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

混沌珠是因为公子尚的璀璨而出现。

这一次……

混沌珠是自己绽放出无比的璀璨。

在这种璀璨的映衬之下,同样在发光的公子尚,看上去像是被嵌入了黑暗中的一座人形雕像。

但这并不能证明他是黯淡的。

恰恰相反……

当三界众天骄将惊骇的源头从混沌珠转移到公子尚身上时……

哪怕公子尚看上去因为黑暗有些阴森,却也是璀璨到极致的阴森,因为——

混沌珠,是他弄亮的。

若是将混沌珠的亮度,看作是衡量公子尚混沌道体标准的话……

很明显的一点就是,此刻的公子尚,比之前盘坐的时候厉害了太多。

呈现这种厉害的,不是气息,不是气势,不是天降异象,更不是哪位大帝亲口说的,而是一种感觉。

感觉来自最不可测的冥冥。

就在混沌珠绽放无匹璀璨的同时……

包括九位魔族圣女在内,所有生灵的耳畔,都响起了冥冥之音。

这声音告诉他们,公子尚,变成了一。

这个一,不是九天寰宇的一……

而是瀚宇的一。

虽说没人会承认,尚未成就大帝的公子尚,是瀚宇中的第一强者……

但无法否认的是,公子尚终于拥有了成为瀚宇第一强者的资格,而且,是最拥有这种资格的人。

这是一种都不会让人产生绝望的感觉。

仿佛整个瀚宇的命运,早已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注定了这一点……

万族众生能够做的,就是平静地去接受。

“噗……”

“噗……”

“噗……”

……

有三位魔族圣女,相继喷出殷红的鲜血。

她们并没有受伤……

可这一小口鲜血所包含的意味,却让她们头皮发麻,眸中满是惊恐。

“他,他强过了我,我们……”

圣女九位,亦是分强弱的。

虽说彼此间悬殊不大,在面对之前的公子尚时,这点儿悬殊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此刻,有必要了。

吐血的有三位,没吐血的有六位。

但无论是三位还是六位,脸色都异常难看。

“他到底,领悟了什么!”

“混沌珠,混沌珠……这肯定就是陛下曾说过的,混沌珠完全态?”

“不,不会的,混沌珠的完全态极难出现,万道为混,归一为沌,更何况他还没成就大帝,如何归一,如何成就完全态?”

“确实如此,混沌珠完全态展现之时,便是他成帝之日,但如今,他的修为根本不足以冲击那九位人类大帝所期盼的最强大帝……”

“饶是如此,他在此地的领悟,也让他大大缩短了成帝的时间,可恶!”

“都这样了,要不要回禀陛下?”

“此地音讯断绝,如何回禀?”

“吾等亦有临机决断之权,所以接下来,还要不要帮他?”

“不知道,不知道……我只知道,照此下去,或许陛下不会太重视,但吾等想要单独面对他,不太可能了……”

……

九位圣女的惊悸议论……

其实就是公子尚突飞猛进的旁白。

包括純蒙在内,没人知道公子尚究竟领悟了什么,获得了什么,而那颗代表混沌道体的混沌珠,又发生了何等巨大的变化。

他们只是觉得……

若说公子尚曾经还是他们仰头能够看到的一颗耀眼星辰,那此时的公子尚,就变成了仰头依旧能看到的东西。

却不再是星辰了。

而是,天。

天,是至高的代名词。

在陆家的战场之上,曾经代替天的,是名为斗战圣仙刀的刀。

但当数千陆家子弟在四位老祖的带领下出战后……

他们头顶的天,就变成了一尊巨大的身影。

便是尊如浩女,贵如浩女,强如浩女……

在这尊身影显现的时候,敬佩乃至敬畏,也发自内心地出现。

敬佩之余……

她也抬起头在打量这尊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说其熟悉,是因曾经的她,经常看到这尊代表着某种无敌的人。

说其陌生,是因无论是她还是她爹,身为大帝,也没人能看懂这个人。

这个人身为古炼气士……

却没有梳扮道髻,一头散发齐肩,随风而舞。

更没有穿着炼气士的绚丽道衣,而是简简单单的一匹麻布披在身上,用草绳绑紧各处。

裤子同样是麻,延伸过膝后,同样被草绳扎得紧凑,给人很精干的感觉。

这个人,通体看不出任何炼气士的味道。

甚至连他的五官,也没有炼气士的仙气、缥缈,玄奥,甚是普通……

可真要将普通两个字安放在此人身上,又会被自己发自内心的,极其坚决的意志给否决。

这个以麻为衫的男子,全身唯一的亮点,就在他腰间的麻绳之上。

麻绳本该规规矩矩地系在此人的腰间,却在左腰处调皮地结了个扣。

扣不大,一只手掌的宽度,刚好是一把刀刀身的宽度。

而此时……

正悬在陆家人头顶的斗战圣仙刀,就剑指此扣,呜呜而鸣,似乎这个扣,就是它的家。

此人,就是陆压。

就是和兄弟五人打出陆家的陆家家主。

就是在陆飞扬出生时,将其高举祈祷的父亲。

就是在邪天将死未死时,险些睁开双眸的自禁男子。

就是九天寰宇唯一能让大帝头皮发麻的,不是大帝的男人。

……

“陆……”

下意识地想叫一声陆压……

但和之前一样,浩女没能叫出来。

“当初以为自己成帝后,能称呼你的名,结果……”

结果浩女成帝大礼时……

陆压持晚辈之礼来贺……

浩女却情不自禁地从主位上站起,规规矩矩地给陆压行了个晚辈之礼。

行完礼后,从某种本能中脱离的浩女,觉得这肯定是自己一生最大的耻辱……

却未想到,她却得到了毕生以来,父亲最大的夸奖。

她还记得和父亲之间的那段对话——

“为何?我已是大帝!”

“他打不过你……”

“所以就该他向我行礼,然后……”

“但能杀你,而且不难……唔,应该真的不难。”

……

此刻回想这段对话……

浩女并没有再滋生那种无法形容的惊悸、错愕甚至是嗤之以鼻,因为……

“新媳,拜见公公……”

仰望陆压虚影。

浩女恭敬轻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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