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扬和邪天本体死了……

好在邪天还有分魂。

这便等于陆压在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后,又捡回了一个儿子。

身处这种境况下的陆压,心里肯定有太多太多想和儿子说的话。

饶是他知道,随着邪天本体的死去,真正意义来说,眼下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邪天,已经通过自行化道斩却了和陆家的因果,以致于他都不敢直接称呼邪天为儿子,而是要先问一声能不能交个朋友……

但这也不是他开口第一个问题,就是宙棺的问题。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宙棺……”邪天微微蹙眉,“如此重要?”

“嗯。”陆压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可以说是瀚宇中最重要的一个神秘存在。”

“不是之一?那混宇之门和意海呢?”

“这三者,是相辅相成的。”

见邪天有些疑惑,陆压暂时压下心头急切,缓声解释起来。

“幻生幻灭,是因果之道,是命运走向,是轮回所在,大至瀚宇,小至蜉蝣,皆在其中往复……”

“对于蜉蝣,轮回便是生死,对于瀚宇,轮回便是生灭,而通常所说的瀚宇之灭,便是寂灭之灾。”

寂灭之灾,邪天是听说过的。

即使从本体那里接受到的讯息并不太多,这四个重要的字,却不会被漏掉。

“九天九帝想以公子尚为契机,待他成就九天寰宇最后一位大帝后,试图在寂灭之灾下寻找到一丝生机……”

陆压笑了笑。

邪天看得很清楚,这是觉得可笑才笑的。

所以这件事是笑话。

“魔族也在寻找宙棺……”因为是笑话,所以邪天又转到了魔族身上,“所以宙棺才是避开寂灭之灾的根本所在?”

陆压赞许地笑了笑。

哪怕身为讲述人,想要跟上邪天闪电般的思维,都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

而这种能力,和资质、悟性什么的并没有太大关系……

“看来这一世,你的经历非常精彩……”陆压感慨了一声,继续道,“何谓宙棺?用最通俗的话来说,便是埋葬瀚宇的棺材,魔族、罗刹狱、上古洪荒、九天寰宇……你所知道的瀚宇中的所有寰宇,其最终的归途,都将是宙棺。”

这话是无法想象的。

哪怕邪天成就了大帝。

哪怕这一路行来,他看到过数个和九天寰宇一样的寰宇。

哪怕他曾在和宙棺并列的混宇之门中生活了无尽岁月……

想象一个能埋葬整个瀚宇的棺材,他做不到。

好在……

本体脑袋里就有一口这样的棺材。

所以回忆了一下某段记忆后,邪天蹙眉问道:“我曾在混宇之门中看到过一幕……”

陆压好奇问道:“什么事?”

“混宇之门把一个寰宇给吞了……”邪天用手比划了一下,“一口一个,然后化为驱动混宇之门前行的力量。”

这仿佛是连陆压都不曾知晓的奇观,不由叹道:“瀚宇之大,无奇不有啊……”

“既然混宇之门也能吞没寰宇,那它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是葬,一个是吞,目的不同,结果也不同……”陆压的神情恍惚了一下,喃喃道,“宙棺就是一条鲲,葬一路,种一路,葬便是寂灭之灾,种便是瀚宇诞生……”

这就很形象了,形象到邪天都不由大张嘴巴,似乎只有如此,才能体现他知晓瀚宇的生灭,全在一口棺材之后的震撼。

“而混宇之门……”陆压顿了顿,看向邪天的视线有些古怪,“你能活下来,真的很出乎我的认知。”

“那我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活下来的……”邪天暗暗一叹,想到了和自己彻底融合的蠢萌灵根,“可能有些东西,混宇之门都不想将其吞没吧。”

陆压点点头,认同道:“万事皆有可能,更何况是瀚宇中最神秘的存在之一,若说宙棺葬灭的是瀚宇的实,那混宇之门吞没的,就是瀚宇的虚。”

“虚?”

“比如天道意志,天道本源,一切规则,一切支撑寰宇运转、存在的东西。”

邪天闻言,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任何与天道本源沾边儿的东西,在混宇之门中的唯一下场,便是被混乱的黑暗分解成最本质的存在。

所以公子尚一行进入混宇之门后,没人敢动用力量,因为他们的力量,都来自对天道的领悟……

只要动用,就会点亮自己,成为那个门中最亮的崽,然后被吞掉。

想到那个为了给诞生自己的寰宇报仇而进入混宇之门的异界大帝,邪天就不免唏嘘。

“宙棺和混宇之门,一个葬实,一个吞虚……”邪天看向陆压,“那意海呢?”

“意海啊……”陆压更为感慨了,缓缓道,“意海是三者之中,最为神秘的存在,连我都不知道它到底在寂灭之灾中起着何等作用,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意海,单凭宙棺和混宇之门,也无法让瀚宇归墟,无法让瀚宇重生。”

想到那株小草,邪天心中不由一动,问道:“既然如此,意海才是最重要的吧?”

“可以这么说,但是……”

“但是什么?”

陆压笑道:“最重要的,是最神秘的,也是众生最无法干预的,因为这个,它才不重要了。”

邪天瞳孔微微一缩,惊愕道:“宙棺……有人能干预?”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原因所在。”陆压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曾感应到邪帝传承内出现了宙棺的气息,而你……”

邪天点点头道:“我曾于下界混进了罗刹狱,接触过血宙古经,然后那口棺材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识海中……你……”

话未说完,陆压便已站了起来,脸上淡定不在,一双眸子瞪得溜圆。

“在你识海之中?”

“准确来说,”邪天笑道,“是在本体的识海中,和现在的我无关。”

陆压都懵逼了。

因为邪天身上的这种状况,别说听闻,他想都不敢想。

“宙棺出现在生灵识海当中,这……”良久之后,陆压才愕然问道,“这样,你都还活着?”

“也差点死了……”饶是此刻想起,邪天都有些切齿,“这棺材什么事都不做,就指着我吞,无论是气血、修为、神魂……好在它只吞噬三成,对了,邪刃的大帝精华都被它吞过。”

陆压怔神良久,方才一屁股坐下,随后失神蹦出一句话来。

“吞生灵?宙棺它,这么有个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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