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霸剑门，江湖第一门派，位于冰川之上，虽未登巅，却比同处冰川的赤霄峰高出不少。

其掌门霸天，亦是楚国大将军，掌控楚国整个江湖，手握天下七分兵马，论权势，楚国俗世除了皇帝，无人可与其比肩。

此刻，正值楚宋两国国战之际，霸天并未亲赴沙场，依旧留在冰川之上，凉亭之下--

煮茶。

茶如血。

血为人血。

人血遇热本该凝结，但茶壶中猩红滚滚，几片茶叶依稀可见，血未凝，便是茶叶之功。

血茶清香，茶是新摘之物，血乃新鲜之血。

瞥了眼凉亭外跪立的六个面色惨白之人，凉亭中的中年文士微微颔首，这一动作，顿时让凉亭中另外两人喜笑颜开。

今天的血，是当着掌门的面放的，离开人体不过几个呼吸，所以最为新鲜，二人心中有感，决定以后掌门每日的早茶，都必须如此。

这二人，是霸剑门十大副掌门之二，老者名薛剑，中年名王天涯，薛剑负责江湖事务，王天涯专门负责照顾霸天。

“查完了？”霸天端起血茶，用心品了一口，双眉不由自主地舒展了一丝。

薛剑当即躬身，轻轻回道：“自数月前查明赤霄峰二弟子莫言诈死潜入楚国为细作至今，共查出细作六百三十一人，除了此地六人，都以授首。”

霸天一口饮完血茶，放下茶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知己知彼，方能运筹帷幄，这六百多人若是不除，会对楚国造成莫大危机，这就是我坐镇此地，不赴沙场之因。”

“掌门圣明。”王天涯赶紧拍了一记马屁，随后相当贴心地继续道，“我这就上书一封，向皇上禀明详情。”

霸天苦笑一声：“是该上奏了，短短一月，连发十二道金牌催我，哎……”

王天涯笑道：“皇上定能理解大将军苦心。”

霸天点点头，起身走出凉亭，淡淡道：“将此六人的头颅送往兰缀城，悬于城墙之……”

嘭！

一声从未在霸剑门出现过的巨响，此时爆出！

霸天皱眉，顿步，回转头颅，看向倒飞而出的两扇山门。

这两扇山门，为霸剑门遮风数百年，从未毁过。

薛剑与王天涯面色大变，掌门喜静，闻噪而怒，一怒血流成河！

“是谁！”薛剑面色狰狞，爆吼出声，一脸噬人的表情！

王天涯更为决绝，厉喝道：“毁山门之人，万剑穿心而死！”

此话刚落，无数身着血红劲装之人手持长剑，自各处朝山门冲去。

长剑寒光闪烁，冰山上多了一片银白，要人命的银白！

霸剑门中，所有人都看向了山门之外的空旷，除了凉亭外跪立的六人。

这六人，便是刀魄门自弃弟子，后投身霸剑门修行的莲小九等人。

此刻，六人眼中一片灰暗，全身瑟瑟发抖。

让他们灰暗绝望的，不是即将被处死，让他们瑟瑟发抖的，亦不是失血过多。

他们不怕死，早在河西走廊，他们就证明了这点，他们更不惧失血，因为他们几乎死过一次。

这六人心中，有着和邪天心中相同的害怕，邪天不知害怕从何而来，他们，却知道。

这才是他们绝望发抖、甚至麻木等死的原因。

冰川上的霸剑门，多了一缕寒风，寒风常见，要人命的不常见。

当三位霸剑门弟子一马当先冲出山门后，短短两个呼吸便又回了山门。

不同的是，出去的时候他们竖着，回来时，已躺着。

朝外冲的众人脚步滞了一瞬，就这一瞬，霸天的眉头皱紧了些许，薛剑心中的惊恐浓郁了数倍，当即声如夜枭般厉吼道：“霸天令出！”

霸天令一出，霸剑门门人一往无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仅仅是霸天第二次皱眉，便能让如此霸道的霸天令显世……

这便是霸天。

就在数百人蜂拥朝山门冲去时，有一只略显柔弱的脚，出现在霸剑门两尺高的门槛上方。

门槛很高，所以这只脚又缩了回去，下一刻，霸剑门的门槛化为无数如剑的碎片，射入山门之中。

“哼！”

薛剑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重重哼了一声，双手如翅大展，两把血剑突兀出现，瞬间划出十八道血色剑气，阻挡碎片！

“先天境五层巅峰，薛剑修为又有长进……”这一刻，霸天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转身继续离去，但刚迈出一步，他又停了下来，皱眉。

“啊！”

“我的眼睛！”

……

九声惨叫在霸剑门中响起，这种情况，超出了霸天的预料，所以他第二次顿步，第三次皱眉。

薛剑目眦欲裂，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无数碎片中，居然有九片被来人控制，轻而易举躲过十八道剑气的封堵，击伤九人。

这是耻辱！

他眸中怒火激**，时有火星四溅，就在此时，踹破门槛的那只脚，再次出现！

这一次，没有门槛相拒，这脚轻而易举地落在了霸剑门的山门之中。

“死！”

薛剑根本不看来人，血剑铮鸣刺出！

踏足此地的这只脚的主人，已经给霸剑门带来数百年未曾遭受的羞辱，唯有热腾腾的鲜血，方能洗刷！

血剑破开空气，剑身未至，剑气未到，朝邪天扑面而来的，是万鬼哀嚎的剑厉之音。

邪天没有在意，甚至没有去看血剑，初入山门，他的第一眼给了凉亭外跪着的六人。

面色惨白，浑身冰冷，地面殷红，血流殆尽。

这十六个字，让邪天的右肩颤了颤，带着勃然的怒意，轰出右拳！

拳出，便是连天霹雳声炸响！

就在这瞬间，霸天瞳孔微缩，飞快说了个字--

“避！”

薛剑动作一滞，极度不甘心地收剑护身，十成攻势转为六成守势，同时脚下剑步闪烁，飞快后退。

哪怕他再有自信一剑杀敌，也不敢违背霸天任何一句话。

但下一刻，他的不甘，就变成了惊恐的愕然！

轰！

咔嚓！

他面前的天地，仿佛裂了。

然后天地背后，出现了一只秀气的拳头。

拳头在他方才停留的位置上一顿。

这一顿，让天地失色的力量猛然朝四面八方爆发！

拳头上方，升起一股旋风，无穷冰寒之气倒灌而下！

拳头下方，大地爆裂，无数飞尘四溅而出！

拳头前方，一只透明的虚拳骇然前击，直指薛剑！

拳头后方，连出拳之人都无法承受拳头的力道，倒飞而出！

“看似只有先天境一层的力道，却能让先天境六层受伤，这一拳的力道凝练，何其神妙。”

霸天眸光闪烁，竟不由自主地赞了一声，随后身影频闪，须臾间来到薛剑身侧，右手食指朝前轻轻点出。

便在这时，一双血眸红光乍现，邪天落地！

落地生雷！

霸剑门的山门，摇摇欲坠！

甚至连这座承载两大俗世超级门派，还有一座修行圣地的冰川，都微微颤动。

这一颤，直接让霸天食指点出的方向，朝上挪了半分。

霸天，面色微变。

“扑苍！”

第二拳，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