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精疲力竭,光是站立都已经相当困难,可是她必须站着。
没有时间享受胜利的滋味,在大家都放下武器欣赏天空美景的此刻,有一人依然注视着地面,注视着这场死斗。
轩岚冲上去,右拳握起——左拳挥出!
他其实是左撇子,因为过去被矫正而练就现在可以用右手写字,不过实际上速度上还是左手更快,且一直到现在才真正用左手出拳,打向已经手无寸铁的诗荷。
“唰——”双方交错。两人都倒下了。
轩岚双膝跪地,诗荷则是以树枝支撑着身体单脚跪着。一根足以决胜负的树枝。
“什么嘛,结果你也准备了第二把武器,也知道我惯用手是左手。”轩岚看着自己的左臂垂挂般的连在肩膀上,已经没办法用了。
“呵哼,刚好我有很爱乱收集东西的习惯。”一支诗荷中午用来帮助轩岚战斗的树枝,此时沾着轩岚的血。
“还有我知道的,轩岚以前总是坐在我右边,用左手帮我操纵游戏杆,一次次救回我的冒失。”女孩目光一直以来注视着男孩,成为了此刻的运气,可是这还无法构成胜利。
她抚着腹部,即便成功让轩岚大吃一惊依旧无法阻止左拳。
沐浴在星雨中,两人注视着对方。都只剩下最后一次攻击的力量了。
与前面超人般的战斗相比,他们此刻拥有的力量极为渺小。不过也够用了,足以决定这场胜负。
“我可没时间在这大眼瞪小眼的。”轩岚率先冲出。
最后的最后,轩岚的右拳已经锁定好位置,瞄准诗荷颈部挥出致死的一拳;
而诗荷手中充当长剑的树枝也已准备从正面劈下。
即将在这一刻分出胜负——不……实际上胜负已经分出了。
“无名”的拳法,是依靠意志力凌驾于肉体驱使超越极限的拳头,再者是锻炼见闻能力达到绝对命中的拳头。
没有太多技巧可言,所以轩岚初中时便轻易学会,并且将霸凌自己的同学打到跪地求饶。以愤怒的心情驱使,这拳法的力量意外的在这游戏中变得更加强大。
——你拥有见闻的才能,但是你不愿意看清楚,眼镜根本是戴假的。
老头子的话此刻重新浮现在轩岚的脑中,因为他意识到谎言无法掩盖的真相了。
轩岚刚刚的左拳,给予诗荷的伤害一点也不大,明明角度、位置都相当精准,但力量远远低于预期。
这也是当然的,他一直以来都是用杀意驱使拳法,可如今,他心中那份沸腾的杀意早已悄悄熄灭。
但只要重新回想起过往游戏带来的毁灭就可以重新点燃,想起哥哥的失踪、想起父母心碎与畏惧的眼神、想起过往的天真————右拳挥向脑门——树枝刺出——
“唰!”树枝断了一截,半截刺进轩岚身体里。
轩岚想起过往一起玩游戏的女孩,想起那副认真的神情……“真糟糕。”轩岚的右拳并没打下,而是张开成掌的放在诗荷的秀发上,感受着记忆中的柔顺感。用溢出血水的笑容道,“看到你这么认真,都让我无法动手了。”
“我知道的喔。”诗荷放掉手中的树枝,用肩膀支撑起轩岚无力的身体,笑道,“以前我们一起玩PK游戏时,只要努力不死然后表现得很认真,轩岚就会故意放水让我胜利。所以我才可以赢……
“可是我想要的不是这样,我不喜欢PK游戏。我想要的是和轩岚一起组队,一起冒险的游戏。我知道我们已经无法在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一天到晚都在玩游戏,可至少让我们继续组队吧……
“我知道我笨手笨脚,轩岚一个人玩两个角色都比较厉害,但我可以分担你的压力、你的心情、你的悲伤。
“——就像以前一样,让我成为你的伙伴,成为剑与盾保护你。”在寻找哥哥路程上,轩岚先找到自己应该重视的事物。
多少年来的眼镜都是白戴了,他直到现在才看清楚,比起扭曲的自我赎罪之路、空洞的报复,有些近在眼前的事物更值得自己珍惜。
果然……他还是想要像以前一样,两个人一起玩游戏。轩岚的身体开始破碎了,诅咒从心脏向外扩张,从身体各处飘出灵元的三色光点,身形轮廓渐渐变得模糊,有如半透明状的幽灵般。
“……”轩岚没有说话。他累了,将眼睛闭上。男孩玩游戏玩累了,抚着女孩的头发身躯倚靠在她身上,睡着了。女孩细心的让男孩躺在两人底下的地毯上,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指从头发上拉开。
“呜~我也困了,醒来后再一起冒险吧。”男孩女孩依偎着躺在地毯上一起入眠,并且做了一场充满剧情性的好梦。
“明天也要一起冒险,说好啰。”To Be Continued……
晚上,现实世界也是一弧弦月高挂。
中午帮忙运送游戏头盔、身穿女仆装的大姐姐,再次骑乘她的重型机车出现。诗荷要回到学校宿舍,在这时间要搭公交车不方便所以请熟人来载。
“……”
轩岚没有目送,“喀嚓…”一声将门阖上了。
充当司机的女仆嗅到谜样的气氛,但她并没有多问,只是说了句:“上来吧。”
“等你想开口,再说给姐姐听你的故事吧。”
“……”
诗荷紧紧抓着身前女仆小姐的衣服。抵达宿舍,诗荷向女仆小姐道别,然后安静的打开宿舍大门、走上楼梯、来到自己房间打开门、打开灯……
“啊啊啊啊!!!!!!”诗荷抱着头哀号。
“我刚刚在说什么?我刚刚到底在说什么啊!”她的整张脸剎时变得通红,变得跟红发一样的红。
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话,顿时害羞的想要钻地洞躲起来。
诗荷在地上打滚,抓着头想要甩去那些令人害燥的记忆,可是越是不想去想越是觉得记忆深。
“呜~~我到底怎么了啊!!!刚刚怪怪的,什么害羞的心底话都说出口了。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出口了,啊~~!!!。”
找不到地洞,诗荷钻去桌子底下,待在狭小的漆黑空间并把脸埋进双膝间,“说了那种话,感觉就像,就像是……啊!!!”
唯一庆幸的是明天假日,她不用在学校和轩岚碰头,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思考。
“呜~头盔还放在轩岚那里,那明天一整天都不能玩游戏了,可是没有脸去见他啊。后天在学校就要见面,不晓得会不会被笑,呜……”
“叮咚!”门铃声响起,诗荷才想到自己刚刚的哀号声颇大,当下没注意到声量只想着发泄羞死人的情绪。
“抱歉抱歉,呜~”诗荷的头撞到书桌了,因为忘记自己缩在书桌下,结果猛力一撞都让桌脚瞬间离开地面了。
“呜~~痛痛痛,抱歉再等我一下!”
“诗荷,你怎么了?!”门还没开,人倒是自己先进来了——另一位拥有这间房间钥匙的人。
“贞德学姐,你又偷复制我的钥匙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诗荷有没有怎么样?”诗荷一阵头昏眼花以后,就看见从玄关跑来的学生会长,她的麦黄色金发依旧亮眼……
——披上夜色的大海以及蔚蓝的星空,数艘飞行船正航行在天空。
——海风中带着湿润气息抚过身体,带着一丝海洋的咸与苦涩味。
——这是?
“我看看喔,没有任何伤口我想应该没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漂亮的蓝色眼眸正洋溢着担忧的色彩看着诗荷。
“……”诗荷眨了眨眼睛,刚刚酷似游戏画面的景象清晰从眼中闪过……是自己的错觉吧?“果然还是要全身检查才可以,让我来帮你洗澡,检查每一寸肌肤。”
“好啊。”异常的真实感让诗荷不自觉触摸脸颊,想确认那阵海风是否还沾黏在身上。
当然,并没有这种东西。
“好?你说好?你说好!我们赶快进浴室,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