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位种魔王……

正面战场两位大帝重伤……

即便加上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出现在西天门而“无辜”惨死的两位佛祖……

九天寰宇在这一战中,也是赚大发了的。

但听到陆倾的汇报,看着陆倾画出的圈,看着圈里的自己……

陆松全无半点因指挥得当而生的成就感。

看了良久,他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走出了大殿。

大殿外,人来人往。

人魔战场上的人类修士都在忙碌着。

只不过再如何忙碌,再有何等重任,都不影响他们时不时地抬头看天。

人魔战场的天,是不好看的。

好看的,是四面八方共计十三处的异象。

其中十一处,狼烟滚滚,状欲弥天。

而另外两处,佛光普照,佛音绵绵。

十一位种魔王,两位佛祖……

用生命为人魔战场的众生描绘出了这一幅极其罕见的帝陨之象。

十三处异象,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而在这很长一段时间内……

来自九天寰宇绝大多数生灵,都会受到二者悬殊数量比较而生的鼓舞。

陆松扫眼看去……

纵然军士们行色匆匆,眉眼中却满是斗志。

可他却笑不出来。

此刻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下一个让所有军士在最短的时间内逃出去的命令。

但逃向哪里?

怎么逃?

哪里才没有敌人?

……

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因为魔族的包围圈,实在是太大。

却又大得毫无疏漏。

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陆松,呼吸渐渐急促。

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正从四面八方朝他挤压过来,让他难以呼吸。

但无法呼吸,却不是更难受的。

更难受的,是被人算计。

而最难受的,则是在算计别人的时候,被别人将计就计地算计。

“针对我们来的。”

听到了陆倾脚步声的陆松,强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其吐出后,却是冰冷之语。

陆倾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轻声道:“八|九不离十。”

“怎么可能?给二哥分析分析。”

“那两道光。”

“所以魔皇也能看到?”

“毕竟那是她的东西,以前没人在乎,并不代表她无法为所欲为。”

“所以,她为何针对我们?”

“这个,我暂时想不通……威胁飞扬?”

“哼,那我倒是要谢谢她的高看一眼了。”

陆倾苦笑一声,低着头道:“除了这个,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

对话到此中止。

良久……

“我觉得,倒不是因为飞扬。”陆松缓缓道。

陆倾微愕:“那是……”

陆松转头,看向三弟,眸光意味深长。

一瞬间,陆倾就看懂了什么,不由头皮发麻。

“大哥?不,这不可能……”

“除了他,还有谁够这资格?”陆松叹了叹,幽幽道,“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即使那位对飞扬有兴趣……”陆松看向远方,眸光冰冷,“有资格替飞扬撑起一片天的,除了他,还有谁。”

陆倾闻言,沉默。

这是一个可笑的,却又让他笑不出来的局中局。

在他们琢磨着要在人魔战场做点儿事,好替邪天拉扯一下局势的时候,却不知别人早就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四人身上。

但他们四个,也只是工具。

借助他们四个,操控这一局的大人物想要的是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虽然自禁了无尽岁月……

却是钧帝要忌惮,魔族女皇也要刻意针对的角色。

陆倾并没有嫉妒。

他只是觉得悲愤。

他悲的是自己的无力,愤怒的,是对方将他们视为工具,继而针对他大哥的行为。

“二哥,我们该怎么做?”

似乎感应到了三弟内心的愤懑,陆松心头苦笑不已。

该怎么做,陆倾自然是知道的。

他的三弟如此询问,只是想知道做的程度。

程度的不同,往往也意味着付出的不同。

而付出的不同,也能在某些时候作为衡量成败的因素。

这一点……

正是陆松无法确定的地方。

他甚至知道,此刻的因果境或许在某些大人物的提醒下,也已发现了魔族真正的目的。

“但我都无法确定,更何况你们……”

暗叹一声,陆松有些无力地闭上了双眸。

就在此时……

咕咚!

“小的拜见前辈大人!”

即使人人都能看到站在殿外说话的陆家二祖、三祖……

但没人敢稍作停留,甚至连视线都不敢在两位神话身上停留过长。

偏偏世有奇葩,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口称拜见。

陆松一愣,睁开双眸。

他看到的,是一张沧桑的脸。

连虽沧桑,眸光却还带着丝丝青涩。

这是一张属于人魔战场普罗大众的脸。

战火让他们拥有了和年纪并不相符的沧桑感。

这种脸庞,陆松看多了,此刻细细一看,竟多了丝丝亲切感。

“你叫什么?”

“啊……小的,小的……”

“呵呵,我们之间没有大小,只有长幼。”

“前辈,小……晚辈,晚辈许,许锵!”

“许锵?好名字!”

陆松赞了一声。

就这一声赞,让许锵激动得无以复加:“许锵必不负前辈今日一夸,不问前程,死战不休!”

咚……

又是一声重重的磕头,许锵慷慨而去。

“不问前程,死战不休……”

陆松轻喃了一句,觉得这话有些熟悉。

“二哥,这就是你说的。”

“我说的么?”

“很久了,二哥忘记了。”

“什么时候?”

“人魔战场初现之时。”

“那确实,太久了啊……”陆松喟叹一声,自嘲道,“久到连我都忘了。”

陆倾听明白了二哥的意思,摇头道:“二哥没忘,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关心则乱……”陆倾顿了顿,又摇头道,“还不是乱,只是相同的处境,站立的位置不同了。”

曾经的陆松……

站在为人类而战的地方,说出了不问前程、死战不休的豪言壮语。

如今的陆松……

站在为邪天而战的地方,纵然和无尽岁月前的处境一般凶险,却只能犹豫不决。

被陆倾这一番剖析,陆松眉宇间的纠结消散了不少。

“谢了,三弟。”

陆倾一笑:“二哥有主意就好。”

“主意?并没有。”

“那……”

陆松朝前一指,久违的豪气迅猛迸发!

“不问前程,死战,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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