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姑娘,我们是来听你说书的。”顾紫承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

杜鹃笑道:“公子怎么知道杜鹃会说书的。”

是的,她会说书,可是自那日之后再也没有说过。她的教学师父曾经说过她是少有奇才,她的说书更是一绝。

“本公子号称无所不知。”顾紫承得意地说道。

“等等,你说的那说书人就是她?”姬月诧异道。

“是啊,就是杜鹃姑娘。”顾紫承理所当然地说道。

姬月差点气得背了过去,管说这顾紫承理直气壮地让自己掏钱,原来这个坑在这里等着自己。

顾紫承这回看着姬月阴森森地笑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是挺起了胸脯,硬气。

姬月白了顾紫承一眼,不再理他。

“不知两位公子想听什么?杜鹃很久没有说了,难免生疏。”

“无妨,姑娘说自己最拿手的就好。”说着姬月坐了下来。

“好。”

杜鹃坐到了书桌前。在书桌里掏出了一块醒木,姬月看见那醒木便觉得有年头了,但是依旧干净光滑,而在杜鹃掏出醒木的那一刻,姬月觉得这杜鹃像是变了一个人,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杜鹃吧,姬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只见杜鹃拍了一下醒木,将姬月顾紫承三人带到她的说书之中。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

“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

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

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人生在世天天天, 日月如梭年年年。

富贵之家有有有, 贫困之人寒寒寒。

升官发财得得得, 俩腿一蹬完完完。

名利二字一堵墙,高人俱在里边藏。

有人跳出墙之外,便是神仙不老方。

三十六路浩然剑, 一点千里快哉风。

……”

无独有偶,杜鹃所说的这一段正是姬月那日在茶馆没有听完的补充,但是杜鹃说的更为广阔一些,说的是先帝的那一时期。其中不乏薛凡大将军的那一段。姬月挑了挑眉,这杜鹃讲的是不错。转头看了眼顾紫承。

顾紫承看到姬月看着他眼里都是邀功,仿佛在说,你看我选的人不会错吧。姬月懒得搭理他,转过了头。

等到杜鹃说完一书已是黄昏,杜鹃说得口干舌燥,“不知二位公子还满意?”

“杜鹃姑娘说得好书,在下听过杜鹃姑娘的书恐怕别的再也听不下去了。”

杜鹃听闻掩嘴一笑,带着些许羞涩,“公子谬赞了。”

“在下说得是真心话。”

顾紫承看了姬月一眼,你嘴倒是甜。

二人的眼里擦着火花,姬月的意思是那是自然,可是花了五十万两,现在想起那五十万两还是心疼。

就在这时,杜鹃垂下了眼眸,“不知三位公子能否再听杜鹃说一书?”

“那是自然。”

杜鹃叹了口气,正襟危坐,双眼看着前方,目光长远,仿佛想起了什么。

“那,杜鹃就开始了。”

杜鹃拍了一堂醒木,开口道:“说北宋时期均州的才女秦香莲和书生陈世美相爱结合,阴差阳错之下,进京赶考的陈世美误以为妻儿在洪灾中身亡,娶了公主,其后秦香莲千里寻夫……”

姬月没有想到杜鹃会讲秦香莲寻夫的故事,侧耳仔细听。

时间就在这杜鹃讲书中一分一秒的走过去,夕阳落下,转眼间就到了夜里,姬月看向窗外,外面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传来,与这屋子里的气氛截然不同。

姬月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了杜鹃说书上面,只见杜鹃说到那陈世美抛妻弃子迎娶公主的时候脸色煞白,嘴唇颤抖,令人心生怜爱。但是杜鹃闭了闭眼也强忍着说下去。

姬月看到杜鹃如此便是立刻明白了,自己先前原来是想错了,她以为是男子负了青楼姑娘的故事,没想到却是这杜鹃遇到了另外一个陈世美。

曲终人散,杜鹃说完结局,却是落下了一行清泪。这世界上纷纷扰扰,自己却是落得如此局面。

杜鹃说完这书久久没有说话。

“杜鹃许久没有说书了,难免有些情绪失控,还望三位公子见谅。”

姬月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能感慨道世事无常,“杜鹃姑娘不必客气,你是否想过今后要怎么办?”

杜鹃听到姬月这样说自然知道面前的公子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事情,微微笑道:“公子不必担心,杜鹃已经跟妈妈说明了,今天这是杜鹃为这迎春楼赚的最后一笔钱。”

姬月听到这话有一些欣慰,“如此便好,那姑娘可是想好以后要去哪里。”

听到这里杜鹃的眼里散发出光芒,不再像原先那样死气沉沉。

“杜鹃可以像姑娘这样,男扮女装,行走天涯。”

姬月听到微微吃惊,没想到自己这扮相居然被识。

杜鹃噗嗤一笑,“杜鹃在这迎春楼这么多年,看过形形色色的人,姑娘这样装得这般像的还是头一次看到。”

姬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既然都被姑娘看出来了,还算什么像。”

杜鹃掩嘴一笑,“以天为盖,以地为铺,杜鹃纠缠了这么多年,实则其实是没有放过我自己,反倒是那人活的却是快意,杜鹃想也是时候去寻找自己的天地了。”

姬月还没有说话,反倒是顾紫承啪啪鼓起掌来。姬月转头看向顾紫承,顾紫承被姬月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慢慢的停下来,讪讪地说道:“你们继续,继续。”

姬月这才转了过去,顾紫承在背后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冷修瑾这是娶了一个母老虎吗。

姬月对杜鹃微微笑道:“姑娘想通了便好,这天下之大,总有能给姑娘遮风挡雨的地方。”

“公子说的是。”杜鹃作揖。

“那我们便不在此叨扰了,天色已晚,祝愿姑娘一路平安。”

“多谢公子。”杜鹃微微作揖,将三人送到了门口。

姬月刚打开门,就看见了那老鸨,一脸谄媚地看着自己,“公子的玉佩还在我这里。”

姬月看着那玉佩扶额,瞪了一眼顾紫承,转头对那老鸨说道:“听说杜鹃姑娘明日就要走了?”

那老鸨听闻一脸惋惜,“是啊,这杜鹃非要走,也不看看是谁在这大都中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那老鸨越说越趾高气昂,姬月皱了皱眉头,这老鸨一看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不必着急,你要是保证那杜鹃姑娘安然无恙的离开大都,不去找她的麻烦,本公子可以给你多加五万两,但是,你要是找杜鹃姑娘的麻烦……”

姬月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那老鸨脸变的煞白。

“你要是找她的麻烦,本公子保证你这迎春楼也开不下去,而你……”姬月一停顿那老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便会横尸荒野。”

那老鸨听闻更是脸煞白,要不是被旁边的侍女扶着,恐怕站都站不住,“公子这是说哪里话,我与杜鹃约定好的,哪有不让她走的道理。不仅如此,我还会给她准备好充足的银两。”

“如此便好,果然是聪明之人才能开的起这迎春楼。”姬月微微笑道。

那老鸨看到姬月一笑,身上的压迫感立刻消失,这小公子别看年纪不大,这气势可是咄咄逼人啊。

“那这银两……”

“待本公子知道杜鹃姑娘明日安全的离开了大都,你到瑾亲王府来拿便可。”

“什么?瑾亲王府?”老鸨吃了一惊,这公子竟是瑾亲王府的人吗。可这话她怎么都不敢问,要是问了,这公子一个不高兴自己可就算是冲撞了贵人。

姬月看到老鸨的眼神就知道她将信将疑,笑道:“你要是不信就先拿着这块玉佩,明日到瑾亲王府去找管家,给他看这枚玉佩他就会给你银两了。”

老鸨闻言一惊,忙说道:“是是是。”

看到姬月三人走远了,老鸨拿出手中的手绢擦了擦汗,吩咐旁边的侍女道:“你去给杜鹃准备好银两。”

“妈妈,真的要给那臭婊子准备银两吗?”说着露出记恨的表情,那老鸨自然知道这个丫头与杜鹃不对付,可是就算自己喜欢这丫头目前这种情况也不地不照那年轻的公子的话说,要知道这瑾亲王府可是不能得罪的啊。

“你以为我想给那杜鹃准备银两吗,可是这种情况怎么能不按他的话说,你这丫头,等杜鹃走后你不就是头牌。”

那女子一听心中一喜,她就是不明白杜鹃那种女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比她们这些丫头漂亮一点,这么多男人趋之若鹜。的确她就是不服。可是想到等杜鹃走后她就是头牌便欢欢喜喜的下去了,一边还想着那三位公子真是俊俏。

姬月顾紫承三人走出了迎春楼的大门,微风徐来,吹得姬月很舒服,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身后一片喧哗。

“公子,公子,你快看。”蓝玥拉着姬月的衣袖,示意她回头看。

姬月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就连顾紫承也是瞪大了眼睛。

只见后面火光冲天,火苗都快要卷到了天上,一片火海满天横流,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仿佛想要把天空也吞下去。火海的下方烟雾弥漫,仿佛浸透了乌烟的五月的浓云降到了地面一样。焰仿佛有了生命,也有了知觉。

仿佛有一条巨蟒在用它的一千张嘴吹着火焰。众多人叫喊着,哭喊着,争相想要跑出来,火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扭曲,残酷,也让人们看到了人性的丑陋,为了逃生不惜把自己的同伴踩在脚底下。整个场景彷如一个人间地狱,一个修罗场。

“救火,救火。”外面的人呼喊着,可是那一点点的水对于这火海却无济于事。

“这怎么……怎么……”顾紫承惊讶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