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屿本以为他说完这句话,迎来的会是谢清瑰的一个巴掌,毕竟自己这次大胆地试探多少算是‘骚扰’的范畴内了。
他心知肚明,也做好了被打的准备,但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眨了眨眼,居然一本正经地问他:“你有体检报告么?”
……
沈季屿都难得沉默了片刻,问:“什么?”
“体检报告。”谢清瑰眨了眨眼,说得很坦**:“就算是选炮/友,也应该注意对方的身体健康吧?”
对,没错,这样做是正确的。
但谢清瑰一副淡定到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就让人有点啼笑皆非了?
沈季屿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催命似的又响了。
他敏锐地注意到谢清瑰在听到之后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无论表面装的再怎么淡然,心里也还是会紧张的嘛。
沈季屿忍着笑,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他直起身子,走到一旁去接电话,挂断之后也没有继续说那些暧昧的**辞浪语,而是走到玄关去穿鞋。
“谢老师。”他临走前,微笑着留下一句:“我会抽时间去医院。”
做体检,拿报告。
谢清瑰微怔,等人离开后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她才长睫轻颤,缓缓回神。
在原地坐了片刻后,她起身走到洗手间,眸光落在洗手台上的那个粉红色小玩具,多少带了些一言难尽的尴尬和羞耻。
说实话,突然被人发现自己用这种东西,发现的人还是自己并不那么喜欢的‘追求者’,有那么一瞬间,谢清瑰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回过神后,她应对的也算得体。
和沈季屿的词锋交错间有来有往,并没有表现出被发现后就应该处于的‘下风’姿态。
二十八岁的成年人了,有欲望很正常,用一些工具也很正常,甚至……
她刚刚问他体检报告,也很正常。
谢清瑰并没有发疯,她只是看到沈季屿笔挺布料下包裹着的修长身躯,觉得他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炮/友而已。
前提是,要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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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公司在互联网行业基本就是国内的龙头,一直处于开发的最前沿阶段,有些芯片和系统的前瞻性,就连国外的不少公司都得上门学习。
以后的生活注定和‘网络’是要息息相关的,全面大数据时代,对互联网的索求只会越来越多。
注定要不断的实验开发,走在最前端才有最大的市场。
以徽铭一群核心层为首带领着技术团队,最近就在研发最新款的半导体芯片,在过程中遇到了领域入侵的问题,立刻就给沈季屿拨去了电话。
他开车去公司的路上,就从乔程口中了解了大致情况。
是黑客入侵系统,妄图窃取他们制作的核心资料。
这可不是小事,有可能是同行请来的人,怪不得会第一时间通知他过去。
沈季屿赶到公司时,就看见会议室围了一堆的人,神情严肃,见到他立刻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不用弄那些虚头巴脑的。”沈季屿一抬手,打断了他们想问好的话头,快步走过去俯身看向电脑:“现在捕捉到黑客的证据了么?”
“没有,屿总,入侵的人技术太贼了,我们很难捕捉到他留下的痕迹,只有在遭到破坏的防火墙系统上记录下来一个id。”
技术部门的人显然是有点沮丧,边说边点开防火墙,把那黑客的id展示给他看。
[小负小负]
这是那黑客的id,简单到甚至有点嘲讽,但是……很眼熟。
沈季屿一愣,心中立刻就有数了。
他随后就有点想笑——被气笑的,但也松了口气。
“这事儿你们不用管了。”他指尖敲了敲口袋里的手机,对会议室里其他人嘱咐了句:“继续正常工作,其他我来解决。”
工作人员虽然有些讶异,但也都知道老板的事情不方便过问,当下就继续加班加点地忙了起来。
沈季屿走到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翻出通讯录里的‘傅景逸’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不待对面人说话,他就骂了起来:“你搞什么鬼呢?”
看到‘小负’这个id,他就知道是傅景逸了,跟他从小混到大的狐朋狗友之一,市面上极为稀有的顶尖黑客。
“嘿嘿,老沈,我这是给你个惊喜。”傅景逸声音懒散,隔着电话也十分欠揍:“怎么样,刺不刺激?”
“刺激你妈。”沈季屿不客气地骂了句,冷笑:“知不知道自己坏我的事儿?”
他没掩饰自己的坏脾气,在朋友面前没必要总保持风度。
要早知道是傅景逸恶作剧,他根本没必要立刻从谢清瑰那儿离开,才刚刚有那么一点暧昧的苗头呢。
“啧,什么好事儿啊,比哥们儿还重要。”傅景逸不满地嚷嚷:“老沈,我可是马上要回国了,你到时候不摆个流水宴给我接风我瞧不起你。”
沈季屿曾经催过好几次傅景逸让他赶紧回国来徽铭入职,他这里比什么地方都更需要黑客,就是这货一生**不羁爱自由,始终在国外待着不挪窝。
这下子总算快回国了,不失为一件大好事。
沈季屿唇角带了几分真情实感的笑意,应承下来:“那你还不赶紧的?”
“嘿嘿,也就这几天,对了,我跟你说个事儿。”傅景逸吊儿郎当的声音严肃了几分:“我今天看见宁鸢了,你知道我和她都在爱丁堡这边读博吧?”
“嗯。”沈季屿漫不经心地应了声:“那怎么了?”
“还那怎么了…”傅景逸忍不住吐槽,口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我见着她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还挺亲密的。”
沈季屿‘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那不是你未婚妻么?”傅景逸纳闷:“你也不管管?”
“有什么好管的,我们俩本来就是一纸协议互相帮忙的未婚夫妻。”沈季屿淡淡地笑了声:“她有男朋友也很正常,有什么好意外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怎么也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你一点不在乎啊?”
“不在乎。”沈季屿顿了一下,幽幽道:“你知不知道在你弄个破账号入侵我公司系统之前,我在干什么?”
傅景逸:“干什么?”
“追人,渐入佳境地追人。”沈季屿冷笑:“然后就被你给破坏了。”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危机解除,沈季屿又恢复成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散漫状态,他打给私人医生钟离,让他给自己安排一个全面的体检,越快越好。
“怎么了这是?”钟离讶异:“你身体有情况?”
“我能有什么情况。”沈季屿笑:“就是需要一份体检报告,着急用。”
他说话时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又想起了谢清瑰,微微有些失神。
徽铭的写字楼处于筠城这座城市最繁华的CDB中心,他站在五十层的顶端,从落地窗边几乎能俯瞰到整座城市。
八街九陌,五光十色,是寻常人根本都不敢肖想的地方。
而谢清瑰也是那‘寻常人’之一。
沈季屿记得十年前,他曾经带谢清瑰来过一次这里。
当然不是徽铭的顶层,那时的CBD商圈也远没有现在这般光景繁华,十年的时间,发展得还是太快了。
但即便是那个时候,他对谢清瑰说可以带她来到徽铭的最顶层参观,女孩儿也是惊讶且不信的。
“那不是互联网公司吗?”
他们站在徽铭写字楼外的广场上仰头看着这座高耸入云的大楼,谢清瑰胖胖的手套捂着唇,澄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我们怎么去啊?”
“我有办法,你信不信?”年少轻狂的自己忍不住卖关子,弯起眼睛逗她:“你就说想不想去就行了。”
可惜谢清瑰并不想。
“不要了。”女孩儿声音软糯,摇了摇头:“我们什么都不会,进去干嘛啊?”
沈季屿多少有些失望,但还是随她了。
后来,他半真半假地打趣着问她:“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和这个公司有关系?”
那时候,谢清瑰和学校里的大多数同学都只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阔少,却并不知道他具体是哪家的阔少。
听到他的问题,女孩儿沉默片刻,认真地嘀咕:“我不敢想。”
她这个回答,倒是让沈季屿有些惊讶:“为什么不敢。”
其实谢清瑰是个十分聪明的姑娘,从来都很优异的成绩就是最好的佐证,更不用说年纪轻轻就理智又温柔的性格。
筠城市内,又有谁不知道徽铭集团背后的老总姓‘沈’呢?
加上今天沈季屿刻意的明示和优越的家庭环境,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谢清瑰说的不敢想,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不敢。
她闭了闭眼,轻声转移话题:“我要回家了,我家住在…清水巷。”
清水巷是四环外很普通的居民区,和市中心的徽铭写字楼天壤之别,就算在一个城市,也是要坐一个多小时地铁的。
在此之前,谢清瑰从未提过自己家住在哪里。
她现在如此突兀地提了一嘴,似乎在刻意提醒他们身份的云泥之别。
沈季屿微怔,在那一刻意识到女孩儿其实可能已经知道他和徽铭的关系了。
谢清瑰所谓的不敢想,其实就是不敢明着点破。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就和四环外的清水巷和市中心的写字楼一样遥远,女孩儿心知肚明把话说明白,他们就没办法再相处下去了。
十七八岁的高中时代,可以不知贫富为何物,但城府深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谢清瑰是,沈季屿亦是。
那天之后,少年就意识到年少时期朦朦胧胧的爱意,支撑不了他们走下去。
毕竟,他很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