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大,很急。

骤到不知所措。

地面湿滑,视线模糊,千万玩家寻屋舍、攀大树、觅洞穴躲雨避风——当然,傍树的傻瓜估计已遭雷劈。

步伐紊乱,哪有刚开服的壮志雄心。

——他们依旧敬畏天地。

——还未到与天作对的程度。

初来乍到者,面对这场暴雨,一时之间无甚办法,只得回返角色画面,开逛论坛求解。

回复撑伞的已经被人打死。

回复收衣服的也离死不远了。

回复躲树下的估计在报复社会。

好多层楼,重重新盖,页页翻覆,才出现一个稍微靠谱点的答案,只是那答案……好像也不咋样。

——“下线睡觉啊。”

“睡你mb起来嗨!”“是男人就战到天亮!”“不通宵不是中国人!”

演变最后,一言不合就开喷!

楼已被彻底带歪。

千万萌新看在眼中,觉得,好像目前的确只能下线了啊。毕竟倾盆大雨,连怪都不会刷的那种。

正待他们要这么做时。

论坛有红字加粗贴,置顶高亮,忽然涌现眼中!

瑟瑟发抖的萌新们,我是本期演讲特邀嘉宾,匪林双子之破菲特庄。

对于你们在第一天开服就遇到这种级别大雨,我在此只能表示很不幸又极其走运!

为什么呢?

因为这种级别的雨,按照国际惯例,是会刷新精英boss的。

找不到小怪很正常。

但你若独自碰见了“小怪”,恕我直言,劝你还是赶紧夺路逃窜吧。

要知道。

不止人有“月黑风高夜”的套路,那些小怪同样有“杀人放火天”的说法。

敢以作案,必定身怀诸般绝技。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了。记得哦,别只注意肥得流油,可能要大爆的装备小怪。

还要警醒前边一句。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贴出三分钟,论坛炸裂了!黑恶势力爆发了!

他们好不容易压下机密,甚至动用了权利,准备美滋滋私吞,却料想不到,半路横空杀出个流年不利!

该死。

无数人都在唾骂,暗自悔恨,叫苦不迭。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遵循那从前规矩,aa制集资,分那叼毛势力点利润!

哦,这个“点”字应用得太不恰当了,用词文绉绉,活说得对面像个奶油小生般,太过度美化那厮了。

该说“上供”。

上供给那厮天价封口费!

狮子大开口,偏又不得不给,不是上供是什么?

然而大势东去,木已成舟,当中道道天下皆知,他们已毫无办法。

只能眼睁睁地看那群报团取暖,摩擦生火热的萌新,持剑执杖赴野外。

伞都不打,负盾遮雨!

好气!

流年不利他们不敢惹,那就只能转移仇恨,深深记恨那明知是被故意抛出当靶子的黑恶公敌——破菲特·庄了。

不约而同,数则通缉令发出,整个杀手界旋即沸腾!

只是……此刻我们的主角庄在做什么呢。

“想来,他一定在感慨今个儿的风真喧嚣吧。”

林间小道。

两侧雷击木并排整齐,庄牧行走当中说道,发着感慨,叹着想象,犹如在思念逝去故友。

“旧主有情有义,伤怀古今,悲天悯人。若他见了这景,必然会如您所言,在这般怅惘的,有感天地悠悠,泫然若泣鸣。”

庄牧后边,为他持伞遮雨的阿福噼里啪啦就是一大串话,如是说道,万分念着旧主的好,旧主的妙。

数小时过去,他变得更骚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只上错色的恶魔,又无甚违和。而今看来,嘴炮技也是蹭蹭点上去了。

在姜世身边,他可没这么油嘴滑舌。

庄牧轻笑,“是啊,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只是那张面具下的表情,到时是在笑还是在狂笑,真叫我难辨呢……”

“怒极而笑……?”阿福小心地问道,提出这么个骚“笑法”。

——他认为,主不会哭泣。

当然,恐怕他没想过还有“笑哭”这种骚操作。

“怒之一字,他是不会有的。”庄牧说,“在他眼中,世间是片苦海,是片鱼塘。他端坐孤舟中,为何要因钓不上鱼儿而发怒呢?”

阿福道:“旧主有神圣之姿。”

庄牧闻言,笑容忽绽神秘,他道:“相传,神圣常如轻笑,故而天际往往放晴,使心感染灿烂。”

阿福接话:“神圣一怒,是为雷鸣;神圣哀伤,是为雨落。”

庄牧道:“那这天你要怎么解释呢?”

阿福话滞。

雷雨交加,神圣因哀作怒?

庄牧道:“神圣生来逢劫,遭遇各种心伤。情绪浓缩凝聚,便成了今日所见种种。”

“那——”阿福有些颤抖,行走的脚步不禁放缓。

“很简单。”庄牧说道:“神圣有血有肉,未得证无上时,曾必有因大哀而愤然作怒过。”

“那寒川?”阿福问。

“都曾有过。”庄牧说,“神圣历劫行,生有平戡责,要经的苦难可多了天。”

“那真传所言,神圣经数月苦修终于无敌人世间……”恶魔想起了真传那些话。

“将千年、万年、十万年、百万年甚至永生的岁月按折扣压缩,情绪也一并压缩在短短数月,换你,你也行。”庄牧说道。

阿福眼显惊骇:“生来永生?”

“呵,”庄牧面浮讥色,“永生?不存在的。无人能够永生,能够永生的,那已不能用‘人’能够形容。”

“那——”

“临近终末,他已是举世皆敌。最后一刻,他耗时约莫‘眨眼‘时间,将世界……天,翻,地,覆。”

阿福终于被惊骇得停下步伐。

庄牧依在前行,没有了阿福的伞,他很快被淋得像个落汤鸡,浑身湿漉漉。但他并不在意,而是在前方说道。

“跟上。”

“抱歉,我主。”阿福歉意,继而持握只容一人的遮伞疾步跟上,温暖圣炎依附在伞托,发着明亮的光与热。

庄牧很快重归伞下,被烘得极其暖和。

他忽地瞥了眼在外覆着层屏障,以将雨水隔开的阿福,说道:“有人来了。是熟人。准备迎客礼仪。然后闭嘴。看我表演。”

阿福眺望看了看,远方果真走来三人,而且当中为首者,不正是那话题之始,被各种黑的……悲天悯人姜大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