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北连墨好像似有所感,安顿好儿子便朝着姚芊芊的房间奔来。
越靠近房间,就越能闻到那股血腥味儿。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的味道。
他心中一紧,那是新出生的瑞兽味道,他曾经在大皇子府外闻到过。
芊芊生了!
北连墨脚下不停,抬手推开了门。
房间寂静无声,他来不及看一眼刚出生的孩子,屋内全灵似乎在给姚芊芊喂食什么。
北连墨不由得放轻脚步,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姚芊芊双唇殷红,还有红色的汁水缓缓流下。
全灵一只手拿着血柠草,另一只手扯碎花瓣喂给姚芊芊。
竟,竟就这样吃了!
北连墨张张嘴,像是要说什么,但眼前的景象过于令人震惊,他根本不敢打扰全灵,以防姚芊芊再生变故。
不知过了多久,全灵连花蕊都喂给了姚芊芊。
最后擦擦手指,又用温水给姚芊芊擦拭干净,重新探脉。
“如何?”
一出声北连墨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因为焦急和担忧,变得沙哑发紧。
全灵蹙眉,像是全神贯注的在诊断。
须臾,他收回了手。
“请太子放心,太子妃已经无碍了。”
北连墨当即松了口气,随后不放心的追问。
“当真无事?
半分危险也无?
那她何时会醒,孤之前见她已经恢复了记忆,会不会醒来之后再由损伤,这生产极耗精气,她会不会因此留下灾病?”
全灵微微笑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对北连墨接连不断的提问一一作答。
说这血柠草的药效,已经在刚吃下去的时候就发挥了。
姚芊芊刚刚生产完,的确虚弱至极。
但亏得有这株草,救命的草,果然是个宝贝。
“太子妃如今就如同寻常产妇,只需要好好调理便可,当然,不能受风,受凉,饮食上须得多加注意。”
不过这些都是寻常事,依着太子府的条件,要做到极致也不难。
北连墨再三确认姚芊芊没有危险,已经平安睡过去了,这才放松了身体。
紧绷的身体得到放松,他才发觉掌心满是冷汗。
怜惜的附身,去亲亲那张苍白的脸蛋,走到门边的全灵却轻巧回头。
“对了,殿下不妨看一看那孩子,这孩子与寻常瑞兽不同,太子妃的性命,也是他救回来的。”
全灵道,姚芊芊在极端危险之时,是这孩子冲着血柠草哭叫不止。
那时来不及让全灵犹豫,他能感觉到这孩子对于娘亲的爱护。
所以便选择相信他。
幸而,他的选择是对的。
“太子妃常言,说这孩子对她极为喜爱,贫道今日才算见识了。”
说罢方才出门去。
北连墨这才有心思去看看那孩子。
跟所有刚出生的瑞兽一样,小小的带着粉色,还没他一个巴掌大。
陷在柔软的襁褓中,似乎已经睡着了。
但是等北连墨靠近,那双紧闭的眼睛却慢慢睁开,一缕金光从那双眼中闪过。
这是未来的北靖国君。
北连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伸出手指去逗弄他。
这小东西丝毫不怕人,又或许是闻到了北连墨的味道,所以心生亲近。
还没有长大的四只小爪子,不甚熟练的抱着那根手指。
张嘴,啃。
痒痒的,酥酥的,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让北连墨眯起眼睛。
他想起了阿言小时候,也喜欢这样抱着自己的手指啃。
等阿言休息好了,就可以看看弟弟了。
“呀~呀~”刚出生的瑞兽,甚至连叫都不会叫,北连墨略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但就是这一眼,让他不由得愣住。
“这……”这怎么是个女孩?
他不敢置信的俯身,像是要凑近了看清楚,小家伙见状一爪子呼过来。
自然是不疼的,也让北连墨看的清清楚楚,确实是个小丫头。
巨大的信息量挤在一起,北连墨扶着桌子慢慢坐下。
这孩子跟自己一样,将来是要成为国君的,但她竟是个女孩。
瑞兽,瑞兽竟真的有女孩吗?
他不由得看向姚芊芊,心中还生出一份欢喜。
起码,姚芊芊想要个女娃娃的心愿,算是实现了。
“你果真是与众不同的,”他起身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姚芊芊的手。
“幸好,你是属于我的,不然这幸福人生,要让旁人得去了。”
窗外的阳光逐渐变得温和,不再刺眼。
姚芊芊也慢慢的恢复,轻轻睁开眼睛。
生产的一幕幕还犹在眼前,头有些晕,嘴巴里还有酸酸的味道。
她微微侧头,北连墨就靠在床头,一只手还握着她的。
指尖微动,姚芊芊想去摸摸那张英俊的脸,却不想这样的小动作都能惊醒他。
“芊芊?”
北连墨轻声唤她,像是怕吓到她一般。
“嗯,我在,”姚芊芊勾住他的手指,慢慢缠紧。
“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但是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北连墨好像阿言一般,趴在她的床头,更加的轻声细语。
“没关系,慢慢说,我就在这里听着。”
从相识相知,到相恋,他们的确有太多值得说一说的。
姚芊芊看着那双眼睛,从冷漠到戒备,再到如今的深情。
这一路走来,他们经历了太多,多的说不完。
“我那时在想,若我是你,心爱之人失去了曾经所有的记忆,我一定要哭出来的。”
北连墨失笑,弯起的嘴角被一根纤细的手指抵住。
“你说,有没有偷偷地哭过?”
太子殿下摇头,那当然是没有的。
姚芊芊却红了眼眶,张张嘴,一声对不起被堵在唇边。
“没关系,”北连墨舔舔她的唇角,“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只会怪自己,没有像承诺的那样保护好你。”
姚芊芊压下心头的哽咽,说自己想起来的时机也不好,正是在生产那般生死攸关的时刻。
好像走马灯似的,还当自己真的要死了。
“不会的,”北连墨低语,虽然如今想起来,那时的恐慌和无助依然十分清晰。
但他不会让姚芊芊离开自己,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要两个人在一起。
“后来,后来我是怎么了,我晕过去了?”
姚芊芊一顿,像是刚想起来似的,连忙问道。
“孩子,我们的孩子呢?”
如今她感觉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该不是真的像北连墨说的,舍弃了那个孩子才换来的吧?
“嘘,”太子殿下示意她小声些,回头看向那个多出来的小床。
是真的很小,像个菜盆子差不多。
只不过精致的很,里面铺满了锦垫子,最中央有一团浅粉色自然蜷缩着。
身上的毛毛还没有长好,所以现在瞧着有点乱。
但这依然不妨碍这对父母怜惜它。
姚芊芊探起半个身子,恨不能自己钻进去仔细看看。
北连墨无法,只能起身给她端过来。
小床一放到她手中,姚芊芊就不禁屏住呼吸。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儿,这小耳朵,小爪子,小鼻子,小嘴巴。
精致又柔软。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猫猫头上蹭了蹭。
软的不可思议!
“连墨,”她小声道,“你来摸摸它,你摸过它了吗,好,好软,好滑!”
好可爱!
可爱的违规啊!
“这是我的宝宝,竟然真的是我的宝宝,阿言有弟弟了。”
姚芊芊喜不自禁,北连墨却稍微顿顿,纠正道。
“是妹妹。”
心心念念的妹妹,竟然真的生下来了。
姚芊芊因为不清楚瑞兽的那些先例,所以在知道是妹妹时,并没有多惊讶,只是惊喜。
“真的是妹妹吗?
我不太认识,快,叫阿言快过来,他早就等着妹妹出生了。”
一说到阿言,姚芊芊猛地想起自己跟阿言的结契,登时笑容僵在脸上。
“阿言没事,”北连墨连忙道,“只是累坏了,所以现在还没醒。”
虽然阿言不会真的受到实质伤害,但能感受的疼痛却是真切的。
那么小的孩子,疼了许久,确实累了。
姚芊芊心疼不已,决定等阿言醒了就解除这契约,这次不管小家伙说什么都不行了。
有北连墨在身边,她相信自己不会受到什么危险。
所以用不着提前感知自己的危险,更不需要分担这份苦楚。
“这几日我对外称病,你也是,我已经请了可以信赖的人照顾你,这两个月你都要听话,不可以任性知道吗?”
听说生产之后的两个月极为关键,所以北连墨半分都大意不得。
伺候的人请了一连串,姚芊芊反而担心,会不会因此受到人家的怀疑。
“府里的人嘴严,这点你放心好了。”
他帮姚芊芊将小床放到里面,小心守着。
“再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姚芊芊右边是他,左边是孩子,满足的点点头重新睡去。
她还有很多话想说,只是一切等精神恢复再说吧。
至于北连墨,在一旁小心仔细守着她,守着孩子。
等到两个都沉沉睡去,他才无声的站起来,出门去了书房。
暗卫早以等在房中,见他来了连忙回禀。
“已经查到北轩城的下落,请示殿下,是否将人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