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致邪天看不清男人妇人脸庞的原因很简单……

就是邪帝传承只能从他的记忆中窥测到这件事……

却窥测不到具体到这件事中,男人和妇人的长相。

所以真关能够显现的,只有院落,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妇人,无法纤毫毕现将二人刻画的栩栩如生。

至于男人和女人的细节……

看似异常丰富和生动,实则和邪天记忆中男人和女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至少邪天记得非常清楚……

在真实的记忆中,女人一直没有发现自己……

而自己,还丢给了二人一些银两。

如是一想……

邪天就知道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便是莫名感应对邪帝传承窥测记忆的屏蔽之功了。

这个层面的交锋太过隐晦,隐晦到他根本无法发现邪帝传承的窥测之举,同时也根本无法发现莫名感应的阻挡之举。

“这算什么,我的东西在做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邪天略有些无奈地吐槽了一句。

当然,他并不会太在意此事。

在领教了真关第一个小关卡后,他甚至对以后的关卡都不甚在意了……

他在意的是——

“你又会如何面对自己的过往呢……”

回头看向身后,邪天并没有看到隐形之人。

但这句话,却是对隐形之人说的。

说的时候,邪天眸中掠过一丝担忧……

因为他非常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隐形之人的过往,更为矛盾,更为痛苦。

而这种矛盾和痛苦,更会让隐形之人无法看清真正的自己。

轻轻叹了口气,邪天默默说了句加油,继续前行。

而此时……

公子尚也站在了真关之前。

他对真关的了解并不详尽。

因为真关和道关不一样,不会对非邪帝传人开放,甚至连前人留下的各种宝物都没有。

可他对真关,却报以深切的期盼。

“以你的经历,重走人生转折点,还会这般一帆风顺么……”

“但凡一次不真……陆飞扬,你将万劫不复!”

不过有了之前的诸般教训……

尤其是二阶段的弑佛魂誓给的他当头一记重棒,此刻的他不会再因为莫名的期盼而自信。

期盼就是期盼。

将自信建立在期盼未来有可能发生的某件事上,至少对公子尚来说,教训是头破血流的。

回头瞥了眼即将追上来的众天骄,公子尚微微蹙了蹙眉。

没看到……

并不代表他猜不到。

自己走后,众天骄之间会发生怎样的对话,怎样的议论,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所以此时的他……

讨厌的不仅是不敲门就闯进来的恶客……

也临时多了这群在背后嚼舌根的八卦男。

“真的很讨厌啊……”

冷冷地暗喃一声后,他陷入了新的纠结之中。

在众天骄来天蝎城之前……

他就给他们赋予了任务。

这任务便是带着眼睛进入邪帝传承,然后带着嘴巴出去,将看到的听到的,于九天寰宇中广泛传颂。

但此刻他纠结了。

因为他不知道依旧按计划行事好,还是赋予这帮八卦男和那些不敲门就闯进来的恶客一样的命运。

不过想到了不敲门的恶客……

他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死在混宇之门中的孔晴。

想到了孔晴……

他又下意识地想到了全程都在帮自己,结果在最后关头狠狠坑了他一把的純蒙。

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

此刻混宇之门内,純蒙正和孔晴面对面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孔晴不再是光的形态。

本该死在为公子尚探路的状态之中的她,此刻已然又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关于这点,她很懵逼。

“是,是你救了我?”

“嗯啊。”

“你,怎么会……不可能,没人能救的了我,没人……”

“嗯啊。”

“你……到底是不是你救的我!”

“嗯啊……啊,啊,疼疼疼……”

……

即使被揪了耳朵,純蒙也没把自己如何救了孔晴这件事说清楚。

因为这件事,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这一点,就和他不知道自己怎的就成了混宇之门里的主人一般。

不知道,显然是一件幸运的事。

因为知道了太多的孔晴,在渡过了重生的惊愕后,就将自己封闭起来,变成了一个眼中泛着空洞光芒的活死人。

死之前,她认为自己是为心上人而死的。

死的时候,她才隐约诞生了自己是被心上人害死的猜测。

如今活过来了……

她的猜测,没有被推翻,反而顺着她的理智,无限朝事实推进。

自己可以为之而死的心上人……

却想着杀自己。

这是比死亡更为恐怖的事。

但恐怖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并不觉得自己还有活下去的意义。

想到这里……

她空洞的眸子看向一旁还在搓揉耳朵的純蒙,想说一句你不该救我的……

结果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揪我,还笑我,你……”純蒙气得满脸通红,半天才骂出一句,“你比那九个漂亮姐姐还坏!”

“九个漂亮……”孔晴恍然,下意识问道,“魔族圣女,可还在此地?”

“早走了!”

“早走了……”孔晴下意识张望,喃喃道,“那……那个人也该走了的。”

“你是说尚兄么?”提起公子尚,純蒙来了精神,走过来坐下,嘚瑟道,“当然走了,还是我亲自送走的!”

孔晴默默地听着,并没有反应。

純蒙却急了:“你肯定不知道,要不是我最后出手,尚兄他离开都费劲!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会永远被困在混宇之门,很可怕吧!”

孔晴呆呆想了想,下意识点头道:“是,是很可怕……却也不可怕了。”

“你这话说的我不明白耶!”純蒙愁苦道,“可怕就可怕,不可怕就可怕,什么叫既可怕又不可怕。”

“你不明白的……”孔晴凄凉一叹。

“我怎么不明白了!”純蒙跳脚,大嚷道,“我最明白了,我最懂尚兄了!”

或许是于心不忍……

见純蒙一脸纯真地叫嚷着最懂公子尚,她下意识道:“你若最懂他,可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当然是好人!天底下最好的人!”

“呵……”孔晴麻木一笑,随后表情一变,无比认真地看着純蒙,一字一句道,“他是我曾经爱的人,我便告诉你,公子尚,是世间最坏的人!”

“最坏的人?”純蒙本不信,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驳公子尚爱人的话,只能倔强道,“你说他坏,那他到底有多坏!你说呀!”

“有多坏……”

对孔晴来说,这是个无法形容的问题,但想了想后,她似乎找到了参照物……

“比邪帝传人还坏!”

当邪帝传人四个字进入耳朵时……

純蒙那颗宛如被封禁的死脑筋,咔的一声被打开……

因分魂消亡而封禁的诸般回忆,化为洪流,冲刷着他那空白的脑袋。

“邪,邪帝传人……邪,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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