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忆一怔,秦嬷嬷见状也不管她,继而说到:陈夫人是京城户部尚书的嫡女,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当年将军回京复旨,与陈夫人在复职宴上见到彼此,当时陈夫人便对将军心生爱慕之意,执意要嫁给将军,不顾家人阻拦硬是跟着将军来到边城。

将军见陈夫人已经跟到边城,便上信京城户部陈家要求取陈夫人。户部尚书见自家女儿如此不顾家规,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便对外称陈家再也没有这个女儿。

我们家将军人好,见陈夫人如此也没有抛弃,依旧将陈夫人娶回家,给她将军家主母的位置。

秦嬷嬷说这话时眼里满是鄙夷,她一边说着眼神一边不停的瞟向荊忆。荊忆心中冷笑继续问到:后面呢?秦嬷嬷一点不客气的坐在荆忆身旁的凳子上说到:后面陈夫人进府,看上了如今的南院,说喜爱南院的阳光。

将军还是宠着陈夫人的,也没说什么,直接把南院重新装潢一番给了陈夫人住。后面将军就与陈夫人有了小姐你,将军很是欣喜,时常抱你。但是由于我们边城处于大庆的边疆地带,时常有匈奴来袭,将军在你三岁那年带兵出征匈奴。

就在那时陈夫人做了一件令天下人不耻的事情。荊忆听到这里,想说什么,秦嬷嬷一点不给机会直接说。

陈夫人与玉楼书院的茂先生**,她们还不止过一次,在将军回来那天被将军直接抓奸在床。那场面,老奴至今想起都是心口一颤。说罢秦嬷嬷还做着顺气的动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荊忆嘴角上扬,对她说后面是不是就是陈夫人跳井自杀啊?秦嬷嬷没有料想到荊忆知道此事,便问她怎么知道的。秦嬷嬷: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荊忆道:大名鼎鼎的威武将军荊案的夫人在其女走丢的两年后,在后院的水井里投井自杀,死后留有一封信,信上说后悔做出**的事,觉得愧对荊家,自杀的事与荊家没有任何关系。

这件事可是传遍边城,连边城角落的叫花都知晓,我不想知晓怕也难吧。

秦嬷嬷长舒一口气,还以为荊忆提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内幕。听到这话她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但接下来荊忆说的话,更让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荊忆站起来走到窗边的小榻上躺下,她很喜欢这个小榻,可以看见窗外的风景,可以吹风并且保持理智。

她说道:秦嬷嬷,你说我是三岁走丢的,那我怎么走丢的?陈夫人被抓奸又是在哪里?怎么刚好将军回来那天被捉奸?

她一连三个问题,问得秦嬷嬷直冒冷汗,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她心里很不安,她跟荊忆说的这些话都是跟于夫人对过的,她也想不到荊忆会想这么多,这位看起来呆呆傻傻,一点不聪明的小姐,怎么现在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秦嬷嬷很想逃,虽说她也活儿大半辈子了,但是面对面前少女的提问的时候既然也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她不想待下去了,她有点结巴的对荊忆说:小姐,你问得这些老奴也不知晓,老奴看天色也已经晚了,小姐赶紧休息吧。

说罢,秦嬷嬷也没等荊忆同意,快速的走出门。过了一会儿就有丫鬟进来将桌子上荊忆刚刚用过的饭菜撤下,荊忆看着这一幕,她笑了。

果然这府里不是表面那样一派和谐,背地里恐怕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觉得头痛。她本来只是在找干娘,结果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将她带到这里,她现在要做的除了继续寻找干娘还要弄清楚这府里的事情。

她有直觉,陈夫人的事情绝对不止秦嬷嬷说的那样,肯定还有内情,只是现在的她毫无根基。这个府里也没有可用之人,要想查清楚背后之事,肯定要费一番周折了。

她理清思绪,整理目前她要做的事情。首先要查清楚荊家找她回来的原因,其次查清陈夫人事件内情。想到这里,诗意走进来对她说:小姐该洗漱了,明早还要去见老夫人呢,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荊忆闻言起身,诗意将她带到梳妆台边的盥洗台子边,她慢条斯理的洗着脸,随后洗了手。诗意看着她做的这一切,都惊呆了,她的一举一动一点都不像长期流浪之人。诗意心中想着,必须找个时间将这件事禀告夫人,请夫人定夺。

荊忆从铜镜中看到待在原地的诗意,轻声的喊她。诗意,你怎么了?过来帮我把头钗取了吧,这些头钗太过复杂,我不会。

诗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走过去给她卸头钗。对她说,小姐,明早卯时奴婢来叫你起床。

好,她回了诗意,走到**睡下。

这边荊忆已经睡下,得到机会的巧儿与诗意来到于氏屋中。巧儿说到:夫人,这个小姐看起来真是太过奇怪了。

她的一举一动,根本就不像早晨回府那样,不知所措。特别是是她用饭洗脸的时候,每件事都做的极有章法,不像是流浪过的人。

巧儿一个劲的说着她这一天看到的一切,于氏坐在书案旁。虽说是商人之女,周身也透露着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但是她却写的一手好字。她一边写着,一边若有所思。

最后一笔写完,她抬起头,见诗意一句话也没说,便问她。于氏:诗意,你怎么看?

诗意似料想到她会问她般,恭敬的回到:这位小姐流浪过不假,今早伺候她洗澡的莺儿说,她的身上有许多伤痕,虽然都已淡下,到还是看得出。

不过对于她的动作来说,又像是被人细心教养过,一个长久在外流浪的人,没有人教养,不可能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诗意毕竟是跟过京城小姐身边的人,分析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于氏笑了,她说:管她有没有人教过,都不重要了。反正等中秋一过她就要嫁去那家了,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给口饭吃的事。你们继续盯着,每日这个时候来跟我汇报就行,下去吧。

两个丫鬟应声退下……

翌日卯时,太阳还未升起。诗意走进里屋,对着**的人喊到:小姐,你该起床了,老夫人已经在碧春堂等着你了。

荊忆睁开眼,长年累月睡不到安稳觉的她,昨晚想着荊府的事,也就睡得沉了。她起身,由着诗意给她梳头。

诗意生的一张巧手,当初陈老夫人选她作荊忆母亲的侍女,便是看上了,她的一双手可以梳各种时兴的发髻。

今早她给荊忆梳的是垂鬟分肖髻,这是未出阁女子的发髻,因着荊忆今年已经二十,在梳小丫头的发髻已是不妥当。

荊忆的梳妆台上看着头钗不少,每一个都价值不菲的样子。但却没有一个头钗是适合的,诗意给她梳完,拿起台上那一大支的金钗。

荊忆真的笑了,瞧着那金钗,钗身很粗,有小拇指那么大。钗头上缠缠绕绕着许多金丝,金丝上又有许多金色珠子。

设计这个的人似乎很喜欢金子,这金钗都已经如果繁重了,他还不死心的在金丝下方的金扣上扣上好几根的金链子,看着这金钗真是不好形容。

这么大支的金钗要是戴头上,知道的嘲笑她果真没见过世面,见到金饰就往头上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个乡下来的暴发户,这么急于表现自己。

但她也没拦着诗意,既然这府里要演,她也配合过了一会儿,诗意给她穿戴整齐,领着她来到碧春堂。荊忆抬头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字,昨日早晨,她被急匆匆的带进荊府,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打量。就被荊府那两个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给惊住了。

现在来到这里,虽说天还没大亮,也能看得清这个院落的格局。整个院子称得上碧春二字,要说她住的南院有许多花草,也是个风雅之地。但是这个碧春堂更算是妥妥的小家碧玉,春色满园。

明明已经是入秋时节,这碧春堂的大到山石,小到花草,一切都相得益彰。她也来不及多瞧上几眼,便被诗意催促着快些进去。今天跟着她来的除了诗意,还有那个叫巧儿的丫鬟。

她也不管这些事,她也没有这个闲心。

她来到正堂,站立在中间,两边坐着她昨日没见过的人。于氏对她说:忆儿,快见过祖母啊。于氏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也没有教荊忆怎么行礼。

荊忆也不管,她现在可是一个流浪多年在外的人,从来没有人教过她怎么行礼。当然那五年干娘是教过她的,一切礼仪她都知道,但是她就是不想让这荊府里的人知道。

这就是她要做的第一步,藏拙的同时又要透露一些信息。荊老夫人见她只是屈了下膝盖,也没管,心里满是鄙夷,想到真不愧是那贱人的女儿。

荊老夫人一挥手示意荊忆坐下,荊忆走到正堂末尾一个凳子上坐下。

一个女声响起:真是没有教养,连行礼都不会,除了给祖母屈下膝盖,也不见过家中其他长辈,真是下贱胚子生的,上不了台面。

说话的这个是荊府二小姐荊印,她是于氏所生,今年十五岁,正是及笄的年纪。

荊印是荊府的小女儿,她还有一个哥哥荊策。她也是这个府里的大小姐,结果荊忆的回来她成了二小姐,母亲不是原配,而是继室。

由着于氏也不是书香门第的小姐,自然在对荊印教养上出不到什么力,以至于把荊印教养的像个市井妇人一样。从不分场合,不随心意就破口大骂。

于氏在一旁十分的尴尬,她私下说过荊印许多回了,在外一定收敛性子,注意分寸。但是荊印的性格已经养成那样了,也改不了了,她为此很是头疼。今天荊印又说了这番话,她更是想把她带回院子里看起来,因为今天在场的还有荊案。

虽说荊案是个将军,但是被荊老夫人教着也是个懂礼仪分寸的人。荊案很看重礼仪,说白了其实他就是个注重虚礼的人而已,如果真的注重礼仪分寸当初也不会干出那样的事了。

于氏扶着头想着,这边荊案开口了。

荊印你说些什么,你母亲没有告诉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从小学的礼仪到哪里去了,在这样明早的齐家宴席你也不必去了。

说完这话荊案看着正堂末尾坐着正在喝茶的荊忆,他开口到: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也该学些礼仪,不要还是那副我们让你吃苦了的模样,看你这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于婉,这是于氏的闺名。荊案对他说到,荊忆刚回府,许多事情她还不清楚,你多教些,家里的人也该告诉她有哪些。说着荊案站起身,我还有军务,就不留了。

说罢他朝荊老夫人拘了一礼,就走了,走到荊忆面前时还瞪了一眼荊忆。

荊忆觉得很莫名其妙,他的这位父亲,今日是第一次见,自己也没做什么事,为什么他那么不耐烦,甚至充满敌意的瞪了自己一眼。

就在荊忆疑惑的时候,主位上的荊老夫人开口。于婉,带荊忆认识下家里人,荊老夫人吩咐着。

于氏站起身走到荊忆身旁,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正堂中间。给她介绍到:右手这位是我的女儿荊印,也是你的妹妹。于氏介绍着荊印,荊印一脸我看不起你的样子看着荊忆。

于氏有些尴尬,也没多说,继而说到:你妹妹身边这位是你的二叔,你父亲的二弟荊解。荊忆看着这位二叔,眼前这位男子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与荊案相比就多了些书卷气息。

荊忆含着笑朝荊解点点头,叫他,二叔。荊解一征,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真的很像她。就如那年初次相见那样,清澈而美好。他望着荊忆出神,于氏见他如此咳嗽一声。

咳咳咳,二爷怎么了,看着忆儿出神了。荊解回过神,朝荊忆点点头,便没在看她。

于氏将她带到左手方,说到:这位是你二婶穆氏,你二叔的妻子。

荊忆心中更是对这家人好奇了,荊案不与于氏坐一起,这位二婶不与二叔坐一起,真是奇怪得很那。穆氏见她似乎是思考什么,喊她,忆儿。

啊?荊忆回神,忆儿?这个称呼,于氏喊过,荊老夫人喊过,但是都没有眼前这位女子喊的真心。真心?荊忆更加疑惑了。

她沉下心回到:二婶。穆氏见她回神叫她,也没说什么了,就是笑着看着她。于氏又对她说到这位是荊瑶,你二叔的女儿。荊忆看着荊瑶,眼前的姑娘看着也就十岁左右。生的跟那位二婶很像,气质也很像,安安静的,活脱脱一个书香世家的小姐样。荊忆心想这便是他那便宜父亲想要的效果吧。

荊瑶站起身,对她行礼到:大姐姐安好。一举一动都是规规矩矩,让人心声喜爱之感。

这边于氏带她介绍完,就听到老妇人说。好了既然人都认识了,就都下去用早饭吧,明早记得早起,还要赴齐家的宴席。说完荊老夫人在她身边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见老夫人都走了,荊解等一行人也都走出了正堂。

于氏对荊忆说:你才回来,没有什么衣服首饰,等下我叫桃枝给你拿些过来,你才回府第一次出门赴宴席,也要收拾得妥帖些。不要叫他人看我们将军府的笑话。

荊忆对于氏拜了拜,跟她道谢。于氏见她如此,眼泪马上就出来了,对她说你太可怜了,当初怎么就把你弄丢了之类的话。不知道内情的人听着她这话估计都会感叹她这位继母做的当真是好。

荊忆也想着,这于氏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要是她不知道这于氏派了人监视她一举一动,她都要相信了她的话。

于氏说完这话,就叫诗意带着荊忆回院子里,说等下桃枝送东西过去顺便教教她,去别人的府邸该怎么做,教她一些基本的礼仪,

待荊忆走远,荊印站起身走到于氏身边说到:母亲你对那贱人的女儿那么好干嘛,反正她也住不了多久,就要去嫁去那家了,白瞎了那些好东西。

说着这话似她更心疼的是那些收拾衣服,觉得给了荊忆简直是浪费。于氏说:你不懂,我现在不假意对她好,到那天来临,我怎么骗她上花轿,嫁给那人。你要知道有些时候你心里的想法不一定要表现出来,给别人瞧见。

荊印一副了然模样,又对于氏说:那,母亲真的要带那贱人去齐家吗?齐家是边城的城主家,边城虽位于大庆边疆地带却一直屹立不倒,这就要说到边城双杰了。文有城主齐家,武有将军荊家。两家一文一武保了边城二十年繁华,所以齐家在边城是很重要的。

于氏道:齐家点名道姓要那贱人去,我们也不能让她不去,且看明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