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芊芊醒来时,北连墨就守着她身边。

男人似乎睡着了,合着眼,安安静静的却还微微蹙眉。

她不由得伸出手指,细细嫩嫩的手指轻轻描绘那双眉眼。

不似平日待人的凌厉,此刻瞧着,多了几分平和。

“做什么呢?”

一道微哑的声音响起。

姚芊芊这才惊觉,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含笑看着她。

偷摸被抓包,姚芊芊瞬间不好意思,想收回手,却被对方攥住。

“还难受吗?”

北连墨问道,“肚子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丫鬟来报时,北连墨一颗心都好似掉进油锅里。

先噼里啪啦惊天骇地的炸一遍,最后在赶来的路上慢慢煎熬。

明明只有一小段路,却走得万分艰难。

他小心的抚上姚芊芊的肚子,指尖都透着担忧“我没事,”姚芊芊安抚道。

“开始是疼了些,我立马就让人去请道长了,道长为我施针,我便很快睡去,更察觉不到什么了。”

她不说还好,语毕北连墨却更加心疼。

好像姚芊芊不是因为施针才睡着,而是活生生疼晕似的。

“是我大意了,”他低声道。

自己就该寸步不离的守着她,那时她疼成那样,该有多害怕。

自己却不在身边。

“你有什么可自责的,”姚芊芊皱眉,“你恨不得分出八个人来做事,哪里能时时刻刻不离开我。”

再者,她也确实不需要北连墨做到那步。

“我没事,对了,父皇找你,可有什么要紧的麻烦?”

她别开话题,皇帝急召北连墨入宫,想有知道没什么好事。

“最近出了些乱子,所以父皇要我过去看看。”

北连墨大概说了异象之事,姚芊芊听闻不由担心。

“这定是有人装神弄鬼,你才是真的受命于天,什么失德,根本就是胡扯。”

北连墨喜欢她这样有生气的模样,鼓着嘴巴,连眉梢都透着一股劲儿。

“无妨,我也知是有人作祟,放心交由我便是。”

姚芊芊点头,复又忍不住吐槽。

说那散播谣言的人可真是撞枪口上,若是说别的,那或许还有的争议。

但北连墨是瑞兽,生下来就要做皇帝的。

说他失德,不配储君之位,岂不可笑。

“也是,你原本也不该只做储君的,你该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姚芊芊郑重其事的说道,“若是一切顺利,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储君。”

北连墨早就成了北靖的王。

谁还稀罕这个储君的位子,谁还要因为这些可笑的流言做出应对方法。

有些话姚芊芊没好直说。

依她看,皇帝这时候指不定多高兴呢。

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皇帝都该是高兴的。

想必他乐得看见所有人反对北连墨,好让他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废了这个太子。

“父皇他,有说怎么解决吗?”

她忍不住问,其实更想问北连墨,皇帝有没有趁机欺负他。

在姚芊芊的心里,从知道北连墨的真身之后。

就忍不住把他看做一只无助的小猫咪。

在风雨飘摇中艰难前行,没有母亲的疼爱和庇佑,更不要想父亲的关怀和兄友弟恭。

姚芊芊每每想到这点,都恨不能将小猫咪抱在怀里安抚。

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一定会立马哼哼唧唧。

四肢朝天,尾巴尖儿还要甩来甩去,满是隐忍又得意的样子。

“父皇的意思,原本是要我写下自己的罪行,告罪与天下人,”北连墨轻笑一声。

在姚芊芊震惊的目光中,又说道。

“不过我拒绝了,最后父皇只说此事未明,不可打草惊蛇,所以调查之时要低调行事。”

姚芊芊一口气憋了三顿。

听到皇帝要北连墨告罪天下人,她这口气就卡住了。

凭什么要向天下告罪,北连墨何曾做错什么。

一旦这所谓的罪责昭告天下,那岂不是等于坐实了那流言所说。

后知道北连墨没有答应,她这才稍安。

可惜一口气还没吐出去,又听他说,调查此事也不能张扬。

这口气就彻底哽在嗓子里。

“不让殿下张扬,那便还是向着对方的,”姚芊芊愤愤道。

“若此事十天半月不解决,那殿下岂不是要忍气吞声这许久,那日子长了,便是相信殿下的人,也该心有怀疑了。”

北连墨忍不住伸手,亲昵的捏捏那张小脸。

“太子妃说的是啊,果真聪慧。”

姚芊芊抿唇,被他逗了也不怎么高兴。

“好了,我尚且没有那样生气,你看我,就知道我一定有法子对付他们。”

能对付是一回事,但受委屈是另一回事。

姚芊芊自己郁闷的很,配合点点头,乖乖的去吃点心了。

北连墨不想她担忧,她现在确实也不便担忧这些事。

轻轻抚上肚子,能感觉到里面细微的响动。

对她来说,现在最要紧的事母子平安。

次日,北连墨出府,姚芊芊支棱着脑袋在院中发呆。

“太子妃可是闷了,”小丫鬟道,“不如请几个戏班子来府里,给您唱几出解闷儿?”

姚芊芊摇头,她对那些实在不感兴趣。

“不如我们出府转转,”她说道,“整日闷在府里,什么好东西都没滋味了。”

丫鬟为难,昨日太子妃才晕过一次。

若是今日出府有个闪失,一百条命也不够他们赔的。

“咱们就在府外的街上转转,也不走远,若是出了事,几步路就能回来。”

姚芊芊说自己今日感觉好的很,且昨天道长才施针,哪能今天还那么吓人。

“你去找件简单的衣服,咱们悄悄地,也不惊动别人。”

丫鬟说不动她,只能依言去找了,还叫上几个侍卫,换了衣服不远不近的跟着。

街上自然是比太子府热闹的。

姚芊芊许久没有出门了,看什么都兴致勃勃。

“您以前最喜欢吃那家的零嘴,奴才去给您买些回来吧。”

丫鬟道。

姚芊芊连忙点头,她自己不记得。

但是旁人都知道的话,那她一定很喜欢。

也一定很好吃。

丫鬟请她在一旁稍等,自己去买。

姚芊芊乖巧的等在一边,好奇的四下张望。

“你们都听说了吧,最近那些怪事啊可真是怪。”

“这谁不知道,但是关系到那位,谁也不敢说啊。”

姚芊芊听了一耳朵,就朝那边撇了两眼。

就几个人在茶摊上,细细索索的说着什么。

其中还有人朝太子府的方向看去,姚芊芊不由得心中微沉。

“据说就不少人都看见了,那湖面上都是,清清楚楚的,好大的字。”

“是了,我堂家舅舅就瞧见了,这么大,”他张开双臂比划道,“过了好一会儿才散去呢。”

显然他们说的,正是这几日关于北连墨的流言。

姚芊芊不由得凑近些,想听听百姓对这件事的看法。

“嗐,那位是什么人物,将来若是他,咳,那个,咱们也能安心啊。”

“是啊,能征善战,起码不必日日担忧咱们的安危。”

姚芊芊在心里跟着点头,说的是啊。

若是北连墨将来做了皇帝,一定能让北靖变得更加强大富足。

“你们啊,看的太表面,”又有人道。

“能征善战,面上瞧着是好事,但你们仔细想想,那都是用血铺成的路,那位子越高,血流的就越多。”

几人一听这话,不由得纷纷皱眉。

这说的太血腥,顿时就没了别的声音。

姚芊芊也哽了一下,心说还能这样胡扯。

要打仗,自然要杀人,不是杀别人,就是被人杀。

难道带着百姓的期望和国家的银钱,是特意去送人头的?

她不屑的撇嘴,又听那人道。

“再者说了,要做那个位子,那一定得是英明神武,心志坚定,你们再瞧瞧那位。”

那人笑笑,“魂儿都要被女人勾走了,说的好听点是专情,说的直白点,就是一双眼里都是女人,哪里还放的下北靖。”

姚芊芊攥拳,气的眉毛都在乱跳。

什么?

疼爱自己的夫人就是沉迷女色了?

脑子让羊水泡了还没发育吧!

“当今太子重情重义,为北靖鞠躬尽瘁,落到你的嘴里,竟成了不仁不义的小人了?”

姚芊芊走到那人身侧,冷下眉眼。

“瞧你说的头头是道,你是太子肚里的蛔虫吗,对他事事了解?”

这几人没想到会被人找上了,谈论的又是这种大事,纷纷吓得闭口不谈。

唯独刚才对北连墨冷嘲热讽的那个,斜斜的看了姚芊芊一眼。

随后嗤笑一声。

“我们可没说那人是谁,且瞧你这模样,定然是个肤浅无知的丫头,男人长得俊些,你就毫无立场了。”

他扬起头道,“我不过随便说说,你就气哄哄的找过来,可见不是肤浅就是替某人心虚。”

姚芊芊蹙眉,身后的侍卫也慢慢聚过来。

只等着自家太子妃一声令下,就能将这个蠢货拿下。

“一个人如何,自然不能只看表面,你说我肤浅,但你又凭什么说自己了解别人,既然都不了解,我不过是问你几句,你却说得信誓旦旦,谁更无耻?”

那人张张嘴,厌烦的瞪她一眼。

“我不与你这无知妇人争辩,你爱如何想,要维护谁尽管去,反正大家也不是瞎子,都瞧得见。”

他说完要走,却被姚芊芊下意识揪住后颈。

衣衫被扯,她余光瞧见那人颈后,似有一道红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