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挺直了腰杆,朝着御书房走去。
寝殿内皇后一脸的阴霾,周嬷嬷秉着呼吸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
“我身上信期都不来了,为何会怀孕?”皇后的语气里含着冷冷的杀意。
周嬷嬷吓得将手里的茶水,抖到了桌上。
“你给我吃的药丸,是哪里来的?”皇后突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满眼怒意地紧紧盯住周嬷嬷的眼睛。
“我,我托人在医圣那里买的。”周嬷嬷哆哆嗦嗦地辩解道。
“医圣向来行踪不定,这次怎么就这么巧,被你找到?”皇后的声音里更冷了几分。
周嬷嬷眼珠子乱转,拼命想怎么开脱。
“啪!”皇后用力拍在桌子上,手腕上的镯子都被敲碎了。
“娘娘,仔细手疼!”周嬷嬷马上就想来查看皇后的手。
“跪下!”皇后厉声道。
“我向来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害我?还不从实招来,那药,到底从哪里来的?”
周嬷嬷见皇后动了真气,不敢继续隐瞒,低着头跪在地上,吞吞吐吐地回道,“这药原本是靖王妃吃的,奴婢见她吃的效果好,悄悄地跟她买了些。不过,奴婢没说是给娘娘您吃的。奴婢找人试过,这药没有毒!”
皇后气得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她千算万算,没想到败在这么个蠢货手上,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道:“这药没有毒,确实是调理女人身子的良药。可是,我已经多久没有承宠了,别人不知,你不知道吗?”
周嬷嬷听完,将头低的更多了。
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哆嗦着问:“娘娘,现下可如何是好?”
皇后叹了口气,“等下你交代下去,张御医出了皇宫之后,找个地方将他解决了。明日,你出宫去,悄悄找个大夫,马上几副滑胎药就是。”
皇后对周嬷嬷已经起了杀心,但是眼下,只有他才是可靠的人,等她将这胎打了,再找个由头,发落了他。
周嬷嬷虽然想要这个孩子,可他见皇后的神色坚定,不敢多说一句。只得磕头称是。
那御医在御书房站定,就被皇帝的近侍李公公看见了。李公公曾经受过那御医的恩情,便迎着他走过去。
“张御医。”
“李公公。”
二人见了礼。
“您这是有事要求见陛下?”
“公公慧眼,不知陛下现在可得空?”
“刚好,陛下此时正空闲着,你随我来。”
很快,那李公公就禀告了大周皇帝,带张御医进去。
“微臣叩见陛下。”张御医跪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
大周皇帝将手里的书放下,面色平和地问,“平身。可有何事禀报朕?”
张御医不敢起来,继续跪着道,“陛下,微臣年迈,医术不精,前来请辞。”
大周皇帝微微吃惊,这张御医数代为御医,家学渊源深厚。医术医德向来是有口皆碑。今日竟然突然来请辞,想必是宫里哪个妃嫔言语上让他受了委屈。
大周皇帝自认为向来能看穿众人心思,他这请辞多半也是为了能够得到一点安抚,看在他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这点体面,他还是乐意给的。
“张御医严重了。爱卿医术精湛,医德贵重,能够在大周皇室效力,属实劳苦功高。朕还要依仗你呢。”
大周皇帝的这番话,让张御医微微有些激动,毕竟能得到皇帝的称赞,这是做一名御医无上的荣光。
他在地上重重地磕头,坚持道:“微臣不是谦虚,而是真的医术不精。竟然误将皇后娘娘的着凉诊成了喜脉。请陛下准臣告老还乡。”
大周皇帝原本一脸温和的神色,听到他这样说时,顿时,脸色垮了下来。一国帝王的威严,全面地爆发出来。
他自己有多长时间没碰皇后了,这天下没人比他更清楚。
竟然有了喜脉?
竟然敢给他戴绿帽子?
盛怒之下,大周皇帝久久不能言语。
整个御书房的气压,低得骇人。
李公公躲在角落里,深深地为张御医捏了一把汗。
一盏茶的功夫后,皇帝恢复了常态,他冷冷地下旨,“张德旺,你愧对张氏一族的栽培。竟然能犯下如此低劣的错误。误诊皇后,乃是砍头大罪。朕就看在你数代御医,曾为大周皇室效力的份上,饶你一命。从此后,你不得再行医。去吧。”
张御医没想到皇帝竟然也给他下了这样的结论,但是他再傻,也反应过来为何皇后会坚持说他误诊了。
他吓得后背满是冷汗,使劲磕头谢恩,“谢陛下隆恩。微臣自此再不碰医药。”
李公公带着张御医退了出去。
大周皇帝眼神里满是杀意。
皇后母族强大,又是太子生母,兄长还是手握重权的宰相。即使他现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也不得不考虑眼下的局面。
思虑过后,他下旨,“摆驾华福宫!”
等到大周皇帝走到华福宫门口,他冷冷地下令:“关宫门!”
李公公立即让侍卫将华福宫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皇后正扶着头靠坐在**,突如其来的孕事让她头疼。
当她听到皇帝的声音时,顿感大事不妙。
她赶紧从**起来,还没来得及将鞋穿上,皇帝就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陛下,臣妾不知陛下突然驾临,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皇后带着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优雅的笑容,欣欣然向着皇帝施礼!
可她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皇帝让她免礼的话,忍不住抬眼偷瞧皇帝的脸色。
这一看,直接吓得皇后脸色惨白,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句话不敢说。
“李氏!你可知罪!”
皇帝的声音里满是凌厉的威压,骇得皇后心惊肉跳。
“臣妾不知何罪?”
皇后心虚地反问,暗自祈祷皇帝并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哼!好得很!来人,将华福宫所有宫人一律杖杀!”
皇帝沉着嗓子下旨!
皇后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又不敢放声大哭,只低声哀求:“陛下,臣妾究竟犯了什么错?”