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据理力争

黄裙少女见李陶言语轻佻,目光轻薄,冷哼道:“我只是看不惯卢月儿的跋扈,就是一只小猫小狗也是要救的,与你何干?”

“菁菁,不得无礼,还不向李小郎陪个不是?”华文轩眉头微蹙道。

黄裙少女却看也不看李陶,扬长而去。

华文轩向二人投去一个抱歉的目光,也急急离去。

李陶被黄裙少女抢白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最受不了被女人藐视,哪怕是个小女孩也不行。

愣了半晌,李陶终于吐出了一句话:“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似乎觉得不妥,他又补充道:“当然,九郎我阿娘和你阿娘除外!”

范长风却摇头道:“阿陶,你不该这么说华菁菁,若不是她,今日我们就遭殃了!”

“九郎,你也听见她刚才说的话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阿陶,你可不能和她一般计较。再说了,她父亲还救过你的命呢!人要知恩图报呀!”

“她父亲?”李陶有些莫名其妙。

“华郎中呀!你忘了吗?”

李陶恍然大悟,敢情华菁菁和华文轩的父亲是华云峰。范长风说得没错,这华郎中的确是救过自己的命。

范长风见李陶不再言语,便对他说道:“阿陶,咱们赶紧吃饭吧!让他们这么一折腾,时间又不够用了,我可不想再挨夫子的板子了!”

李陶和范长风走进私塾,卢月儿和王立辉均用不善的目光狠狠盯着他们。华菁菁则恰恰相反,连瞅都不瞅他们一眼。

二人刚刚坐定,程夫子便走了进来。

程德彰带领着学生们抑扬顿挫的诵读着《急就章》,李陶却一点心思也没有,他哭丧着脸不停揉着自己的双腿。唐朝人的这种坐法简直就是一种酷刑,李陶扭头四处张望,真不知其他学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等等……李陶突然发现,十八名学生当中并不全是正襟危坐,似乎有三个人例外。

这三人身前有一个小板凳似的木制品,下面两条腿,上面是窄窄的一条木板,木板上裹着厚厚的棉布。他们三人往前一趴,手臂搁上去,全身重量都倚在“小板凳”上,真是羡慕死人了。

太不公平了,李陶顿时有些愤愤不平,程夫子怎能厚此薄彼呢?

有了这一发现,李陶立刻决定有样学样,虽然他没有“小板凳”,可却难不倒他。李陶索性收回双腿盘腿坐在席上,这下好了,比他们有“小板凳”还要舒服许多。

“啪!”李陶肩头一紧。

“跪坐起来!”程德彰手中拿着竹竿,威严地望着李陶。

“为什么他们可以倚着,而我们却必须直直跪坐?”李陶将脖子一梗,指着有“小板凳”的那三人振振有辞道。

学生们都愣住了,没想到李陶如此放肆,竟然敢质问夫子,这在私塾里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他们紧张地望着程德彰,等待着夫子的滔天怒火降临在李陶身上。

程德彰也是一愣,但并没有发火,心平气和道:“卢月儿和华菁菁都是女孩子家,她二人使用凭几是我特许的,你有何异议?”

“这……”李陶再傻也不会说出男女平等的话,现在是在唐朝,说出这样的话,那还不得被别人活活鄙视死。就算在后世,他也不会这样做。不过他也知道了,原来那“小板凳”叫作凭几。

“难道他也是女孩子家吗?”李陶又指着王立辉。

“他也是我特许的!”说到这里,程德彰转身向王立辉:“你站起来,把《急就章》全文背诵一遍!”

“是,夫子!”王立辉起身,望了一眼李陶便琅琅背诵起来。

王立辉流利地背诵完之后,程德彰赞许地点点头,然后又换上严肃地神情望着李陶:“《急就篇》是汉元帝时黄门令史游所作,全文共一千三百九十四字,洋洋大观,无一复字,文词雅奥。你若能背得下来,我也特许你用凭几,如何?”

“这……”李陶无语了。

尽管李陶不屑学这些迂腐文章,可夫子奖勤罚懒的做法却无可厚非。李陶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主,他自知理亏,看来又要出糗了。

果不其然,程德彰接着说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不服管教蓄意滋事,该打,服是不服?”

李陶嘴里一阵发苦,本想着为自己争取平等权利,可到头来却争来了一顿板子,不是咎由自取是什么?

“夫子!阿陶知错了,该打!只是他大病初愈,能否由我来代他受罚?”一个怯怯的声音突兀传来。

在私塾中,只有夫子打板子的,还没见过替人挨板子的。真可谓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陶的死党范长风。

昨日因看望自己,范长风没顾上温习文章,早课的时候就已经挨了板子。刚才,在私塾外吃早饭,因自己的一时冲动,殃及范长风惨遭王立辉的修理。现在,范长风又要替自己挨板子,李陶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九郎!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板子我挨得起!”

“阿陶!我答应过你阿娘,要照顾好你的!这板子我挨定了!”

“九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总不能照顾我一辈子!”

“阿陶!……”

“九郎!……”

……

李陶和范长风如果两个小贩一般讨价还价,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咳,咳……”程德彰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二人,咳嗽一声道:“你俩如若再争执不下,我只好各打十板了!”

众人再次惊掉了下巴,夫子平日说一不二,要打哪个便打哪个,今日怎的如此好说话。

“阿陶!莫再跟我争了,惹恼了夫子,我俩都得挨打!”

听范长风这么一说,李陶不吱声了,若是两人都挨了板子,那就辜负了范长风的初衷。

“夫子,打我吧!”范长风一副大义凛然状,颤巍巍伸出多灾多难的小胖手。

“若是你替李陶,那就得挨二十板,若只是李陶挨打只须十板便可,你考虑好了?”程德彰并不急于打板子,而是慢条斯理地对范长风说道。

李陶一听便急了,刚要张口,却被范长风用目光硬生生将话逼回了肚里。

“夫子,我考虑好了,二十板便二十板,来吧!”范长风咬牙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