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而来的,是他曾思考过的其他几个疑惑。

譬如魔为何要按照人类和罗刹安排的路去战斗,甚至去死。

譬如为何无尽岁月中,酆崖和葬海的战斗方法没有发生改变。

而如今,明明有能力在最后一颗借心脏碎片秒杀任何人类和罗刹的魔,却宁愿死去也没有如此选择,这实在太过诡谲。

这个疑惑并未持续多久,便被邪天压在心底,和之前几个他无法相同的疑惑归结于一起,渐渐形成隐藏于域外战场幕后的,更大的棋局。

接下来,他认真观察者跌落尘土中的心脏碎片。

与之前那块让摩**重生的碎片相比,这个碎片几近死亡边缘。

邪天想了想,想起了摩湿的将死未死之状态

“那究竟,死没死呢……”

平静地蹲下,平静地用指尖戳了戳碎片,平静地承受着一丝魔之残力的侵袭,邪天用心感受着……

“死了!”

“你怎么知道?”邪天看向体内气喘吁吁的小霸王。

小霸王哼的一声撇过头去。

“要不是你现在的行为很让我感觉丢脸,我连他死没死都不会告诉你!”

“那我继续戳了?”邪天笑了笑。

“你……”小霸王牙齿要得咯咯作响,“我不知道!但他就是死了!”

“那,那个叫摩湿的呢?”

“他没死!他是魔解……咦?”小霸王说着说着,突然一怔,“魔解是什么玩意儿?感觉好熟悉,怎么就想不起来……莫非是不够资格被我想起……唔,一定是这样!”

邪天闻言,心中一动,问道:“那有资格被你想起来的是什么?”

“是……”小霸王懒洋洋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看哈,”邪天忍住笑,分析道,“我们是一个人,对吧?”

“是又怎样?”

“你很厉害,对吧?”

“哈!那……是又怎样?”

邪天想了想,道:“你打不过魔。”

“你才打……哼,”识破邪天奸计的小霸王冷哼一声,“马屁我能无视,但激将么……便让你得逞一次!”

“其实我也是为你好。”邪天认真道,“毕竟谁也不愿意累死累活修行培元功,对不?”

小霸王差点哭了:“太对了!”

“那你告诉我,”邪天心中一喜,“你想起来了什么?”

小霸王皱了皱眉,半晌摇头道:“太零散了,你自己慢慢琢磨,然后再问我,看我知不知道吧。”

“小霸王,你很不错!”

搞定了小霸王,邪天就宛如打了一针兴奋剂。

同时由小霸王而来的,还有他另外一番猜测。

“我以前做过更不堪的事,如今只是戳下碎片小霸王反应都如此之大,这说明……”

邪天很轻易地就能确定,小霸王之所以炸毛,不是因为自己不堪,而是因为魔的高度。

高度不够,他再不堪,小霸王也懒得搭理。

只有当他的不堪,针对到能让小霸王直视的存在时,才会如此。

“更何况,他的记忆……”

二者相加,邪天心中暗叹一声。

“我和魔,曾经战斗过啊……”

叹息声有些复杂。

其中占比最大的不是唏嘘,而是惋惜。

惋惜自己没有丝毫有关与魔战斗的记忆,或者本能留存。

“若能留存,张伤他们……”

咬了咬牙齿,邪天斩却痛楚,视线再次落在了心脏之上。

这是死了的魔留下的心脏,虽然还在用微不可察的跳动伪装出丝丝活力,却无法给他带来太多的伤害。

这一点,他触碰之时,便有体悟。

“差不多了。”

修途乃至三我都被夹在比佛魔一念之反噬更恐怖的境地中……

鏖战三日中被他铭刻下来的无尽战斗场景……

外加面前的魔之心脏碎片……

最后还有小霸王或靠谱或不靠谱的残缺记忆……

邪天强压对未知的期盼与忐忑,缓缓盘坐下来,调匀呼吸,闭上了血眸。

“不能再死人了……”

形如誓言的暗喃刚落,邪天步入落尘,进入天一之境,开始了对魔更深一层的理解与参悟。

与此同时,第一批得到消息的葬海血子,已然跃过酆崖战地的边缘,朝有可能发生酆崖斩魔的地方疯狂前进。

“可恶!酆崖欺我太甚!”

“只能如此了!否则所有压力都会倒向我们葬海!”

“为了罗刹荣光!”

……

罗刹并不傻。

欲望同样因诛魔而有所变化的他们,考虑得并不仅仅是诛魔斩魔带来的收获,抑或是更大更深的图谋……

最基本的一点,若魔在域外战场,尤其是酆崖这边的战地被二部压制的话,那魔带来的大部分压力,将落在葬海身上。

这样的此消彼长,是他们绝对无法承受的。

而这一点,才是促使他们毫不犹豫冲击酆崖战地的主要原因。

当看到第一支刚刚斩魔的酆崖大队,被突如其来的葬海血子疯狂覆灭之后……

暠皱了皱眉。

摩拓笑了笑。

“你皱眉皱得好假。”

“是你干的?”暠转过头,看向半空中没有释放丝毫魔焰的摩拓,眸中隐有冷意。

“说实在的,你眼神中的冷意更假。”摩拓笑了笑,随后认真道,“很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这辈子,可能只会装一件事。”

“什么?”

“逼。”

暠放下手中肉签,起身。

“看来,是要打过一场了。”

摩拓笑道:“祝你这次,能装逼成功。”

神宫盖世。

魔焰滔天。

为了继续隐藏自己的目的,以及为了刺激对手暴露自己的目的,站在这片战场最巅峰的一人一魔,开始了他们彼此都不愿进行的战斗。

不愿进行,只因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战斗。

而此时,满心不甘的黍,也在抵达营地门口时,恢复了往日书生的气息与平静。

四肢全无的人彘老兵,却从木椅上摔了下来。

“别碰我!”

老兵一声近乎惨叫的大吼,制止了黍天子离自己身躯只剩半尺的双手。

黍天子心中一凛,收回双手,歉意一笑:“前辈,我没别的意思。”

“滚!”

“是,我这就滚。”

随后,黍天子便面带被拒绝的苦笑,一边摇头,一边从依在营地大门的四位军士中间走了过去。

待黍天子走过,受暠之命的四位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老头识相。”

“没发现。”

“这是关键么?”

“暠大人,竟放过了他?”

……

直到进入洞府,毫无异样的黍天子,全身瞬间被冷汗湿透,面色苍白如纸,但他温和的双眸,却在被急速涌出的疯狂与怒火充斥。

“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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