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了炉石,归了城镇,切了隐身,到了野外。

庄牧眉目清冷,思绪悠悠,高坐兀石遥望远方。偌大林海终有尽头,尽头是挂江河,敛映日月沉浮,波澜不惊地奔流渊海。

半晌。

庄牧怀中掏出秘法指环,丢抛阿福前边“玲琅”弃地,道:“阿福,毁了它。”

阿福惊,这咒戒潜能磅礴,即使他不精通奥术,亦能感受到当中澎湃,罕有稀珍能与俦匹!

见犹豫,庄牧只是重复:“阿福,毁了它。”

指环泽光奇异,岁月荏苒无磨其华,阿福还是迟疑。毕竟这般传世物,若擅自摧毁真可能致使天惊人怒。

“阿福,”庄牧说道,这是三次了,他眸绽冷电,更举杖做出引雷的姿势,“毁了它。”

阿福凛然提刀,将要劈落——

“慢。”

阿福刀滞半空,却是姜世应庄牧号召,携**可儿与鳄小鱼缓缓踱步而至,刚来便见了这幕,启齿言令道。

阿福一时进退维谷,庄牧收杖解围,柔声道:“怎么,你姜大少要拿去做个收藏?”

姜尼玛走近,探查了番地上指环属性,眼眉挑了挑,笑道。

“阿福的武器太迟太钝,又不会甚么烈火刀法开天斩。担忧卷刃,不定崩口,于是私心想着,这差苦活,还是我来为妙。”

庄牧叹息,“也罢。你义不容辞姜大少的面子,我庄小生不得不给呀。”

朝阿福打了个眼色,阿福也是懊恼,没想到还有这茬,白白错过这次强化武器机会,只得恭敬退后。

旁观姜世持剑高空,即要盖下——

“慢。”

滚滚音传来,彻响天际。

又来个搅局者?

在场列人与诸宠齐齐循声探去,只见有法师身骑白马踏踏而来,墨发律动清风中,衣袖随颠簸而飘扬。

姜世笑不语,庄牧则眼尖,瞬间识认出不速之客的身份,开口即道:“厄尔蒙多?你来这作甚。”

厄尔蒙多翻身纵跳下疾驰白马,半空接连几个小法术,又是浮空,又是重力,堪堪稳住了身形,潇洒落在众人间。

头颅微仰,他道:“我察觉到熟悉的气机,便前来一看。怎么,不欢迎在下?”

说时,他忽略去仍保持举剑姿势的姜世,探查地面指环,待看清属性内容,亦是略作动容。

庄牧兀石上轻笑:“欢迎是欢迎,不过这玩意可是我得到的。你这火燎燎的半路杀出,莫非是要夺了逃去?”

“哦?”厄尔蒙多自是否认道:“非也。我只是在远方看见,你们在这边窃窃私语,甚至高举武器,一副要摧毁这宝贝的架势。”

“是呀,”庄牧并未否认,“任性。”

厄尔蒙多则道:“毁了怪可惜。不如……赏在下一个面子,给了在下可好?”

庄牧道:“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厄尔蒙多反应迅速,“代价说说看吧。”

“够爽快。”庄牧含笑,“毕竟我可是耗了好大劲,费了好大功夫方才将之得获。你我便是有着友谊之交,但也须知‘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我知道,”厄尔蒙多言,“请说。”

庄牧道:“这样吧。你知这‘埃维希尔’临渊海极近对吧。”

厄尔蒙多道:“不错。虽然我第一次来这边,但所幸有地图指引,倒也免遭了迷路窘态。”

“这就好办多了。”庄牧说,“戒指我可以当场给你,但你须替我跑腿一趟,去取一物回来。”

厄尔蒙多道:“万一不是你想要的东西呢。”

庄牧听出言下之意,他笑道:“那东西也不会是你想要的。”

厄尔蒙多了然,继问:“那么,是什么呢?”

庄牧叙述:“相传无王时代,有神话古物解体,令天地浩**,沦陷末劫第一象。经我打探,这古物的一块碎片便在这渊海边缘。”

厄尔蒙多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有坐标么。”

庄牧道:“没有,只有一条线索,待会我发给你。——姜大少你认为这笔交易如何?”

旁观的姜世被突然点名,并未多作表示,只是道:“你庄小生的心意,我可一直在承。”

厄尔蒙多听得一头雾水。

也不必他理解。

话毕,姜世便收剑回包裹,旋即后撤,腾出开阔空间,由跳下兀石的庄牧上前来,将在地的指环俯身捡拾,攥握于拳中。

慢慢向厄尔蒙多走去。

厄尔蒙多会意地张掌伸出,庄牧默契地把戒指递交,在经由系统提示“交易成功”后,厄尔蒙多未废话,在姜庄二人诧异目光下,直接将指环戴上。

立时通体发出蓝辉,有迷蒙的圣歌萦绕耳畔,衬得其伟岸。

“这是?”庄牧沉吟,姜世同样在苦思。

但见姜庄二人这副神色,厄尔蒙多笑道:“怎么?法术能提前掌握,装备就不能越级穿戴了?”

场面一时僵住。

还是姜世解围:“真有你的。”

“不错。”庄牧也应和道:“如果不是赌约只有三个月,我也只能维持三个月,不定就会相邀你与我们共游。——世,你怎么看?”

世?

厄尔蒙多看向姜尼玛,难道眼前这人真名叫做“姜世”么,名字取得相当古怪。

姜世则道:“甚为可惜——下个游戏的世界基调都定好了,还是魔幻。不然‘战法牧’黄金三角,真的能横扫世无阻。”

“是呀。”庄牧惋惜。

厄尔蒙多当作未听见,开口道别:“那我就出发了,也不多打扰你们了。”说时就撕裂回城卷作光离去,根本不逗留。

良久。

厄尔蒙多已不见。

姜世忽道:“你可真坏呢,庄小生。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坏到了这地步。”

若是其余人在这么说庄牧,阿福定然以为羞辱,要持刀砍人了。但话出姜世,他不敢砍是一说,砍不过又是另一说。

只得瑟瑟。

看场中言语交锋。

庄牧笑道:“我坏是一回事,可你姜大少不也未作善意提示么。从根源来讲,岂不与我一样坏得流脓?!”

“是呀。”姜世言,居然罕有地承认了自己的恶。面带笑容地说道:“毕竟,那则故事的结局,不止是你想知道,我也很想知道啊。”

“呵。”庄牧道:“那你认为结局是悲还是喜呢。”

“是悲。”姜世道,“我对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