容枫和夜轻染,“走,去招呼客人!”

容景没有异议,跟上云浅月的脚步。

夜轻染看了夜天煜一眼,伸手拍拍他肩膀,没说话,也跟上二人。

容枫来到夜天煜面前,对他道:“四皇子,你如今该进房间陪着你的侧妃!”

夜天煜看了容枫一眼,点点头,容枫不再说话,抬步跟上云浅月三人。三人出了院子,夜天煜松开手,手心一片鲜红,须臾,他闭了闭眼,转身进了屋。

出了夜天煜寝殿的院落,正碰到夜天倾迎面急急赶来,他见到四人一愣,对云浅月急急问道:“月妹妹,情形如何了?”

云浅月想起刚刚没见到夜天倾,如今大约是得到消息急急赶来,什么样的事情让他重要到没来四皇子的喜宴?她收敛心思,对他道:“赵姐姐中了南疆的噬魂术,孩子没了,大人保住了!”

夜天倾闻言面色一松,“大人保住了就好!否则四弟受得打击定然不小。”

云浅月沉默,想着赵可菡虽然保住了,但夜天煜受得打击同样不小。

“你们都出来了,我也不必进去了!”夜天倾向院中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容景、容枫、夜轻染道。

“他说宴席继续进行,抓了我招呼客人,如今你来了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云浅月毫不含糊地将事情都推给夜天倾。

夜天倾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些疲惫,想起昨日赵可菡就住进了云王府,她大约忙了一日,今日一大早她就陪着送亲迎亲,定然很累,便痛快地点头,“好!”

“那我就先回府了!”云浅月见夜天倾答应,便不再逗留,回头问容景,“你是在这里吃酒,还是与我一同回去?”

“与你一同回去吧!”容景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拉上容景就走。

“小丫头!”夜轻染忽然喊住云浅月。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似乎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忽然又住口,对她摆摆手,“没事!”

云浅月见他不说,也不再询问,转过身向前走去。

路过前厅,见皇后座位上已经无人,看来耽搁这么长时间已经回宫了。她忽然懒得再走,将身子靠在容景身上,对他道:“你抱我回府!”

容景接过她的身子,足尖轻点,带着她顷刻间离开了四皇子府。

深秋的风透着丝清冷之意,云浅月单薄的衣衫不足以抵抗这种清寒,她身子不适地轻颤了一下,容景手臂收紧,用宽大的衣袖将她裹进怀里,低声道:“该加衣服了!”

“嗯!”云浅月没什么力气地应了一声。

“心里不舒服?”容景低声询问。

“嗯!”云浅月又应了一声。

容景看着她的脸,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了一片暗影。他温声道:“今日出现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夜天倾的子嗣都没留下,夜天煜的子嗣又怎么会留下?”

云浅月沉默。

“这就是天家!一日新主未定,一日不得安宁。”容景声音听不出情绪,“或许新主定了,这江山也未必安宁。”

云浅月抬眼看天,忽然道:“夜天煜和夜天倾这回该反了吧?”

容景眸光闪了闪,并未答话。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从天空收回视线,闭上眼睛道:“这秋真是深了,天也真是寒了!你说得对,的确是该加衣了。”

二人说话间回到云王府,容景飘身落在浅月阁,抱着云浅月向屋中走去。

“景世子,小姐怎么了?”凌莲和伊雪见容景抱着云浅月回来,云浅月闭着眼睛,二人一惊,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急询问。

“没事,她就是身子有些不舒服!你们不必理会!”容景看了二人一眼道。

二人闻言松了一口气,不再询问。

回到房间,容景将云浅月放在**,他坐在床前看着她,并不说话。

云浅月闭着眼睛片刻,睁开眼睛,对容景道:“老皇帝这是在逼他们反。你说夜天倾和夜天煜会不会死?”

容景凝视云浅月的眼睛,“你想要他们死,还是不想要他们死?”

“这取决于我吗?”云浅月挑眉。

“在特定的情形下,是取决于你的!”容景点头。

云浅月再次沉默,容景看着她,过片刻,她低声道:“我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若是可以的话,我不喜欢他们死。但他们反的话,我想我不会帮他们的。”

容景扬眉,“为何?”

云浅月深深地看了容景一眼,垂下眼睫道:“因为你不想我帮他们。”

容景轻笑,伸手点了点云浅月的鼻尖,“云浅月,你的心思一直都是这么剔透!叫我如何不爱你?”

“你是因为我的心思剔透才爱我?”云浅月斜睨着容景。

容景笑着摇头,俯下身,低头将自己的唇印在云浅月的唇上,轻轻允吻。云浅月轻启朱唇迎合着他,唇齿间溢满芳香。

这一日,四皇子府大喜变成大悲,但宾客未散,照样将大婚之礼做了个有头有尾。

这一日,四皇子侧妃赵可菡由新嫁娘转眼变成了养病房中的贵妇。

这一日,老皇帝下了一道圣旨,五湖四海赌坊从即日起查封,再不准开启。五湖四海赌坊所有人发配充军北疆苦寒之地,再不准踏入京中一步。

这一日,凤凰关传出消息,东海的洛瑶公主现身凤凰关,陪伴睿太子一起修整凤凰关。

……

这一日发生了无数的事情,但令人惊心的还是四皇子府那一场天大排场的大婚,以及新娘中了南疆禁术滑胎的大事儿。

第二日,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云浅月清早就收到了西延玥的书信。书信上并无什么事情,只是说了一些他在西延的概况,以及询问了一下云浅月这边的情形,最后表达了一下他的思念。但字字温情,句句心暖,让云浅月因为昨日赵可菡滑胎之事沉暗的心情舒散了几分。

刚看完信,凌莲便来禀告,说冷邵卓来了。云浅月拿着信看向窗外,果然见冷邵卓走了进来。较之数日前因为三公子西延玥之事的晦暗一改,如今的他又长了几分沉稳内敛。老皇帝下旨将五湖四海关闭了,对于孝亲王府是一大损失。她暗暗想着冷邵卓来找她的目的,

不多时,珠帘挑起,冷邵卓从外面进了房间。

云浅月转回头,对他一笑,“没用早膳就过来找我了吧?”

“我想着过来和你一起吃早膳,不知道你会不会赏脸给我一顿饭吃。”冷邵卓笑了笑。

“凌莲,将早膳端上来!两幅碗筷!”云浅月对外面喊了一声。

“是,小姐!”凌莲在外面应声。

云浅月笑看着冷邵卓,坐在了桌前,对他笑问:“这样可以了吧?”

“嗯!可以了!”冷邵卓也不客气,坐在了桌子上。见云浅月手里拿着信,他微微一凝神,眸光闪过一丝什么。

“是西延玥来的信,你要不要看?”云浅月将信递给他。

冷邵卓看着递向他的信,他微微露出讶异地看着云浅月,“我能看吗?”

“那有什么!你想看就看看!”云浅月将信扔给他。

冷邵卓犹豫了一下,将信纸打开,低头读了一遍,面色露出微笑,将信纸合上,又还给云浅月道:“我知道他过得挺好,我就放心了,他虽然不是我的亲弟弟,但是我一直将他当做我的弟弟的。以后也是!”

云浅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凌莲端来饭菜,冷邵卓和云浅月同时拿起筷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饭后,云浅月询问冷邵卓,“说吧!找我来做什么?是不是想要回你爹的那个**赌坊?”

冷邵卓摇摇头,笑道:“我说我就是想来找你吃一顿饭,你信不信?”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冷邵卓有趣地看着她眼皮翻起又落下,片刻后,收了笑意压低声音道:“我是来告诉你,我昨日看到秦玉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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